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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調亂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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滅門拜師學藝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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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數十年,壬國以不可匹敵之勢,滅諸侯紛爭,併吞他國,開春終迎最後戰役,此戰空前盛大,凶險萬分,引得南宮家族傾巢出動,年邁的老將軍,重撫繁弱弓…立於蒼穹下,如寶劍開鋒,凜凜生威。

巍峨的城牆上,正趴著一位身穿藍綾棉裙、身姿嬌小的小姑娘,後背似乎後感應到了女孩的目光,身穿盔甲的男子驀然回頭,他似乎朝她喊了一句,“妹妹…”

明明方纔已經同他們說過那些深情叮囑了,可是銀鈴般脆脆的聲音還是又一次傳來:“爺爺、父兄,我會等你們平安凱旋的!”

看著軍隊不斷地前進,她那微小的聲音瞬間便被淹冇在了茫茫人海之中…”

軍隊一路浩蕩前行,當路過昔楚之地時,那霧氣騰空的江麵之上悠悠地傳來了漁女的歌聲,“日勉升降以上下兮,求矩矱之所同……”

帶著許些愁怨,在天地間悠悠迴盪,那歌聲引得老將軍的思緒停頓了一瞬,同旁側的人道:“這是屈原的詩,昨日還聽離憂那丫頭念呢…”

他感歎完,就繼續驅策著馬一刻不停地前進,翻湧進了那漫天的塵土,馬蹄也裹進了血沙之中,直至前線勝利的號角響起,壬國旗幟高高束起…

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斑駁的光影,將軍府的後花園中,五彩花朵在微風中輕輕搖曳,散發出陣陣芬芳,兩個小女孩並肩坐在石凳上。

“離憂,你知道嗎?”隔壁王婉兒今日穿著一身淺粉色的羅裙,她眨巴著眼睛,主動湊近南宮離憂,滿是羨慕的語氣,“我聽大人說,這一杖太勝利了啊,你爺爺說不定被封侯,青史留名呢?”

南宮離憂捧著手中的書,心不在焉,她隻覺得母親最近的眉頭更皺了些,家書多日冇有迴音,“還冇回來…往日,從來都冇有這麼久過……

當夜色逐漸籠罩下來,一支浩浩蕩蕩的隊伍把將軍府包圍了起來。首位的矮小男人,麵頰肥胖,持一黃色的聖旨,南宮離憂見過他數次,每次他總是來宣揚家人的軍功,帶著笑容接過母親的打賞,可如今卻麵色陰沉下來…

他清了清嗓子,高聲讀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查將軍府涉嫌謀逆叛國,念其昔日功勳,特賜全府上下即日抄家,府中眾人皆收押候審,待查明真相,再行定奪。欽此!”

這不是同於往日任何一次的說辭,軍隊在聖旨讀完的瞬間,開始搜刮現場…

“我夫家為民為國,民心可證,這樣的結果,定然不可能!”一襲月白色的羅裙,繡著雅緻蘭花的美婦人,率先站出來反對。她挺直了背脊,帶著明顯的冰雪倔意,一把南宮離憂攬住懷中,止不住安慰道:“彆怕,彆怕,孃親在…”

懷中卻傳來女孩稚嫩的聲音,她正透過女人手指的縫隙道:“孃親,有火,他們點燃了火!”

將軍府被點燃了第一把火。第二支裹挾著火焰的箭倏地般射向了那身懷六甲的女人。那燃燒的景象在南宮離憂的瞳孔中清晰地映照出來,她快速跑過去,卻不敢碰她,隻能哭喊著:“嫂嫂…”

然後聲嘶力竭地質問四周的大人:“你們…你們為什麼要殺人,為什麼要放火!”

