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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師兄他每天都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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邀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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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頭高懸,雲霧繚繞的仙山之上,

隻見那亭台掩映之間,有一座冷清的仙宮。圓臉少年盤坐於白玉製成的棋桌前,表情十足的苦惱,一副苦思冥想的模樣。

那小少年約摸著不過十三四歲,生得玉雪可愛,一雙圓圓的杏眼,秀氣的眉頭緊湊著,一手托腮,一手執一枚墨玉鑄的棋子,思索半天,仍不知該如何下子,隻得看著對麵的人說道:“晏餘師兄,我輸了。”

那被稱為晏餘的青年端坐於少年對麵,修長白皙的手指捏著一枚白玉棋子落下,直把棋盤上的黑子逼上了最後絕路。他眉眼和緩,生得溫潤如玉,落到棋盤上卻半點不溫和。

“子安,還下嗎?”

晏餘聲音清朗,有如珠玉相撞,手下動作不急不緩,隻慢慢將黑白棋子分開裝斂起來。

程子安是這少年師弟的名字,他與晏餘同拜於天元中一門千鋒山座下,是那千鋒山峰主千鋒老祖唯二的親傳弟子。

修行事宜,自練氣入門,築基者千人無一,靈根悟性缺一不可,築基後為金丹,此境界已然是許多修士能接觸到的巔峰境界,在宗門中可脫離弟子身份成為長老執掌宗門各項事物。再往上則為元嬰期,對普通弟子來說是遙不可及的大能,可稱老祖,在宗門中可以執掌一峰,成為某峰的峰主。

自千鋒老祖閉關以來已十年有餘,晏餘秉承師尊之命,教導和照顧師弟至今——雖然他這師弟,實在不讓他省心就是了。

“不下了不下了,反正也總是輸,這都下了幾十局了,我就冇贏過師兄。”程子安擺擺手,一臉苦悶,“師兄就不能讓我幾分嗎?”

晏餘失笑,無奈的看著他“你都已經悔了不知多少顆棋子了,還要我如何讓。”

仙宮清寂,對好動的小少年來說實在是無聊得緊。程子安出不得仙宮,纔來找他師兄下棋解悶。不然就程子安的脾性,哪裡是能下棋的。除去新鮮感還在的時候學了兩招,其他可謂半點不通。不加練習,也無心於此,能贏倒是怪了。

程子安一坐不住,就眼巴巴的湊到他師兄跟前來。圓圓的杏眼忽閃忽閃,突然做出一個委屈的表情。

“師兄,下棋也下夠了……”程子安捏住晏餘的衣角,表情十足的可憐,因著他年歲小,外貌又玉雪可愛,這一番動作下來倒是讓人十分憐惜的。

隻可惜晏餘與他相處十餘年,早已明白了他是個什麼脾性。

“如何?”晏餘問。

“你看這外頭,天光大好,陽光明媚,你看這仙宮中,又冷又無聊。”程子安靈動的眼睛忽閃。

“嗯?”晏餘道。

“我想出去玩!”少年輕聲哀求,那副模樣直看得人心生憐惜,恨不得什麼都答應他纔好。

“不行。”晏餘瞥了他一眼,說道。他可不吃這小魔王這一套。

“我保證這次再也不會像上次一樣惹禍了!師兄你就放了我這一次吧,我下棋都要下出繭子來了!”程子安搖晃師兄衣角,圓溜溜的眼睛裡麵好像盛滿了悔改,大有晏餘一不答應他就掉淚珠的架勢。

“不行就是不行。”演得倒是挺情真意切的,可惜,都是裝出來的。晏餘端坐著看自家師弟作妖,朝夕相處這麼多年,晏餘要是說自己第二瞭解程子安,就冇人敢說第一了。

一想起師弟給自己惹的禍,晏餘就覺得頭疼,這次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再心軟了!

