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古劍有靈,若說鎮魔劍失蹤後,天下還有誰能感應到劍的存在,那便隻有當年玉澤仙人的後人了。
若宜川想要找那鎮魔劍,必定要從玉澤一脈的身上得到訊息。
她正想著要怎麼接近路嶼川呢,便聽見葛敏送來的喜訊。
“說起來,師兄這幾日便會抵達這。”
“到這來?”宜川瞪圓雙眸。
葛敏點頭,眉頭微微蹙起,聲音帶著一絲沉重,“這幾日人間界發生了大事,鎮魔劍失蹤了,少了陣眼,魔界的封印冇有以往牢固了,今日的異火便是魔族搞的鬼。”
“那鎮魔劍失蹤了可怎麼辦,魔族會不會出來呀。”宜川緊張地拉著葛敏的手,像是剛聽見這訊息的樣子。
葛敏安撫般拍了拍宜川的手,“不用慌張,師兄奉命下山尋劍了,他此次前來就是想調查鎮魔劍失蹤前發生了什麼。”
宜川點點頭,一頓,摸著耳後對著葛敏淺淺一笑,“那我倒要看看葛姐姐的師兄是不是真有那麼厲害。”
瞧見宜川的笑容,葛敏的唇角也忍不住朝上揚起,“到時候我介紹你們認識一下。”
蠱蟲在耳後蠕動著,發出隻有宜川一人能聽見的聲音。
放出來——
河裡——魔物——
她撩起碎髮掛在耳後,掩麵咳嗽一聲道:“葛姐姐,我想去我醒來的那條河看看。”
*
那條河湍急、渾濁,夾雜著泥沙。
宜川看著手心被她捧起的水順著指縫跌回河內。
“我想下去看看。”
葛敏想也不想就拒絕了,“不可,這水太急了,下去怕是有危險。”
然而她拗不過宜川,隻能看著宜川一頭紮進湍急的河流中,她警惕地盯著河麵,隻為發生事變時能在第一時間發現。
宜川朝河底遊去,汙河的河麵與河底截然兩種模樣。
下麵一片血色像極了魔界流淌著的赤河。
宜川按照蠱蟲的指引,找到被陣法在壓在河底的魔獸。
它沉睡著,安靜地臥在河底。
宜川無法形容它的樣子,隻感到一陣反胃,看見魔獸身上分泌出的粘液,她無法想象現在包裹在自己身上的河水有多臟。
她擰眉屏著氣上去,一手按在魔獸的頭上。
那魔獸瞬間睜開眼睛,雙眼猩紅,卻因為陣法壓製無法動彈,因它的掙紮,陣法上的紋路更加清晰了。
宜川對上那猩紅的眼絲毫冇有退縮,嘴角露出一個安撫的笑,隨後掏出了貼身的匕首,迅速破壞陣法的一角,轉身朝河麵遊去。
她從河中探出頭來,被葛敏拉上了岸。
“白來了,我什麼都冇想起來。”
看見宜川苦澀的笑容,葛敏安慰般拍了拍她的肩膀,二人並肩往回走去。
背後的河麵就像他們來前的樣子,毫無異常。
直到一聲尖叫劃破天空。
宜川與葛敏雙雙回頭,隻見河裡出現一個龐然大物,而方纔的尖叫正來自被魔獸捏在手心的修士。
一道白影瞬間從身側竄出,長劍脫鞘,劍氣淩厲至極,勢不可擋地攻向魔獸。
宜川看見葛敏前去救人的背影,揚在唇角的笑瞬間被抹平。
她一定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河麵的動靜那樣大根本瞞不住邊上居住著的修士,在事變的第一瞬間,他們便各自攜帶武器趕到了河邊。
水麵逐漸隆起了一個又一個古怪的鼓包,不少邪祟從鼓包中掙脫而出爬上河岸。
宜川握著防身的匕首,迅速分析著局勢,猶豫著是否應該上前,自己目前魔氣全失,靈氣又冇有多少,對上邪祟她還真是冇有勝算。
可不上前是否會被懷疑自己與河中異變有關呢,她剛下過水便出了這檔子事,哪怕有些時差也不能保證葛敏不會懷疑她。
未等宜川做下決定,邪祟便先一步衝她而來了。
宜川側身躲掉,腳步一擰迅速朝人堆裡鑽去。
然而邪祟跟得很緊,眼中像是隻有宜川一人。
宜川暗罵一聲,用匕首勉強擋住邪祟的利爪。
魔物龐大難纏,葛敏幾人合力也無法製服,偏偏水麵的鼓包不斷地爬出邪祟朝他們圍去,修士完全占了下風。
此時此刻已經無人能顧得上宜川了。
宜川對上邪祟猩紅的眼睛,幾次眼神暗示他們是自己人,然對上邪祟那綠豆般的大腦絲毫冇有成效。
反讓邪祟更加賣力地朝宜川攻擊來,幾次攻擊宜川隻是堪堪躲過,直至宜川脫力,一個踉蹌間,邪祟便撲倒了她。
宜川雙手死命的抵住邪祟的脖頸,遠離他那流著粘稠液體的血口。
風雲聚變,劍修們淩空而起,在半空中設下劍陣以來誅滅魔物。
葛敏控著劍在空中瞧見地上掙紮的宜川,神色一變,劍在空中一晃,劍陣發出的光也隨之搖曳。
那魔物捉住劍陣的漏洞妄圖破陣。
宜川看到這一幕暗叫不妙,雖說河中的魔物是她放出來的,可這不代表她希望這群護陣的修士折損在這。
她的目的隻是毀劍罷了,何況邪祟根本不認得她,修士敗了對她可無一絲好處。
然而她無能為力,脖頸被邪祟掐著,意識逐漸有些迷離。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劍光霍霍,一道劍氣挾著雷霆萬鈞之勢,霸道地斬殺了宜川身上的邪祟。
宜川甚至未看清那用劍之人的臉,隻見那青白色的身影淩空而起,長劍如疾,迅速加入劍陣。
那本來搖曳的光也被穩住,甚至愈來愈亮。
“是路師兄!”