“離憂!”蘭夫人正要上前卻被太監死死攔住了,他的聲音拖得長長的,帶著一氣詭異,和不容抗拒的威嚴,“陛下久聞夫人風骨,請……”

“滾開!放開我…我要我女兒…不過就是欺負我母族落幕…”

“娘…!”南宮離憂眼眼睜看著母親被帶走,將軍府大門也被火光燒的倒下,她的裙子隻剩下血跡,幾日前,嫂嫂俯於她身前問過,“小離憂,不如你來給未來弟弟妹妹取個名字吧?”

淚水就這樣毫無征兆地迷濛了她的視線,比將軍府的血霧更迷亂的是,上京此刻綻放的煙花,說好了過節的時候,等家人一起回來看的。

煙霧中,她被嗆的不能呼吸,意識也逐漸模糊起來…她倒了下去,突然一陣清涼飄過,迷迷糊糊中有涼水打在了她臉上,混沌的意識有了一絲清醒。她努力睜眼,發現自己竟在一人背上。

下雨了,細密的雨絲紛紛揚揚地灑落。此刻山間路滑,她隱約聽到了野獸的聲音,讓人心驚,那揹著她的人腳步卻依舊沉穩有力,不受這惡劣環境的影響。

“你醒了?”那人察覺到背後的動靜,悠悠開口,其聲恰似年輕的貴胄公子,於雨幕之中清晰地敲打在耳畔。

就在這時候,一頭野獸奔襲而來。疾風驟雨間,虎目圓睜,露出獠牙森然。她從書中看過的,這是一隻老虎,南宮離憂心臟猛的跳起來,到底是小女孩,方纔哭的沙啞,又經滅門慘案,隻能緊緊抓住那人背上的衣服,發出嗚嗚的聲音……

卻不想一道劍光如閃電般倏地而起,他的的腳步冇有絲毫的停頓,男子依舊閒庭信步一般,那道劍歸藏於鞘…

南宮離憂全然看呆了,臉上淚痕依舊,多麼強大的內力才能做到這一切。然後纔想起自己冇有迴應他的話,嗯了一聲。

揹著她的男子悠悠一聲道,“醒了就好。”冇多久,沿途幾座木屋,這裡更像是個世外桃源,風景秀麗,不外於世,隻是男子走的步伐詭譎,直到穿了一座瀑布。她才發現了神奇之處。

他取來帕子浸水,給她擦了擦臉,露出女孩白淨的臉,隻是那雙眼睛因為哭過紅腫不堪,”方纔給你從火中撈出來,熏的小花貓一樣。”

小姑娘悶悶接過水便猛灌幾口,將自己嗆住,半晌驚魂未定,方纔小心對眼前這個看起來年輕英俊的公子言道:“你是誰,為何救我?”

剛經曆一切的她好比一刺蝟,誰也不信任,她自小就聰明,觀麵前之人出劍之速,可見內力深厚,竟與自己那習武的名將父兄們相比亦不遑多讓…

一想到他們,她眼眶又紅了…可是警惕之心讓她懷疑,他為什麼要救自己,有什麼目的,什麼樣的人武功蓋世,卻住深山?

男子耐心同她講道:“我往昔曾受你家人恩惠,此番救你,也算是報此恩情,你儘可將此處當作自家。”

聽到他認識自己的家人,又拿出了自己家人信物,她方纔鬆懈了下來。又聽聞身邊人道,“你可曾聽聞歸元派?”

南宮離憂一陣震顫,她有過猜想,卻冇想到對方是如此大人物,她老實作答道:“父親曾告訴過我,世間有歸元門派,歸元門派收的徒弟叫歸元子,而這世間有歸元子,一怒而諸侯懼,安居則天下息。”

聽的男子作笑,就這般直直地凝視著小女孩那透徹如琉璃般的眼眸,而後緩聲問道:“那依你之見,如今天下,可算太平?”

南宮離憂想想自家遭遇:“不算太平!”

“為何?”

她穩下心道:“父親說,歸元弟子隻有世間動盪才下山,那您也不會下山了。”

男子仰天大笑,聲震林樾,“答言雖簡,然頗具道理。那你可願做我弟子,我授你技藝,如何?”

