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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協力,共奪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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鬆間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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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有風穿枝打葉,徐徐掠過少年心頭,冇入春,剛剛的也不是春風。

“徐千柏,你要去就自己去吧。”青衣少年的背後是一位陽剛之氣十足的中年人,甚至是有些煞氣,此時皺著眉頭,又舒展開,滿臉的無奈,少年又回頭盯著他的眼眸,他看不透,越是看不透,越是拚命地看,彷彿整個人都即將被他看穿,興許是倦了,次次回回都如此。

輕嗤一聲,轉頭便走,風又起,凍得鼻尖通紅,寒風鑽入骨,在全身蔓延開來,金陵便是如此。

漫天飄雪,絮飛上天,落在徐千柏的墨發上,又是一會後,卻又融化。走進一片竹林,身肢拂過竹葉,那雪又紛紛而至。

又穿過一片鬆,柏。是一塊空地,有墓碑,比平地高出一些,徐千柏頓了一下,又緩緩挪出一步,每一步都似乎很沉重,到墓前,猛地跪下,衣袂隨風擺,淚奪眶而出。

“娘......是我不好,冇有我,你就不會生病了......”

那雙骨節分明的手白又透著紅,輕輕拂著墓碑,顫抖著。

垂下頭,淚與雪交融在一起,已感覺不到熱,彷彿置身冰窖,渾身充斥的悲傷難以言喻,一年又一年,感覺從不消減,隻增。

“哭?還好意思哭。你給我站起來。”

徐千柏被拽著衣領起來,“我給我娘跪著怎麼了。”

“你的破酒,拿好了。”比徐千柏高出一個頭的人,佩這一把劍,把手中的一壺酒丟給徐千柏。

徐千柏用雙手接住,拿袖子抹了一把眼淚,眼睛周圍依舊有淚痕。

“你給我早點回去,彆又生病,你可彆以為你身體很好。”說完轉身就走。“不用你管......”等那人已走出幾步遠後,徐千柏輕啟嘴唇,說出幾字,又抿著嘴。

在墓旁找了一塊地,坐了下來,細細品酒,冰冷的酒入喉,不似宴上暢飲的灼熱,也不似和娘一起喝酒的享受......

不知怎的,淚又似泉湧,不知何時才能停歇。

“你在人家墳上喝酒,不會心慌嗎?”

一道陌生的聲音在徐千柏耳畔響起,他急忙抹去眼淚。

“那是我孃的墳,她向來喜歡與我飲酒,還礙著你了?”

對方不再說話,徐千柏知道那是被他的話噎著了。

可誰知,那人卻不聲不響地走到徐千柏麵前,白衣散發,頭上還有些積雪。

徐千柏下意識地向後退了幾步。

對方輕咳兩聲,開了口“作為道歉,我就陪你直到你回家。”

徐千柏不說話,他總感覺麵前的人不是什麼好人,雖然眉眼很俊朗,在他見過的人裡,相貌是數一數二的,這麼仔細一看,卻又覺得眼熟。

“你盯著我做什麼。”白衣少年又湊上前幾步。

徐千柏也跟著退後幾步,他很討厭彆人離他近,特彆是這種奇怪的人,可這白衣少年卻不饒人,又一步一步走進徐千柏來,徐千柏在後退的同時,右手默默放到腰邊,在摸索著佩劍。

糟糕,冇帶,走得太急忙了......

“你冇帶劍啊?”白衣少年停下腳步,不再繼續向徐千柏逼近,他或許是察覺到了徐千柏的憤怒。

“你可彆生氣,我隻是逗你玩。”

“你怎麼知道我剛纔的動作是要拿劍?”徐千柏眉頭緊鎖,他很想知道是什麼樣的人能看破他的動作。

“哈?”白衣少年以為徐千柏會狠狠罵他一頓,卻不曾想,徐千柏還在思考他的上一句話和他的動作,忍不住低聲笑了起來。

徐千柏百思不得其解,他一直認為冇有人能看出這個動作在乾什麼,這下,徐千柏有些對麵前這個怪人感到好奇。

白衣少年剛要開口解釋,輕唇剛啟,徐千柏就搶在前麵說話了。

“我同意你陪我到我回家之前。”

白衣少年卻隻是微微一笑,眼底蕩起波瀾,還倒映著青色的衣袂和漫天紛飛的雪。

“好了,這下可是你決定的。”白衣少年吐出的一字一珠刻進了徐千柏的腦海裡。

“你叫什麼名字?”徐千柏看著白衣少年那深邃的眼眸。

可他依舊雙唇緊閉,徐千柏知道了,他不想說。

料峭寒風吹醒了徐千柏,額前碎髮揚起,鼻梁左側的痣顯露出來,白衣少年盯著這顆痣看,徐千柏感受到了這熾熱的眼神,迅速抬起右手按下了一直在空中飄浮的墨發。

“你不想我看見你的那顆痣?”白衣少年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憤怒,他很好奇,很好奇徐千柏的一切,他妄想知道徐千柏為什麼會獨自一人在荒塚旁,獨自一人對一壺酒。

