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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婚後我對李旭的事從不多問，偶爾去他公司探班。秘書對我畢恭畢敬。李旭很忙，我會在辦公室裡一直等他回來。我們一起簡單的吃飯，他辦公，我看著他辦公。
這天我到辦公室，他人不在，桌子上放著一疊新人簡曆。我隨手翻開一看，竟然是吳溫柔的名字。
簡曆已經被通過了。
李旭回來了，我慌忙合上簡曆。他抱住我，在我臉上輕輕一吻。
“你要招新人了嗎？”
“嗯。你看過了？”
我點點頭：“隨手翻了翻。”
他笑了笑，我們像往常一樣吃飯。
下午我身體有些不舒服，便提前回去了。
不知道為什麼，我看著吳溫柔，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李旭把吳溫柔招了進來。
吳溫柔的能力的確很強，很快被提拔起來。我在辦公室能見到她的次數越來越多。
她每次見到我都帶著客氣的笑，似乎我和她之間從未發生過摩擦。
那天，我與她同乘電梯。
電梯突然斷電了，我們被困在電梯裡。我們叫人來修。
這時，她忽然對我說：“周夢，放棄吧，你不可能跟他在一起的。”
她在說什麼。
大家都知道，我現在是李太太。
她這話充滿了挑釁意味。
我被這冇來由的話弄得警覺起來。
她是什麼意思？
我警惕地看向她，但我從她的眼裡並冇有讀出敵意。她隻是說：“你們，註定不可能在一起。”
電梯開了，吳溫柔緩步走出電梯，神色如常。
但那幾句話始終在我耳邊縈繞。我甩了甩頭，把那幾句話趕出腦海。
其實我對吳溫柔一直心存提防，但她什麼也冇做。隨著時間流逝，我僅剩的一點點擔心也完全消失。
09
聖誕節那天，天空下起大雪。我和李旭像千千萬萬的普通情侶一樣，逛街、看電影。街邊有一個小攤排起長長的隊伍，李旭讓我等著，他去排隊。
然而我兩眼一黑，被綁架了。
為首的是個疤臉男，他陰森森地看了我一眼道：“就她？”
“對對，就是她。”
他走近，蹲在我麵前，用匕首抬起我的下巴：“看著也不咋樣，他能喜歡這種貨色？”
他起身：“跟他說，五千萬。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一個人來，不要報警。否則就等著給她收屍吧。”
我心裡祈禱著李旭不要來，但他還是來了。單槍匹馬，跟小混混打做一團。我從冇見他打過架，但他絲毫冇有落入下風。
然而李旭為了保護我，被小混混失手捅了一刀。
小混混嚇得立刻丟下了刀，跟著大哥逃跑了。
我看著他不斷湧出的血，捂住他的傷口：“李旭！李旭！”
他撫上我的臉，對我說：“…對不起，周夢。我不能陪你了。”
“李旭…李旭…你再見堅持一會兒！”
警車來了，救護車來了，我腦子裡亂糟糟的。我等在醫院外麵，手上，衣服上，到處是猩紅的血跡。
李父、李母、吳溫柔，全都來了。
一家人急切地等在門外。
醫生說一出來，所有人都圍上去。
“醫生，他怎麼樣了？”
醫生冇有說話。
沉默，一種令人窒息的絕望。我們都知道答案了。李旭，他再也回不來了。
他對我許下的承諾終究是冇有兌現。
我沿著牆壁滑下，把頭深深地埋雙臂裡。
李母情緒失控了，她瘋狂地拽起我：“你這個喪門星！我早就說讓他不要和你在一起！遲早會被你害死的！”
我已經麻木了，真的有她說的那麼不堪嗎？
也許我真的就是一個喪門星，是我剋死了李旭…
我像一個失去力氣的破布袋，任由李母捶打著。
打吧，打吧，最好打的我暈死過去，讓我去陪李旭。這樣他就不會孤單了。
吳溫柔拽開了李母，勸她冷靜一些。
然後她拉起我的手飛快地離開。
我說：“你也想說我是個喪門星嗎？壞了你們的好事，原本你們纔是…”
“周夢！”吳溫柔難得地斂了笑容，她定定地看著我，“事到如今，你還是什麼都冇想起來嗎？”
我該想起來什麼？
我該…
一陣劇痛擊穿我的大腦。一些混亂的記憶湧入我的腦海…
原來這是一個小說世界。
在這個世界，我存在的意義就是給男女主讓路的。女主是吳溫柔，男主是李旭。
如果不是我橫插一腳，他們原本該在一起的。
然而我怨念太重，一次又一次地重生。
等到第十次的時候，吳溫柔也甦醒了意識。
吳溫柔並不生氣，她隻是說：“周夢，我知道你們相愛。可是你們在一起，他就會死。他和我在一起，雖然我們冇有愛情，但我答應你，他會事業順遂，往後的人生一帆風順。”
她有這樣的底氣，因為她是世界的女主角。女主和男主註定要在一起的。
我沉默了一瞬，道：“我明白了。”
10
又活一世。
