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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風繞南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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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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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娶不得?那救萬民於水火之中的將軍又娶得?為自己的齷齪冠冕堂皇,振振有詞。何嘗不是給聖人摸黑呢?”

我看著捂著胸口大喘氣的李湛心裡一陣痛快。

當初真真是老鷹啄瞎了眼,豬油蒙了心。

“話可不是這麼說的,那沈將軍出身也算不得太好。”那婦人麵上露出了一絲鄙夷之色。

我挽起了袖子,直接揪住了婦人的髮髻。

頓時客廳亂做了一團。

“夫人。”房內的眾人皆是一驚。

沈崇風來了,一身正氣,眾人噤若寒蟬。他卻視旁人如無物。

“阿枝,我來接你回家。”

他冷漠地掃視過那些跟我扭打的婦人,冷冷地哼了一聲。

9

我上了軟轎,一言未發。

忽地,沈崇風開口說道:“你還喜歡他?”

我有些恍惚,重複地跟著唸了一遍,才反應過來。

他指的是李湛。

喜歡嗎?

或許吧!畢竟年少時的相處格外的動人。

他也曾經是那個帶著我放風箏,捉蛐蛐的少年郎。

可再怎麼愛他,我都是南枝。

縱使再愛自己也是有自尊的,我總不能為了一個男人哭哭啼啼。

既入窮巷,就該及時掉頭纔是。

而不是白白地自怨自艾,女子也有更廣闊的天空。

你看,我愛銅臭,我便賺了好多好多。

如果我再遇到我所愛的人,我會把這些都給他。

我有底氣,我不怕失去的。

我想了想,看著沈崇風搖了搖頭,“應當是不喜歡了。”

我轉過頭看見,沈崇風的嘴角微微帶著些上揚的弧度。

我看得有些呆住,他可真好看,連疤痕都有著勾人的味道。

這是阿孃常說的什麼來著,眼裡出豆腐?

我腦子裡還在回想阿孃說的話,卻猛地一呆。

“我也想要個荷包。”

他用指尖輕輕地點了點我的鼻子。

沈崇風看見了嗎?那個原本是準備李湛金榜題名給他的賀禮,一個醜陋不堪的荷包。

畢竟相識一場。

現在想來卻是再也用不到了。

“重新秀一個給我吧,阿枝。”

我詫異地抬起頭看向那個看著窗外的沈崇風,發現他古銅色的脖頸竟然帶著一點紅色。

他,有點奇怪。

9

回門那日以後,不知是誰傳了謠言出來。

想來應該是那日被我扯掉一把頭髮的舅母。

她說我南枝愛李湛而不得,又嫉妒長姐貌美,便使儘了手段嫁給將軍。

想要與長姐一較高下。

一時間,長安城中,我南枝的惡名遠揚了。

可第二日早朝的時候,文武百官就看著那鐵麵無情的沈將軍腰間佩著一個奇醜無比的荷包。

上麵還歪歪斜斜地繡著君安兩個字。

據說新科探花郎李湛當時臉色就變了,臉色黑得像鍋底。

在聽完沈崇風的一句話之後,臉色更是陰沉。

“吾妻手繡。”

其他人卻是一臉莫名其妙,冇人問他是何人所繡啊。

一時間,眾人便連連誇著我好手藝。

“將軍夫人,果然是秀外慧中!一點不像傳聞中呢”

“將軍夫妻一體,哪來的謠言亂編一氣!分明恩愛得緊!吾妻都冇給我做過荷包!”

“看這貓繡得栩栩如生!”

大人,我繡的分明是山中霸王,老虎。

謝謝您了。

我的賢惠之名就此不得不口口相傳。

10

在去往食肆的必經之路上,有一輛普通馬車堵在那裡。

我探出頭望,卻看見那探花郎李湛。

“你是不是還在怨我?”從前覺得是我心中心心念唸的白月光讀書郎的李湛,我卻覺得他的光不見了。

“我也是冇有辦法,你知道的探花郎怎能娶你一屆廚娘為妻呢?”他振振有詞道。

可能是我的愛意為他鍍上了金光,擦亮雙眼的我隻覺得現在的他醜陋得可怕。

冇想到,他到現在還是這樣覺得的。我用雙手辛勤勞動,為心愛之人付出,在他眼中隻換來低賤二字。

我輕輕地拍了拍手,“是的,你不能娶,所以我成了將軍夫人,論起來我為尊你為卑纔是了呢。”

一瞬間,李湛的臉扭曲的不忍直視。

“夫人自然是尊貴的。”

我掀開簾子看向騎在高頭大馬上的沈崇風,心裡更加安定了。

我也很奇怪。

我看著沈崇風,我心總是安定。

他給了我什麼呢?

想起來了,全給我了,房契地契田契還有俸祿。

他可真大膽,都給我呢。

好像他在,我什麼都敢,什麼都不怕了。

我接過沈崇風遞過來的果子,眼睛忽然一亮。

你怎麼找到這果子的?我已經很多年冇吃到了。

我心中有那麼一絲疑惑。

沈崇風,你從前是不是見過我?

可是我暗自又搖了搖頭,怎麼可能呢?不過是碰巧罷了。

“接你回家,夫人。”

我看著他深不可見的眼底,突然心上像被開了一個口子。

我想聽這句話很久了,阿孃阿爹死了之後,我好像個冇有根的枝葉。

我有家了。

謝謝你,沈崇風。

可是我有一個不可告人的秘密,你又當如何?

11

我還冇來得及跟沈崇風坦白,邊疆突然傳來急報。

他臨行前的那一夜極其荒唐。

我累得手都抬不起來了。

隻聽見耳鬢廝磨間,他似乎說了一句:

“等我回來。”

沈崇風走了之後,我好似病了,平日裡愛吃的豬肘子也不大吃得下。

我想了想,沈崇風隻有一個荷包未免也太可憐了。

我給他繡了一個滿是枝葉的荷包。

不知道他懂不懂,荷包上的枝是南枝的枝。

阿孃說,斑竹枝,斑竹枝,淚痕點點寄相思。

無聊的時候,我的婆母總是嚷嚷著要喝羹湯。我越是看婆母的眉眼越是心驚膽戰。

婆母也好像我幼時救的那對母子。

我突然想起,那日沈崇風問我:“你什麼時候能記起來?”

我的淚忽地落了下來,大顆大顆地掉在那羹湯裡。

給我婆母嚇得一激靈,湯匙掉落在地都顧不上拾起。

“枝枝不哭呀!都是那臭小子他彆扭的緊,明明半年前就要去向你提親。回來卻黑著個臉。”

“明明都做到將軍了,還不敢跟你相見……”

“我們就是你小時候救的那對母子啊。枝枝,九安帶著他許下的諾言來娶你來了。”

原本模糊的記憶卻逐漸清晰。

“阿枝姐姐,我可以娶你嗎?”男孩稚聲稚氣的聲音響起。

“不可以哦!除非你當了將軍,拿整個將軍府做聘禮,小屁孩。”我輕輕地颳了刮小男孩鼻子。

他的耳朵卻微微泛紅。

“不能哭哦。彆人打你你就打回去,好不好,你是全天下最勇敢的小孩了。我等你做了大將軍,來娶我好不好?”

我想起來了,沈崇風。

“臭小子覺得自己臉上有刀疤配不上你,不敢去提親。”

婆母輕輕地擦掉我的淚水,“還好阿枝勇敢地表演胸口碎大石。”

我破涕成笑,原來沈崇風也是個膽小鬼。

那剩下的這一步,換我來走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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