不過他也確實是這樣很讓人不明白的人,有時候自己的想法都不能讓自己理解,莫名其妙浮出的想法總是第一時間變成動作。

這回是徐千柏避而不談,是他雙唇緊閉,渾身散發著抵抗。

冇有辦法,白衣少年不能讓人家必須說出來,還是為了滿足他那奇怪的好奇心,這樣未免也太不道德了些。

“咳咳”輕咳二聲,啟薄唇,道出自己名字“孟泛珩,我的名字叫做孟泛珩。”

孟泛珩感覺自己心跳莫名地加速,他期待著麵前這位眼眶周圍還微微泛紅的少年的答覆。

可他卻見麵前的人冇有絲毫停頓,點了點頭,說了一句客套話“你的名字很好聽。”冇有任何表情變化。

身外鬆枝低垂,不堪積雪的重壓,風又襲來,它便輕盈起來。

孟泛珩心中道“這樣也好。”

眼前之人纖塵不染,他也不想讓他知道些什麼。

“孟兄,你說為什麼有的人生來有的快樂,又轉瞬即逝,是老天爺的戲弄嗎?”徐千柏哽嚥著說出,眼角紅得愈來愈明顯。

他卸下了從前的什麼都不在乎的模樣,他也是人,若不是所經曆過些什麼,他又何必隱藏起來,從前人人都說他徐千柏是活潑的孩子。

孟泛珩給他帶來的親和,讓他不再提著防備,那是幾年來鮮少有的讓他放鬆的感覺。

“哪會有人過得輕鬆,苦難設在各個地方,你不越過去,就隻能止步不前,在痛苦中渾渾噩噩度過一生,古今多少人都是如此。”孟泛珩挽起徐千柏耳後的青絲,用手輕輕撫。

“你有想過你的以後要做什麼嗎,或許就是你的誌向。”孟泛珩不給徐千柏喘息的機會,追問道。

“我想......憑一把劍大殺四方。”他眼中的光又起,裡麵翻起的是他想象中的江湖浪濤,充滿了的是憧憬,而非害怕。

孟泛珩很少看到有人不害怕這江湖,垂下眼眸,低聲笑,笑聲愈來愈大,聲穿破鬆柏,和竹。

“你笑什麼?”

“冇有,就是想笑笑……”

徐千柏垂下頭,那雙被雪浸得通紅的手不停擺弄著酒壺,手一不小心冇接住,落在了雪上。

徐千柏蹲下身子,拿起酒壺,寒冷的天氣,淩冽的寒風讓他虛弱的身體向一邊倒去,眼前有些昏黑,孟泛珩及時托住了他的身子。

徐千柏向邊上退了幾步,站穩了後,向孟泛珩說了句謝謝。

蒼白的臉,冇有一絲血色,徐千柏也知道自己的身體寒氣重,每年來這裡都會免不了差點倒下,告訴孟泛珩他要離開。

“我扶你回去。”孟泛珩冇有一絲猶豫,脫口而出說出。

“不用,我身體還冇有那麼差,既然我是個弄武的,怎麼可能連自己走回家的能力都冇有。”徐千柏輕輕推開扶著他的手。

孟泛珩感觸到了這如雪一般的溫度,他抓住了推開他的手,“既然要做好人,那我就做到底。”

徐千柏已冇有太多力氣說出話,隻是張開嘴又合上。

孟泛珩輕扶起,“你家在哪?”他的臉湊近徐千柏。

“那邊那條巷子的最後......”徐千柏舉起手,指了指。

孟泛珩點點頭,帶著他走向那裡。

是一間很氣派的房子,不過在巷子最裡處,很少有人看到過,或許也是主人的意思吧。

徐千柏掙脫開了孟泛珩的手,“謝謝你,我就先進去了。”

孟泛珩吐出一口濁氣,整了整衣服,道“那好,我就先走了。”長髮飄揚,晃了徐千柏的眼,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神秘的人,也冇想到對方對自己有這麼多的善意。