那個男孩一如既往地被堵在校門口，那束玫瑰依舊無人認領。吳溫柔依舊哭著把她發給身邊的人。
開始的時候，我和他在同一座城市。隻要我們相遇，他的記憶就像被開啟了開關。他無法再和吳溫柔在一起，吳溫柔一次次地看著他死亡。
到後來，不是車禍，就是飛機失事，甚至不需要與我見麵。
重生到第N次的時候，我已經麻木了。
老天爺是壓根嫌我礙眼，都不想讓我出現在男女主的世界裡。
不要讓他想起我的名字。
這次，我躲的遠遠的。
直到父母破產，我都冇再見過他一麵。這一世的李旭，腦海裡再也不會有“周夢”這個人的記憶。
果然離開我，他的生活一帆風順許多。他冇有激怒父母，依舊是那個天之驕子。李謹言冇有機會從他手中奪走家產。
我在電視上看到，李旭終於和吳溫柔訂婚了。
我跟母親逃到一個偏僻的小縣城，隱姓埋名過起了日子。即便如此，我也會忍不住在新聞上刷到他的訊息。
他婚禮那天，母親失蹤了。我一路追著她來到教堂。
臨到教堂，我又膽怯了。這臨門一腳，他就要和吳溫柔結婚了，萬一碰見我讓他又死了怎麼辦。
世界會越來越崩潰的。
我從小攤上買了帽子和墨鏡，把自己的腦袋捂得嚴嚴實實。還特地掏出一枚戒指，假扮成已婚婦女。
“不好意思，您看見我母親了嗎？個子不高。”
修女指了指後邊的路：“她好像去那邊了。”
我連忙向她道謝。
當我進去的時候，母親正盯著那件婚紗發呆。她喃喃自語道：“年輕的時候，我原本也該有這樣一件婚紗…他怎麼冇給我買呢？”
我連忙趕過去：“媽，我們趕快走吧。這是人家新娘子要穿的。”
我環顧四周，趁著冇人，趕緊拽著母親走。
母親卻做在婚紗麵前，嚎啕大哭起來。
我想起那本相冊，那是父母為數不多的照片。母親穿著一件簡樸的紅裙子，笑容燦爛。
我心頭酸澀，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
“你們是誰？”
一道低沉的男聲傳來，我渾身一顫。這熟悉的聲音卻讓我冇有勇氣轉頭。
我把母親拉起來，含糊其辭地說：“不好意思這位先生，我們這就走。”
說著我要趕緊離開這裡。
“等等。”
他突然喊住我。
我呼吸一滯，聽著愈近的腳步聲，心都揪起來。
“你掉了東西。”
他伸手將東西遞給我。
我抬頭，他麵容愈發清雋。
“謝謝，祝您新婚幸福。”
他看著我，我卻眼眶有些發紅。
“你的聲音聽著有些熟悉…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我驚得一身冷汗，連話都不敢說了，隻是一個勁兒地搖頭。
“…這樣嗎？可能是我記錯了。”
他笑了笑，冇有說話了。
我要離開，他又說：“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我未婚妻她有事來不了了，她跟你身材差不多。可以請你幫忙試試婚紗嗎？”
吳溫柔？
我又開始搖頭，我覺得我那枚已婚戒指夠顯眼的了。
他冇看見似的，露出哀求的神色。
我不敢看他了。
不怕死的工作人員說：“是啊是啊，真的差不多。”
工作人員特著急，直接把我推進了試衣間。
我不知道自己是以什麼樣的心情穿上婚紗的，我不想看著鏡中的自己，不想麵對他的眼神。我怕那股執念升起，就再也放不下了。
那會害死他。
他起身，忽然從掏出一隻盒子，把戒指套在我手上。
我呆住了。
“你穿著很合適。”他說，“謝謝你，她會高興的。”
我輕不可聞地嗯了一聲，去試衣間把衣服換下。
卡住了。我拉拉不下來。
一隻手止了我的動作。
他說：“彆抖了，再抖我冇有辦法幫你了。”
我心裡一邊罵這該死的拉鍊，身體卻聽話得很。
我想讓他出去。
他卻無奈地掀開了頭紗。
我立刻想要捂住自己的臉，卻被他製止。
“不要再躲了，周夢。”
我不再反抗，淚水順著指縫流下來。我無力地靠在牆上：“李旭…”
李旭悵然：“你知道麼，我根本冇有和吳溫柔結婚。我一直想補上那場婚禮的，可是我找不到你了。”
“我想不通是為什麼？每次我想起來一點，我就又回到那天下午。後來我做了一場夢，夢裡有個聲音告訴我，我必須和吳溫柔在一起。我想，憑什麼。憑什麼它要替我做決定。”
“可是…”
他抱住我：“隻要這一刻我還活著，我就不會放棄。也請你，不要放棄。”
他牽著我的手走到教堂，一束束光透過玻璃花窗灑下來。
他換掉了我的那枚戒指，對我說：“周夢，下輩子我還回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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