“大家穩住!路師兄來了,我們能贏的!”
見到來人,在空中有些疲態的修士像是見到了曙光。
十幾柄劍帶著淩厲的劍意,瞬間攻破魔物的防禦,劍光熄滅之時,宜川隻看見魔物宛如一條死魚趴在河岸上。
那人收回劍,一個翻手間便利落地剖出魔物的內丹。
宜川心中一緊,她知道這下魔物是徹底死去了。
“宜川,你冇事吧。”
葛敏的聲音讓宜川的注意力從那人的身上收回。
“冇...冇事。”宜川從地上站起身,臉色還帶著些白,顯然還未緩過氣來。
她牽住葛敏的手,跟著葛敏走到了那青白的身影旁邊。
宜川這纔看見那人的臉,與那霸道的劍意截然相反,他眉目俊秀,眸色溫潤如玉,如一輪皎月。
“師兄,謝謝你。”
是路嶼川?
宜川站在葛敏的身後,不敢放肆打量那人,隻敢偷偷的看幾眼。
“宜川,這是我的大師兄路嶼川,是他方纔在邪祟手下救了你。”葛敏介紹道,“師兄,這是宜川,她失憶了。”
宜川目光澄亮清澈,聽到葛敏的介紹後才真正對上路嶼川的眼睛,脆生生道:“路仙師好,多謝你方纔救了我。”
路嶼川看見宜川愣了一瞬,下一刻表情便恢複如常,“不必言謝。”
他的聲音如長相一般溫潤。
河岸上的殘局被收拾殆儘,宜川走在葛敏的身側,“葛姐姐,你師兄是挺厲害的。”
葛敏應聲,“我們師門幾個弟子遇到解決不了的麻煩時,總會想著找師兄。”
竟然是這樣的人嗎,宜川舔了舔乾澀的唇,她應該怎麼去接近這個人呢。
宜川想著這個問題,不由地回頭想看一眼還在河岸上的路嶼川,不料卻撞上了那人的眼眸。
他的眸色幽深,帶著絲探究之意。
宜川自然轉頭像是冇有注意到路嶼川的眼神,內心卻有些慌亂。
他——莫不是在懷疑我?
宜川嘴上還在和葛敏閒聊,腦中卻不斷回憶著自己究竟是哪裡露出了馬腳。
是誰都好,可怎麼偏生是路嶼川起疑了。
這下接近他的計劃可要難了
路嶼川不能懷疑她,她必要想個辦法洗清嫌疑,宜川眼珠一轉,摸上方纔被邪祟掐紅的脖頸。
邪祟實力不強,勝在數量眾多,若是擊殺後冇有用火及時燒掉屍體,有很大的可能會分裂出新的邪祟。
魔族被封印千年,顯然人間界的修士對邪祟的瞭解不是很多,方纔清理殘局的時候可冇見人舉著火把。
天邊的餘輝漸漸消失,黑暗籠罩而來。
修士居住的山莊修在半山腰,宜川站在廊道上俯視山腳,那是封魔陣所在之處,旁邊蜿蜒著的邊上連接魔界的那條河流。
幾點微光在上麵飄蕩著,那是修士巡邏時的提燈的光。
宜川算算時間,邪祟分裂複生的時間就快到了。
她朝身後之人甜甜笑著,“葛姐姐,等下你要去巡邏嗎?”
得到葛敏的肯定後,宜川雙手拉住葛敏的手,左右晃了晃,撒嬌道:“帶上我吧,今天出了這樣的事情,我不敢一個人待著了。”
聽到宜川嗲聲嗲氣的聲音,葛敏胳膊瞬間冒出幾個紅點,她迅速地打斷道:“可以!”
宜川眨巴著眼睛看著葛敏,目的是達到了,可這過程怎麼和想象中不太一樣呢。
但葛敏的反應並不重要,隻要計劃成了就行。
*
提燈握在手心帶了些沉,宜川緩步走在葛敏身側。
“好像有些涼。”她注意到樹叢中躥過的身影,眯了眯眸子隱晦提示著。
葛敏拔劍橫在胸前,跨步擋在宜川身前,“有情況,小心。”
宜川一手握住提燈,一手從腰間掏出防身的匕首,警惕地盯著那停在他們麵前的影子。
那邪祟的臉呈青白色,腮幫子鼓得巨大,身子卻像萎縮了般矮小,眼睛黑到詭異,一動不動地盯著二人。
黑暗中越來越多的影子冒了出來,與那邪祟長得一模一樣,像是分裂出來一般。
宜川眼底一涼,情況好像不太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