“算我欠你的人情吧!還有,我的名字是徐千柏。”見著眼前的人越行越遠,心中有失落感,就像幾年前他離開了一樣。

孟泛珩頓了一下,張開嘴輕輕說了句“我知道你,徐千柏。”冇有人聽得到,後又邁開腳步加速離去。

那並非是想離開,停的越久,陷得越深,隻好眼不見心不煩。

殘陽西入崦,照紅半邊天,但還是那樣的雪的潔白。

回了屋,徐請盛推門而入,看到這個不讓人省心的弟弟的臉蒼白,青絲如瀑落在肩上,襯的臉更白,唇冇有血色。

他把端著的熱得冒煙的一碗藥給徐千柏,徐千柏顫微著接住,仰頭一飲而儘,不帶一絲猶豫。

徐請盛拿回空了的碗走出房間。

徐千柏倒在床上,雙手舉著,擺弄著纖細的手指,若有所思。

等著被叫去吃飯,再度過一個晚上。

清晨,雲霧縹緲,青鳥銜著枝丫飛向遠方,徐千柏坐起身,透過捲起珠簾的窗戶,看到了不遠處的古樹,孤零零,頗有一番老樹迎客的氛圍。

他整理好之後,便獨自前往秦淮河看雪景,河麵上的冰在融化,河岸上的楊柳抽出新芽,春快到了,真是萬物復甦的好時節。

正在欣賞雪景之時,徐千柏被一隻手輕輕搭上了肩。

他猛地回頭,瞪大眼睛,身後的人不是彆人,而是昨天那個怪人。

“你不認識我了?我們昨天才見過啊。”孟泛珩歪著頭,笑意盪漾在臉上,說認不出來自然也有它的道理,今日孟泛珩束起馬尾,麵前劉海隨風時不時就在飄,那俊朗的麵容更明顯了。

可徐千柏哪是認不出來,明明是被嚇到了而呆住了,曾經徐千柏小的時候和夥伴玩捉迷藏,他躲在一顆樹後,那夥伴從他身後悄悄鑽出來,拍了拍他的肩,徐千柏猛地回頭被嚇了一跳,那夥伴的臉在他腦海裡遲遲不肯散去,成了他好長一段時間的陰影,可仔細回想,徐千柏又覺得那位自己一直不知道姓名的幼時玩伴與孟泛珩很像,他又甩去念想,因為當時那個玩伴和他說他日後十有**不會再來到金陵了,他傷心了好久,又想到在長安或許能遇見他,便也冇有那般傷心了。

“冇有,是因為你嚇到我了。”徐千柏邊說邊拍掉了還在他肩上的那隻手。

“真是不好意思,是我的疏忽,作為歉禮,我請你喝酒去。”剛拍下的手此刻又變成了一雙手搭在徐千柏雙肩上,推著他去往一家酒樓。

“二位客官,你買是要些什麼呢”小二的吆喝聲極具穿透力,即使不在酒樓裡,街上也能聽清,不過這吆喝聲也不止他一個就是了。

“來點好酒,等會再直接加。”孟泛珩揮揮手,帶著徐千柏來到酒樓二樓坐下,這是一個絕佳的觀景位置,市井風貌一覽無餘,車水馬龍,吆喝聲前仆後繼。

冇過一會,小二就端著酒壺上來了,“二位客官慢用。”說完便麵帶微笑離開,急忙送下一桌。

孟泛珩倒了一小杯酒,遞到徐千柏麵前,示意讓他喝。

可徐千柏正想要推托並開口解釋時,孟泛珩卻像早就知道了一般,“冇事,你醉了我保證把你安全送回家。”

若是換做以前,徐千柏定會繼續嚴詞拒絕,可此時他就像中了蠱一般,不說話,拿起酒杯,仰頭一飲而儘。

孟泛珩笑著有給他盛了一杯,徐千柏也接著喝。

他的臉上慢慢泛起紅暈,耳尖也紅了,一副醉迷迷的樣子,哪有半分之前清冷的模樣。

“你知道嗎,你長得讓我很麵熟,感覺也很熟悉,可我偏偏想不起來你是誰,我也不確定我到底是否認識你,可我的直覺告訴我,我們之前認識。”徐千柏站起身來,用手戳著孟泛珩的胸口說道。

孟泛珩笑意更深,握住那隻手,輕輕在徐千柏耳邊道“你說的不錯,我們是認識的,可惜你不記得請。”頓了幾秒,又接著說“不過也是情有所原的。”

“你說為什麼我習武那麼刻苦,我爹卻始終不願跟外界說我習武,而是說我自幼體弱多病!”徐千柏似乎是冇聽清孟泛珩說的那句話,又自顧自地換了個話題,開始哭訴起來。

“可是你身體確實挺弱的啊......”孟泛珩確實是小時候認識徐千柏,他還記得徐千柏隔三差五就發燒但還堅持跟他比爬樹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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