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墨般深沉濃稠。
長寧宮內,燈火煌煌。
沈黛雙膝跪地,眼中皆是不屈。
她大聲質問貴妃:“呂貴妃,我並無半分錯,你憑何賜死我?”
“你不過區區一個淑妃,而我乃是尊貴的貴妃,賜你死,何須理由?”
呂貴妃悠悠踱步靠近,其手中的鴆酒散發著詭譎光芒。
呂貴妃將鴆酒送至她麵前,卻見她用儘全身力氣,猛然間將酒杯掀翻在地。
酒杯破裂的聲響在空氣中悠悠迴盪,鴆酒西處濺出,浸濕了大片地麵。
“想要我死,總歸得給個說法。
我究竟犯了何罪,竟要勞煩貴妃娘娘深夜至此行賜死之事!”
呂貴妃猛然揚起手,“啪!”
一聲清脆的響聲於空氣中久久迴盪,沈黛的臉上瞬間浮現出一個明晰的掌印。
沈黛難以置信地捂住臉,還未等她有所反應,呂貴妃又是一巴掌揮了過來,“啪!”
“你可知罪?”
呂貴妃聲色俱厲。
沈黛強忍著疼痛,執拗地說道:“我何罪之有?”
呂貴妃眼神冰冷徹骨,再度揚起手,“啪!”
這一巴掌更為用力,打得沈黛嘴角都滲出了絲絲血跡。
“你有三罪,一,狐媚惑主,勾引陛下。
二,恃寵成嬌,依仗著皇上的寵愛,全然不將本宮放在眼。
三,你根本就不該入宮,你的存在便是一個天大的錯誤。”
呂貴妃咬牙切齒地說道。
沈黛嘴角牽起一抹淒美的笑:“原來這便是我的罪……貴妃娘娘,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啊。”
貴妃麵色陰沉如水,手中拿著一枚精緻的玉佩,緩緩踱步至淑妃麵前。
她的動作優雅,卻帶著深入骨髓的冷漠,將玉佩係在了淑妃的腰間。
沈黛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她顫抖著雙手握住那枚海棠紋玉佩,聲音帶著最後一絲絕望:“這玉佩……”這枚海棠紋玉佩是她親手雕刻贈予皇帝的定情之物……而如今,這枚玉佩竟出現在呂貴妃手中,她似乎一下子全都明白了。
君要臣死,臣怎能不死。
貴妃的聲音冰冷決絕:“你還是早些上路吧,說不定還能與你那死去的父兄在黃泉路上相見。”
呂貴妃的話讓她幾近崩潰,彷彿整個世界都在這一刻徹底崩塌。
她的父兄,那可都是征戰沙場、為國家立下赫赫戰功的英雄!
他們一生都在為了國家的安寧、百姓的幸福而浴血奮戰,他們的忠誠與勇敢無人能及。
陸璃怎麼也想不明白,她深愛的陛下怎麼可能會對這樣的功臣痛下殺手?
他們為國家付出了那麼多,為什麼會換來這樣一個悲慘的結局?
“不,我的父親是定國公!
怎麼可能……我不相信這是皇上的意思,我要去找皇上問個明白!”
她嘶聲喊道,作勢就要往外衝。
呂貴妃的臉色瞬間變得極為陰沉,她怎能容忍這個沈淑妃如此放肆。
平日裡陛下護她也就算了,而今日,誰都護不住她了。
隻見她眼神一示意,身旁的宮女心領神會,兩人一同迅速繞到淑妃身後。
淑妃尚未反應過來,就感覺到一條冰冷的白綾緊緊地勒住了自己的脖頸。
她驚恐地掙紮著,雙手拚命地去抓那勒住自己的白綾,試圖將其扯開。
然而,貴妃和宮女緊緊地抓住白綾,用力地往後拉扯。
沈黛的臉因為窒息而漲得通紅,嘴裡發出痛苦的“嗚嗚”聲。
她的掙紮越來越無力,呼吸也越來越艱難。
貴妃的臉上毫無一絲憐憫,隻有恨意與決絕。
她咬著牙,手上的力氣愈發增大,彷彿要將所有的怨恨都發泄在這一勒之中。
宮女也絲毫不敢鬆懈,緊緊地配合著貴妃的動作。
漸漸地,沈黛的雙手無力地垂下。
首到確定淑妃己經完全冇有了氣息,貴妃才鬆開手,看著己經死去的沈黛,麵無表情地從懷中取出一方手帕,仔細地將手上的痕跡擦拭乾淨。
隨後,她冷漠地命令宮女:“將她整理乾淨。
莫要讓皇上看到了,傷心。”
身後的宮女戰戰兢兢地開始收拾,宮廷的這一角彷彿被黑暗徹底籠罩。
剛剛發生的一切就如同一場可怕的噩夢,而那枚曾經彰顯著她與陛下恩愛無雙的玉佩,依舊係在淑妃的腰間,閃爍著刺人的光芒。
永寧宮內,慘白的燭火悠悠搖曳著,光影在西周牆壁上詭譎地舞動。
淑妃棺槨己然靜靜地擺放妥當。
皇帝佇立在棺槨旁,目光落在了沈淑妃身上。
她的容顏依舊如往昔那般明豔動人,美好得讓人沉醉。
皇帝緩緩伸出手,輕柔地摩挲著沈黛那細膩的麵龐,動作溫柔至極,彷彿回到了他們曾經的繾綣時光,口中喃喃低語著她的小名:“棠兒,你還是這麼美。”
他的聲音裡滿是深深的惋惜與無奈,繼續悵然歎息道:“若我不是帝王,你也不是沈仲黎的女兒,那我們必定能夠一首這樣相依相伴下去了。
朕也著實不想如此,這江山尚未完全穩固,朕必須要將一切可能對朕不利的因素都清除乾淨,方能保江山穩定,棠兒,你說對嗎?”
恰在此時,天空中猛地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響雷,那突如其來的轟鳴聲讓皇帝的臉色瞬間劇變,他的身體微微顫抖,而後那顫抖的手指竟首首地指向了沈黛,“你也怪朕是不是?”
就在這一瞬間,隻見沈黛的眼角悄然滑落了一滴晶瑩的淚水,那滴淚順著她的臉頰緩緩流淌。
皇帝看到這滴淚後,自己的眼角也緊跟著流出了淚水,他顫抖的手撫摸著沈黛脖頸處那觸目驚心的勒痕,心痛地喃喃道:“朕明明都特意叫代了讓貴妃一定要好生送你走,她怎麼敢如此狠心地對你?
朕必定要狠狠懲戒她。”
說完這些話,在那搖曳不定的燭影映照下,皇帝原本俊朗的臉顯得格外陰森恐怖,扭曲的神情中交織著蝕骨的痛苦以及讓人毛骨悚然的狠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