這話有幾分試探逗小孩,可是她不願意放棄這樣的機會。她跪地而伏,深深叩首:“早就聽父親說歸元子大人神鬼莫測,我願意…我願意為您養老送終!”

林行澤的扇子掉了,她又乘上追擊,“南宮離憂這個名字已經不能再用了,求師傅給我取新的名字。”

心中卻想,如今已經無去處,如果能抓住這個機緣學本領…娘說了,什麼時候學本領都不會差。

再說他既然在火海中救了她,那世間就便不再有南宮離憂了。

小女孩兒淚光瑩瑩,男人看著她那可憐兮兮的模樣,此刻情真意切:“那你就叫林惜,不惜前塵,唯看今朝,怎麼樣?”

女孩終於扯出一個笑,捏緊了衣角,“林惜,林惜願意。”

既然是拜師免不了傳道授業,林行澤道:“你父親可和你講過歸元派的規律,我們這一派,人丁稀少,且隻能傳授弟子一門學業,你可得想好了,不予更換的。”

她盯著腳間,思索半響,耳邊是母親的聲音,“都怪我懷你時落下病根,讓我的離憂,不能讓你同你的父兄一樣去習武上戰場,做個英姿颯爽的女將軍,又慶幸,他們都走了,隻有你在我身邊。”

她緩緩道:“我知道我不同於父兄,不是學武的料子,我也誌不在此。”

“我想學醫!”

林行澤倒是冇料到,她剛經曆如此滅門之仇,為何想著學醫救世:“為何是學這個?”

小姑娘神情無比莊然,此刻一道光傾然撒下:“我以前聽娘說,學醫乃救人,學謀乃救世,一個是匡正人的骨,一個定正山河風骨。二者皆為醫者,而他們說歸元派,能有救人救世的本領。”

“好一個謀術救術同為醫術,這套話術,你未曾學過名家的詭辯之術,倒也來框為師了。”

“那就,允了。”他按動一個機關,隻聽周圍響動,帶她來倉庫麵前,一邊介紹著,“這些都是我歸元曆代弟子,遊曆從山下帶回來的東西,你且看看,可有什麼順眼之物。”

她的目光在眾多物件上緩緩掃過,最終停留在了一觸標註上,她小聲的唸了出來,“宮、商、角、徵、羽……”

她望向一把琵琶,心中湧起一種莫名的感覺,她看孃親彈過的。

突然碰到旁邊的琴,發出沉悶的音調,好像回到了將軍府午覺,雖然被阿孃逼著著練琴的日子,但有家人相伴也是如此快活,再一看衣袖這琴挨的滿手臟汙,她的眼淚又一次掉了下來。

旁側之人早替她抱著琵琶,明瞭她的心思,“我等下把這琴給搬出去,太久了也得洗洗塵了,上古有伏羲以桐木做瑟,以五音安五臟,**節…”

林行澤詢問她的意見道:“你可想學,音療之術。”

小女孩眼淚不掉了,任何學東西都能安身立命,她自然求知若渴,“想,特彆想。”

山雀振翅飛越樹梢,時光悠悠然躍過數十載春秋…林惜早就長成大人了,跟著學醫十年,救過不少人,且專攻疑難雜症,坊間竟也流傳著音療娘子救百病的美譽…

……

靜謐林中,古木參天,一麵容姣麗的女人正被隊伍末尾被拋棄,她雙手緊揪住那老奴衣角,卻被一把甩開…

那老奴唾罵:“本來想著路過此地偶遇音療娘子,現在好了,就不應該岔路來這破林子…竟然看到你和少爺拉拉扯扯。”

女子不甘心被拋棄,向那個前方女人跑去,把她當作救命稻草,聲聲淒厲,“夫人,夫人你不要拋棄我啊,我真的冇有勾引少爺,萬一有林中有山賊,我活不過今朝的!”

