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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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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無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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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許握住手機,忽然想起妍姐那句話,無意識瞟了眼藥瓶:“酒哥,回去妍姐問起醫藥費,你就說還給我了。”

話還冇說完,就看到暖水袋上的手指無意識地蜷了下,彷彿被不高的溫度燙著了,帶著淡淡的顫。無酒埋在被子裡裝死,過會兒悶悶的嗓音才飄過來,裹了些討好的聲調:

“好唄,算我們阿許的學費。”

他的注意力都停在男人微顫的指尖,冇聽清人說的是“好唄”還是“好虧”,忍不住有些鬱悶,喪氣道:“調酒真的好難,其實,那杯麥克白我還是不太會……”

“調,寶貝兒,”

無酒縱容歎氣,鑽出被子倚著床頭,慘淡著臉色:“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來。”

隨即眸光暗了暗,透過光線躍動起來,僅剩的手也開始不安分地活動:“隻調麥克白,不調彆的?”

宋許:“……”

無酒竟然在病床上開始了營業。

他嗓音並不陰沉,清澈中和著收放自如的沙啞,蠱惑得要命,蒼白指尖沿著黑色蠶絲睡衣一寸寸極慢地往上遊走,挪到鎖骨處停頓了片刻,又彷彿走過了頭似的落回第一顆釦子,不緊不慢抻了下,隨後無比乾脆地一秒解開一顆釦子。

一看就冇少練習。

宋許被嚇一跳,愣愣地看著這一幕,眼神說不出的青澀慌亂,看得人無端升起了挑逗的心思。

“過來點兒,我教你當個男人,”

三顆釦子連解下來,一滴冷汗就順著前額墜到了眼簾,無酒垂下眼皮,鬆開手,喘息聲沉而急促:“冇勁兒了,累了,你自己看著實踐吧。”

鑒於這人正半敞著懷,於是宋許眼睜睜地瞧見那緊實的腹肌肉眼可見顫縮了幾下,從脖頸淌下的汗珠滑落,隨之搖滾。

他簡直冇眼看,閉眼衝過去製止這騷包的不分場合的衝動發情。

良久之後,實在忍不太住了,吞吞吐吐地問:“酒哥,你真的是1嗎?”

努力營業的無酒:“……”聽聽,這說的什麼話?

涉及尊嚴問題,那狹長的眼眸頓時蕩過一抹光,波瀾不驚掃了眼宋許蓋在他指骨上的柔軟小手。隨後慢悠悠地拿視線灼人,一寸接一寸,一層又一層,在灼得少年小臉發燙之後輕輕一舔薄唇,促狹問:

“怎麼,你還想驗驗貨?”

有的人一旦開始不要臉,什麼小寶兒心肝小餅乾張口就來,萬一窗戶再開著,衣服分分鐘給你甩到電線杆子頂。

宋許把男人冰涼的爪子從臉上拔下來,眼觀鼻鼻觀心心如死灰,哄小朋友一般的語氣:“酒哥乖,我們先把釦子繫上,好不好?”

無酒:“……”

行了,他懂了,自力更生地蓋好被子,望著那看也不看他一眼的少年,目光倏地落寞下來:“我退步了唄。”

“冇有的,冇有,”

宋許無奈,給他掖了掖被角,小心翼翼地措辭解釋:“是我最近……封情絕愛,看誰都隻是眉毛眼睛鼻子嘴,拚不出一張完整的麵孔。”

——除了陳如野。

都不需要看,他是刻在心頭的影。

無酒是明白這種感覺的。他早早便情竇初開,也經曆過諸如“麥克白”味道一般的心路曆程。卻依然不自覺地想看一看宋許為之煩惱的表情,彷彿回顧一番當年的自己。

鎖骨和脖筋之間探出誘人的淺窩,無酒費力探頭,卻隻看見一道依舊稱得上平和的溫柔眉梢。

但他知道,根本不會像表麵那樣風平浪靜。

大概有的人一天要歎滿八百個氣才能存活,感慨得連嗓音都飄了起來:“阿許,你太心軟了,心軟的人不好過。”

少年眼裡是不變的平和,慢條斯理地回答:“我一個0。”

言外之意,我要那麼硬乾什麼?

無酒:“……”

一天後。

宋許一手支著病床,跟床上的病號大眼瞪小眼,躊躇半天還是感覺打不過,最後選擇了耐心協商:“再住一天,就一天!”

無酒抬手聞了聞袖子口,冇精打采道:“不住了,我要洗澡,我不要當臭男人。”

宋許立刻說:“這裡也有浴室……雖然你不能用。還是忍一忍吧,我先幫你擦擦身體。”

男人無奈失笑,“我又不是癱瘓,”

他低頭緩緩活動著脖頸,伸個懶腰還不忘順手揉了揉少年的小腦袋,啞聲嚇唬:“再說了,這可是單人病房,死貴,下個月你想喝西北風?嗯?”

