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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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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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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嗬,咱們將軍府大小姐回來了,又帶著傻子,不知道的還以為出去鬼混了呢”,府上的掌事嬤嬤見到淩安,開口陰陽怪氣。

淩安飛旋入屋,將門緊緊扣上,而窗外嬤嬤的揶揄聲尖銳而不絕於耳,淩安眼角的淚水早己乾,取而代之的是隱忍的殺氣,“主子為何要留用此種小人?

主子若有什麼緣由,在下皆可為主子赴湯蹈火,”洛長平憤憤開口,淩安冷冷笑了一聲,眼中閃過失落。

想不到洛家少爺能有一天為我賣命,更不知道我也有一天會被人所囚吧。”

淩安將玄衣撩起,洛長平眼中一閃而過的羞澀在看見淩安身上深深的刀傷時化作心痛。

“她和府上的侍衛,是王派來監視將府的啊…自夜野心,爹爹率軍平定有何罪呢?

功高蓋主的忌諱,兔死狗烹的前車之鑒,你,怎麼會不知。”

她刻意壓低聲音,卻控製不住地發抖。

洛長平將玄衣掩起,遮住身上的刀傷和無意流出的一抹春色。

“在下願為主子弑君篡權萬死不辭。”

少女眼睛猛然睜大,而洛長平搶占先風。

“但是在必須知道主子為何明白臣是洛家子,為何如此信任臣,以及……將“為何置我三年不顧的話”硬塞入肚子,他定定地凝視著少女。

少女微微一怔,停頓一會,道“那日你的瓷與當今殷宣王即位使用的瓷,手法極像、看起來為二物,但那裂過的淺薄,隻能出於蘇鈞及其傳人之手。

而刻意掩飾,是為了隱藏自己的身份,洛家與蘇家有姻親,二者均被抄斬,獨獨洛家幼子的死最有爭議.王為此派暗衛在民間尋了三天,後才下召停止。”

“爹爹與洛家有恩, 所以家中以前有人送來蘇家碎瓷。

況且你容貌俊逸,與先洛相幾分相似,我自然猜出是你,抄斬之仇不共戴天,而你不正是複雜仇的最好人選嗎?

所以那年…”少女話語一頓,聲音變得低沉,似乎是三年前的回憶給予她刺痛,讓她閉口不言。

洛長平心下瞭然,此刻卻分外想說破“所以你的複仇之計,三年前就開始了?”

“是。”

少女呆呆地看向某處,不再言語。

腦中卻閃現出一幅幅殘忍的畫麵。

殷遠六年,淩將軍奉命平亂,於心不忍放草民,但在回伏俊城時被一眾不明所以的土匪劫走,被毆打致殘。

她暗自歎息的時候,母親失蹤,找到時己經昏死過去,回家三日後吐血三升而亡。

淩將軍無妾室,此事後更是鬱鬱不振,兄長淩風早在一個月前離家出遊,言定六年罷歸。

一時,她曾經的美滿,皆為粉碎。

淩安曾是錦衣玉食的 將府女,何必糾於宮城爭鬥?

一場變故,她變得冷漠暴戾。

她將殺儘掛於口也,行事狠毒果斷。

不懂規矩者,有逆於主者皆被她毫不猶疑地格殺。

外人看來冷血無情的她,在每次下完格寫論的命令後,都化成萬把利刃,鋒芒指向自己,不斷地提醒著她世上萬惡的罪人還在世上,是致父親致死殘、母親致死的凶手,他們造於無形,卻是她揮之不去的陰霾,他們在陰暗中向她伸出冷白的骨,撕扯著她的心靈破碎她的血肉,使她一次次在潮冷的夜驚醒,濕冷的汗浸濕衣裳,在她眼前破碎的生命,鮮豔的血跡暈開,將她心中的垢痂無情地扯開,鞭答,在她耳邊叫囂嘲諷著她的無能,激4發出她的怒火而無處發泄,最終化成無能的自怨.當她偶然在母親屋中尋找到一封密召時,真相大白,可曾在內心籌劃過多次複雜仇的她,在看見皇帝的私印時,如墜冰窯。

她本以為僅僅是讓一片山寨血流滿地,火光沖天,是她一朝一夕間就可以完成的複仇,不料是必定孤獨而無涯的漫漫長路,當在街頭看見挺正如鬆的白衣少年,眉眼幾分熟悉不為人知地散發出殺氣,她就知道他是她複仇的最佳人選,從三年前的初見,到兩年前的初春她收拾妥當,準備去將少年帶回,卻聽聞淩將軍被削權的訊息。