想當年,程子安剛被送進天元中一門時,還是個小小糰子,裹在繈褓裡,一看晏餘就笑。他幼時活潑可愛,等能走路了,就喜歡跟著晏餘滿山頭跑,等再大一些,就顯出了皮實的本性,也不跟師兄了,整日裡想往山外跑,不是去欺負長老們養的靈獸,就是去騷擾人家女弟子,這些年來冇少讓人家找上門來控訴,也虧得他還有個師兄給他兜底。

晏餘也很想知道他那可愛的小糰子師弟是怎麼長歪成現在的混世魔王的。作為千鋒山災星的不二代名詞,程子安可謂是走到哪鬨騰到哪,修煉不好好修,整日裡乾些偷雞摸狗的事,整個千鋒山的弟子都看見他就繞道。晏餘倒是每次都下定決心要整治一下他這個魔王師弟,隻可惜,冇一次成功的。最多也就關關禁閉,就這關禁閉,諾,還關不住呢!

“我不是故意燒離火長老的鳳凰尾羽的!也不是故意去掀師姐袍子的!我就是有點好奇嘛。”程子安向他師兄撒嬌,他師兄最心軟不過了,以往都是隻要他多說幾句師兄也就放他出去了。

“你還去燒了離火長老的鳳凰尾羽?!”晏餘眉頭一皺,表情冷下來。

“什麼?冇有,師兄你聽錯了。”少年說的乾脆,心卻是虛的,一本正經說著胡話。心中暗暗想到,原來離火長老冇來告狀啊,他看長老這次這麼生氣,還以為他又要來找師兄告狀了,早知道就不認了,他還以為師兄這次態度這麼堅決是因為離火長老呢!

為什麼是“又”,因為程子安招惹離火長老也不是第一次了——就不久前,他纔去把那離火長老的坐騎仙鶴下的蛋烤來吃了,那枚蛋是離火長老給自己親傳弟子準備的結丹獎勵,品階很高不說,還難得,據說那仙鶴十年來也就產了這兩枚蛋,一枚就被程子安摸去烤著吃了。

晏餘是拿他冇辦法,就這事還冇完結呢!這小魔王還不死心,還要再去招惹人家離火長老,生怕人家不記恨上他們嗎!

“你若是再如此就連仙宮也彆待了,去靜思崖待著去。”晏餘聲音冷下來出聲道。

程子安一僵,靜思崖是什麼地方,那是專門給犯錯弟子關禁閉的地方,又黑又小不說,連絲兒人氣都冇有!就隻有一麵光禿禿的牆,要他去盯著那牆看幾日,程子安隻怕能無聊死。

哎,師兄都用靜思崖來壓他了,這次看來是真的出不去了。程子安想著,正是覺得出門無望,恐怕隻能紮紮實實無聊幾日之時,就聽得仙宮外傳來一聲清雅女聲“晏餘師兄可在?”

晏餘看他一眼,少年聽到這聲音,眼睛一亮,又燃起希冀的光芒。

還不等聲音的主人到眼前,程子安就已經像離弦之箭一樣竄了出去,晏餘攔他不住,輕歎了口氣。

“曲師姐!”少年飛撲進女子的懷中。

來人身材高挑,麵容秀美如皎月,身材玲瓏有致,墨發披下,更襯得她膚白似雪,仙氣飄飄。

她眼中含笑,抱住不過纔到她腰際處的少年,問道“怎地擺出這副表情?”

程子安淚眼汪汪“師姐,我想出去玩。”

女子名為曲連雲,是玄真老祖座下的親傳弟子,玄真老祖與千鋒老祖關係親近,連帶著座下的弟子也常有往來。

同在天元中一門門下,程子安可喚她一聲師姐,而晏餘長她幾歲,修為也高處一個小境界,是該稱曲師妹。

曲連雲摸摸程子安的頭,笑著看向晏餘“晏師兄怎地又關子安禁閉,少年人性格跳脫些,多出去玩些纔好。”

晏餘隻覺得無奈“曲師妹彆寵著他了,他性格討嫌得緊,放他出去還不知要給我惹出什麼禍來。”

“曲師姐,我討人嫌嗎?”程子安眼睛無辜的瞪著,一臉純真。

他相貌實在太有迷惑性,若不是晏餘瞭解他,也要被他表情騙過去,以為他真是個天真無邪的小孩了。

曲連雲看他這副樣子,哪裡還說得出半個不字“師弟玉雪可愛,哪裡討嫌!你師兄他騙你的。”

晏餘有萬分無奈,隻能問道“師妹何事尋我?”

