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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巴地吵我來，是為了辨一支簪子啊？”“這不是銀料，是彩金，滿京城也隻有這一件了，洋猴兒製的，我是不稀罕，你若看得上，拿去好了。”黎盼月一麵說，一麵解了披風，往母親身側的位置上坐定。眾人聽後，都露出些許異樣神色。黎盼月覺出不對，便問：“怎麼了？”“三姐姐，這簪子……是在錢糧手心裡發現的，他臨死一直握著的。”黎惜月低垂著頭，有些難以啟齒的樣子。牌兒冷幽幽地笑著：“方纔是誰說這簪子的主人必定與錢糧有些私情？為了情事糾紛，這才順手殺人？”黎盼月秀眉一擰，“什麼？誰說的？”見眾人相顧瑟瑟，都不接話。她急得幾乎要哭出來：“究竟是誰在胡說？一個小廝死了便死了，我的清白也要叫他毀了不成？”錢嬤嬤怔怔的，幾乎要把手中帕子擰碎。黎惜月小聲招認：“三姐姐，我是從話本子上看到的，瞎說來著，並不知……”“母親，你看小五愈發荒唐了，一個官家小姐，成日家話本子話本子，腦子都壞了！還牽連我！”黎盼月委屈地哭起來，拽著王夫人袖子撒嬌。王夫人左哄右勸無用，不耐地拂開她：“好了，你哭哭啼啼，還有半分嫡女的派頭麼？”“嗚~”黎盼月最在乎自己嫡女的身份，頓時就止住了淚，隻是肩膀還在抖。王夫人朝眾人掃了一眼，正色道：“必定是那錢糧不老實，偷了三姑孃的簪子，準備從廢院溜出去變賣，失足落了井。”“想是如此。”黎母淡淡的，歎了口氣。為了姑孃的名聲，也不好再追問了，左右不過是個小廝。“老太太？”錢嬤嬤“嗷”的一聲，倒下了。她這一生為黎家效忠，終於在年邁時看清了主子的嘴臉。棠遇連忙掐她的虎口人中，“嬤嬤，嬤嬤，你醒醒啊！”半晌，她緩過神來，又揪住棠遇的手，放聲悲嚎。牌兒冷眼瞧著，方纔還喊打喊殺，憑一支簪子就要她償命，這會子倒是個個倒都有了主張。這就是宅門，說出去滿口都是體統規矩，關上門冇有對錯是非，隻有雲泥貴賤。她不惱恨，或許是習慣。棠遇扶錢嬤嬤回屋，臨走前給牌兒使了個眼色。牌兒會意，醞釀了一番。緩緩道來：“我受些冤枉便罷了，隻是東府屬實有些雜亂，一個小廝失蹤三四個月，竟無一人察覺上報。小姐的簪子擱在繡樓裡好好的，平白就到了小廝手裡，就算小姐自己簪子多，不記得了，丫鬟婆子也該時常清點，可見不稱職者甚多。”“這都是春壽家的不自重，利用銀匠誣賴三太太，且逐她出去，往京郊莊子上服苦役，永不得歸。銀匠為老不誠，支了月例不再用，往後府上的銀匠不允許接私活。朝露閣管事兒的李奶奶也不中用，小廝無端失蹤，她也不上報，叫她回家安養去，不要再進來了。還有五姑娘，不許再悄悄看話本子，寫話本子，否則把你奶孃都趕出去。”王夫人聽出牌兒想把矛頭指向自己，故而先發製人。一時間，黎惜月和春壽家的都低聲嗚咽起來。牌兒愈發端得正派：“香草也不省心，好端端的，怎麼就去了廢院，還扒著井看，她也答不上來。”王夫人道：“發賣出去。”鄧姨娘見縫插針：“珠珞也不是個好東西，仗著太太和二爺寵愛，眼珠子長在頭頂上，自打懷了孩子，連往日的謹慎也全丟了，一張嘴厲害得很。到底啊~主子的規矩壞了，發賣再多奴才也是無用~”“你放心，我稍後就用你立規矩！”王夫人冷冰冰的眸，嚇得鄧姨娘瘟雞似的，低下了頭。黎母聽著，心裡卻另有計較。“二太太忙著晏之的婚事，想必是冇有精力約束下人，往後便把對牌鑰匙交給沈夫人吧！”沈夫人？眾人聽了這稱謂，具是麵上 一驚。沈姨娘有誥命在身，故有資格外出赴宴，得外人尊一聲“夫人”，隻不過她生性低調，加上這誥命是用兒子的性命換來，她素日從來不以“夫人”自居，依舊讓大夥兒稱自己姨娘。這麼多年了，大家幾乎要忘記，她這“夫人”的稱號了。黎母敲打的意圖明顯，王夫人不敢反駁，靜靜等著沈氏答覆。“我素日不擅理家，隻怕更差。”沈姨娘淡得好似一股輕煙，語氣寧靜至極。她失去了兒子，就連丈夫都不放在心上了，還要這些虛名做什麼？王夫人鬆了口氣，卻勾起新恨。黎母也清楚沈氏的脾性，歎了口氣，“罷了，少不得我這把老骨頭，重新撿起使用。”“這如何使得？”鄧姨娘與王夫人異口同聲，之後，又因嫌棄對方而一齊閉嘴。短暫的靜默。牌兒盈盈輕笑，把衣襟撫一撫，“這麼多年都是東府掌家，二太太實在辛苦，如今眼見就要做婆母的人了，也該歇一歇，這對牌鑰匙未必生來就隻能在東府，難道西府就無人可用？”“嗤！”“真會做夢，一世也冇摸過百兩銀子的人，還想掌家？”“彩金當銀子使，庫房裡那些寶貝她分得清？”……眾人嗤笑著，擠眉弄眼地數落她。黎母隻當冇聽見，揮揮手：“罷了，我乏了，明兒派個得力的人去安撫一下錢嬤嬤，把糧子的燒埋錢給她送去，豐厚些，依著管家的例子來。再者，另外再給晏之尋個小廝使用，要麵容清秀的，身家清白的。”“誒！”牌兒捉著裙子上前，“老太太，我自然不配麼，可我有個好女兒呀！”“女兒？”眾人怔忡了一瞬，又是一計鬨笑。牌兒努一努嘴，有些露怯的樣子，“雖說我隻比四姑娘大三歲，到底也是她的嫡母麼，怎麼不能叫她女兒？”“四丫頭……”黎母麵露沉思，心裡曉得有一個不妥之處，猶豫著要不要應允。王夫人心念一 動，讓一個毛丫頭管，總比重新抓在婆母手裡強。她道：“四姑娘實在是合適的人選，她外祖母原先就是糧商人家的女兒，她一直養在那府上，想必學了不少。”言畢，眾人都附和：四姑娘合適。隻因這四姑娘黎抱月與其父不同，十分正直，出手大方，雖不常在府上待，卻深得眾姐妹喜愛。黎母猶豫片刻，終究允了。牌兒自認辦了件好事，第二日特特備了上好的酒菜，使喚小廝往勾欄裡尋了黎老三回府，準備趁機討點賞賜。誰承想，黎老三進門就是一腳：“賤婦，誰叫你自作主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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