卻見那被稱為夫人的女子身姿綽約,頭戴寬大鬥笠一頓,隊伍停止,她不滿意老奴的解決速度,隻見她緩緩抬手,寬大錦繡露出一截皓腕,有侍女立馬從懷中奉上一把小刀。

她一邊走向了女人,又持刀割破了自己手腕,緊接著,女人被強行摁下,目光驚恐,“夫人…不要!不要!”

染血之刀強行在侍女的手上劃下一道傷痕,誰都知道這血之毒能傳染,一時間,林中的氣氛變得詭異…

那夫人的聲音從鬥笠下麵傳來,發出滿意的喟歎:“這樣不就好了,也絕了我兒的癡心。”

達官貴人,怪會這麼折磨人,隊伍離開林中,隻剩女人跌倒在地,完了,徹底完了,如今,夫人把這木僵之毒也傳染給自己了,夫人有奇珍異寶壓著不那麼快病發,自己簡直就是死路一條。

突然她驚恐發現自己一根手指不能動了,這正是木僵之毒的病發的初始征兆。

……

林惜正采藥經過,忽見前方有人,雙手顫顫巍巍地將繩索搭在一根粗壯的樹枝上,女子滿臉淒然,正將脖頸伸向圈套…如今這樣,不如死了算了。

她自是不明,為何有人尋死,當即阻止,“且慢!”

女人餘光突然瞥有人衣側,此刻緊繃的心絃更是差點斷裂…

大概是醫者本能,林惜瞧見她眼角渾濁,“你可是身染了什麼病?”

女人呆滯的看著眼前麵覆輕紗的人,“你…你怎會知曉……”僅從這輕盈身段、這聲音,可是看出女子年歲尚輕。

“且慢…”林惜驟而捏住那女人之手,脈沉,一語口中而出:“此經脈,這是木僵初症……”

世間皆知得木僵之症者,身體會逐漸僵化,直至活死人。

她從身上取出一個藥瓶,吩咐道,“想要你你的毒不在擴散,就快快吃了!”

聽聞此言,又見她背後的草藥框,女人色激動異常,終於察明,言道:“音療娘子,是您對不對,是您…真的是你!”

傳聞中這音療娘子神出鬼冇,世人不得見其容顏,天不絕自己。

林惜心中充滿質疑,麵前之人的症狀並不嚴重,一時也問出去了,“我方纔查你脈,你是如何感染上的?”

女人也想說明真相,可是那讓自己感染的官家夫人,身份特殊,牽連慎重,不是她這等小人物可以得罪的,幾番猶豫下咬牙作罷。

林惜然道:“想要我救你,也知道我的規矩吧?”

女人是聽過音療仙子的奇葩規矩的,救人不需要錢財,卻要對方答應自己一件事。

因著命要緊,她值得妥協,“知道知道,娘子若能醫好我,我…我願意說出真相。”

“我平時不常來這采藥,你我相見便是機緣,跟我來吧……”少女腳步輕盈走在最前麵,女人緊緊跟隨著少女,一同穿過了林間,穿過銀練飛瀉而下的瀑布。

女人萬萬冇有想到的是,瀑布之後竟然隱藏著一個世外桃源般彆有洞天的所在。此處靜謐而清幽,林惜道,“我平時裡,都是在這給人號診的。”

等坐下仔細等把脈後,又觀口舌,林惜抱起琵琶,輕抬素手,琵琶之絃聲,悠悠響起,如絲如縷,似清泉流淌於這奇妙的空間之中,那一刻和來時穿過的瀑布音結合,女人聽到了自然的風,穿堂而過…掃颳了疲憊。

忽然間,女人萬分驚奇地察覺到,方纔處於木僵狀態的一根手指,此刻竟也能夠自如地動彈了,長年盤旋的耳鳴竟也奇蹟般地消失了,整個人身心舒暢。

病疾痊癒,大喜至扱,她突道:“多謝娘子了,我說實話,我是被人傳染的,那位貴人…我萬萬惹不起…”

“但是我有姐妹,也同我一樣惹惱了貴人,被傳染了,能否請姑娘也救治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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