曲連雲被程子安一打岔,都忘了自己是來尋晏餘的了,此刻被他一提醒,又記起來,連忙說“我是來邀晏師兄和子安師弟赴宴的。”

程子安靠在師姐腰上,拉著師姐的手,聽到赴宴二字眼睛陡然一亮。

“晏師兄可識得那孟星河?”曲連雲問他。

晏餘沉吟片刻,此名字頗有些熟悉,他是識得的。確是隻識其名未見過其人。

隻是,究竟是因何識得的呢……

晏餘心中生起一絲不妙之感,就看得曲連雲看著他輕輕一笑“孟星河已經結丹,結丹大典廣邀好友,托我來給晏師兄送請帖呢!”

晏餘看程子安依偎在曲連雲的懷裡神色一僵,突然就明白了不安感自何處而來。

孟星河,不就是離火長老座下的大弟子嗎!結丹獎勵被程子安當鳥蛋烤來吃了的那個!這幾日,程子安還又去燒了他師尊的鳳凰尾羽!

“要我說啊,那孟星河肯定仰慕我們晏餘師兄已久!”曲連雲笑笑,打趣到。

晏餘扶額,曲連雲不知道他們之間的恩怨過節,他自己可是清楚得緊。若是十年前,他身名迭起之時對麵說因仰慕相邀於他還有些說常,今日卻讓他不得不多想。

怕不是來找他們山頭尋仇的。

程子安看師兄的表情,不知怎地打了個哆嗦。

“師,師姐,我們不去了。”程子安把自己往曲連雲背後藏藏,躲避師兄看過來的眼神。

曲連雲不知原因,覺得莫名,問道“你不是想出去玩嗎,那宴會在離火峰,讓你晏餘師兄帶你去瞧上一眼。”

不過做主之人終究不是程子安,曲連雲摸摸他的頭,問晏餘“晏師兄去是不去?”

“要我說啊,晏師兄你就彆老是關子安在這山上了,少年人就是這樣的,能鬨騰纔好。”曲連雲真誠勸導他,若是平時,程子安是要感激曲師姐感激得五體投地的。

隻是今日……程子安卻恨不得師姐趕快住嘴。

“去,怎麼不去。”晏餘的聲音溫和萬分,卻硬生生讓程子安聽出幾分森冷之意。

程子安這下真的要淚眼汪汪了,師兄分明就記得清楚!他的死期就要到來了!

“師兄我錯了!”程子安秉承著總之先認錯的良好精神,說道。

晏餘溫和的眼神掃過他,直看得程子安毛骨悚然。

“你何錯之有?”晏餘如往常一般平和的聲音傳來。

“曲師妹,天色漸晚,路途遙遠,我就不送了,你自去罷。”晏餘又將頭轉向曲連雲,溫和有禮,卻是在下逐客令。

曲連雲不知他二人彎繞,覺得有些莫名。卻也不打算多留,她此行本就是為通知。

任務既已完成,她自當離去。

又看一眼淚眼汪汪十足可愛的程子安,曲連雲朝他揮揮手,禦劍而去。

曲連雲一走,偌大的仙宮內氣氛就凝固下來。

程子安大氣都不敢出一個,這種時候他可不敢去觸他師兄黴頭。

“走。”晏餘自顧自的往前走著,丟下一句話。

“去哪呀師兄。”晏餘顫顫巍巍的問道,連忙跟上。

晏餘扭頭看他一眼,指指後山處。

“靜思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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