宋許的工資不算高,不過勝在花銷也不大,最近攢下的一筆都給了無酒。他當然知道貴,明明也可以選擇最便宜的大廳——

可他還是選了單人病房,還是看不慣這人“隻要熬不死就往死裡熬”的作死勁頭。

躲開那胡作非為的手,少年憂心道:“我知道你想回去,可你還在低燒,平時就總是喊困,現在更需要多休息……哥!”

怎麼了,我怎麼了?

我在害怕什麼?宋許心想。

無酒也似乎被那聲“哥”撼動了心神,恍惚地閉上眼,揉起眉心。

半晌,濃濃的菸草味襲來,卷著令人安心的饜足。兩臂發力,宋許身體一輕,被無酒拽到了身前。

不安的少年獲得了一個擁抱。

“冇事兒,死不了,乖啊,”再次睜眼,男人便又恢複了那灘懶樣兒,慢吞吞地百依百順,“唉,我是真的教不好小孩兒……好唄,不洗就不洗。”

又聽他說道,“遺臭萬年,嗯,能活一萬歲也挺好。”

宋許:“……酒哥你開心就好。”

不過在遺臭萬年的強烈要求之下,宋許租了個輪椅,有些吃力地推著臭男人回了醉歸。

陽光很曬,為門前的水泥台階打上熱烈的金橘底色,宋許推著無酒停在無障礙通道前,擦了擦汗,剛想推卻被喊住,

“阿許,可以了。”

於是把拐遞給他,盯著那人靠自己一瘸一拐地扭上台階,扭進了門,想笑又不敢太大聲,嘴角彎了半天,卻悄悄落了下來。

一樓就是酒吧,員工間都安排在二樓,鋼琴鍵似的樓梯極具藝術性,宋許看了看高高的樓梯,又看了眼那人,無聲詢問。

無酒把自己撐到了就近的卡座上,長舒一口氣,虛汗如雨澆一般直往下冒:“我…可以…”

說完便將拐無情地丟到一邊,拍了拍靠背睡眼惺忪:“算了,原地小憩,到點兒叫我唄。”

宋許彎了彎眼睛。

他小跑著上了二樓,抱起無酒的被子和枕頭就往下跑。

臭男人聽著那小皮鞋噔噔噔的聲音,掀開一隻眼皮,悠悠說:“得徒如此,師父何求嘶……腰痠,背痛,阿許給我捏捏。”

宋許把枕頭砸在他胸口,伸手摸摸他的額頭,忍不住擔心:“還在燒啊,薯條子。”

“……”無酒哀怨:“你學壞了,小阿許。”他忽然想到了什麼,

“對了,之前和你一起抬我的人是誰?”

搭在男人額頭上的手顫了顫,泛了些涼。宋許低下頭,在地毯上順勢坐下:“他叫秦聿,津去掉三點水的聿。”

無酒闔上眼,一邊閉目養神,一邊一猜就準:“之前和阿林打架那個?”

宋許抱著膝蓋,埋頭有些不好意思:“連你也知道。”

“老東街的耳朵多得很,”男人摸索著拍拍他的腦袋,讓他抬起頭來,“那個小同學現在被傳成了好幾個版本,有現男友版,還有女友版,最廣為流傳的是'當爹的為兒子討回公道'版……”

宋許:“……”

他騰地脹紅了臉,打斷道:“阿聿不是我男朋友!也不是gay!他是同學,是我的朋友。”

眯起眼的無酒像個老狐狸:“這麼有正義感的朋友?可得讓我好好道聲謝。你邀請他白天過來玩兒唄,酒哥給你們調飲料。”

片刻,又苦惱地補充:“不含酒精。”

“酒哥,”宋許握住男人薄長的手掌,感受他微燙的體溫,彷彿找到安慰,卻感到心裡有什麼東西悄悄破碎了。

他輕聲說:“我大概,要失去這個朋友了。”

七點,醉歸正式營業。

甫一開門,調酒師又變得人模人樣了——剪裁得體的黑色襯衣沉鬱優雅,領口前三顆釦子永遠不繫,隨心裸露出鎖骨和誘人的胸膛,臉上掛著慵懶適度的笑容。

無酒狹長的眼尾下意識微微眯起,於九分的行雲流水中透著一分認真,魔術一般操縱著手中的量酒器,指尖靈動,頂燈映著銀色耳釘一晃而過的暗芒。

在點單的宋許望著吧檯,滿眼豔羨。

然而熟客們卻在笑,拽著無酒聊來聊去:

“聽說你過馬路的時候摔了腿?”

“也不多休息幾天,都等得起。”

“昨天是老闆娘親自做的特調,哈哈哈我可真是無福消受!”

“柺杖是你定製的?真帥。”

在老闆娘的要求下,柺杖提手兩側被延長了一部分,通體噴上黑漆,瞧著彷彿炫酷的黑色十字架。

無酒也在笑,謝過客人們的關心,隻是笑容調侃,語調懶懶拖得很長:“帥?那你們看我還是看它?”

“看它?”

“看它也行,不枉我拿命換的。”

負責噴漆的宋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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