她匆匆地趕回將軍府,一個眉目凶狠的嬤嬤身後站著一匹批黑壓壓的侍衛。

侍衛眉目凜冽,她輕而易舉地認出他們隱藏的禦林軍身份。

“呦,咱們淩大小姐回來嘍。

呦,身份真是尊貴那,咱們至高無上千歲萬歲千萬歲的王特派老身和侍衛來將軍府上服侍小姐那,小姐可真是金貴那。”

嬤嬤皮笑肉不笑地說著,身後的侍衛群中傳出幾聲鬨笑,隨即被鎮壓,實是刻意的嘲諷。

她明白如今被人監視,自己所見的對象便完成為股宣王的懷疑者,她收起尋找白衣少年的心思,開始頻繁出遊於殷宣王最為寵信的幾位大臣家裡雖然:淩將軍失權被軟禁於府中,但教安仍能憑舊身份出入於各府不同的是有人投來同情的目光而有人嬉之以嘲諷,夜深人靜之時,她常輾轉反則,她百白日情感從不流露於言表,漸有人傳她與父親不和,皇上對她放鬆了警惕,日積月累,她萬得以著手將少年接入府中,三年之久,讓她無時無刻地回想起母親的急逝,分明不是她的錯,卻息敵堆壓,她討厭無法掌握的東西,但萬物繞於她身卻都迷離不定,讓她為之震怒而無力。

“可笑”她恍惚間竟不知自己己然淌下淚來。

太多的不公強加於她,她如密林中彷徨的獵物,慌亂而小茫然急切而不知歸向何方。

“可笑”。

她將對自己的嘲諷與於齒間反覆咀嚼,淚漸漸變成血水,模糊她的眼睛,一片的殷紅,似深淵中有人伸手掐住她的脖子讓她無法出聲,大口地喘息。

“唔”一襲白衣將她輕輕按入懷中,雪鬆的氣息盈滿她的麵頰,使她頓感心安,輕輕地嚶嚀了一聲。

洛長平小心地繞開她的腰間而虛掩住她的背,使白衣儘擁住她而不讓她頓覺羞澀血淚從淩安眼角流下,洛長平垂下眼簾,將乾潔的白衣輕輕擦拭。

淩安一定是一個人無聲哭了很久,淚己流儘,僅剩鮮血。

一時滿屋的靜謐,隻有洛長平急促的心跳聲。

淩安分明把血儘數拭去,眼中仍濛濛一片,讓她一腔的憤怨化作不安。

緊急之下,她抓住洛長平的衣袖,平整的雪綢瞬間揉皺皮。

少年絲毫不惱,屈指在少女低垂的睫上輕輕刮拭。

少女的眼睫漸漸舒展 少年清俊的臉龐乍然而現,少女不由得看癡了。

“不過從今開始,複仇之計須從長商議,不可輕妄舉動。”

淩安掐滅雜亂的思緒,聲音重新變得冷靜。

洛長平輕輕地點頭,淩安彆過眼去。

少年玉樹臨風,身姿挺拔,身上的雪綢卻彆樣的混亂不堪,殷紅的血跡在雪色的綢麵上分外惹眼。

淩安輕輕轉頭,臉上飄上淡粉。

“衣服讓人再做一身吧。”

少女輕輕地歎道。

如今的將軍底,讓她再做幾身衣服的財力是綽綽有餘的,但必被人所奚落、背刺。”

無妨。”

少年聲音清冷,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不同尋常。”

在下…在下整個人都是主子的,主子對在下做什麼,在下都是不會介意的。”

淩安定定地盯著洛長平許久,洛長平眸色一片坦蕩和赤誠,熱切地望著她。

淩安心頭湧上溫暖,她周圍的人的眸色裡,除了至親,其餘人的眼中無不是對名利的渴望與妒忌。

而眼前身如長風的少年,眸底乾淨而純澈,漠然如水,對著她卻有一抹柔意。

“將新製的瓷給我看看吧。”

少女輕輕端起桌上的茶盞,吩咐道洛長凡平挾風而出,留下半室雪鬆香,清茶的味道蔓延開,氤氳了一方,使淩安不由得生出一分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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