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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開春忠順侯府的雅集詩會一出出地辦，明著是取樂，實際是黎老太太在為三房擇繼室。玉牌兒清楚，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她自13歲，就一直在二爺黎晏之房裡伺候，年歲漸長，月例銀子卻不漲，總也不夠贖身。前不久，二爺定下了金陵王家的表妹。那個辣貨，還冇進門就攛掇著太太料理丫鬟們，寶鏡和銀瓶先後慘死，難道她能討到什麼好？二爺不中用，不如現勾引三房的老瘸子去！雖他已年過40，瘸了一條腿，又剋死過4位太太，還嚇瘋1個，終究也算正經主子，老太太的斷腸兒哩！最要緊他房裡清淨，就連貓都是公的。自己此去示好，必定拔得頭籌。這一夜，她拿定了主意，把髮髻梳得溜光水滑，穿上新裁的薊粉紅撒花石榴裙，藉著夜色，往三老爺黎濤屋裡去了。纔出門，正撞上一個身著蟹青綢對襟立領長衫的婆子，開口就罵：“大晚上的，你打扮得狐媚子騷氣，瞎逛什麼去？”玉牌兒睃了一眼，立即堆上笑：“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李奶奶呀！”“嗯~”李奶奶把她上下一打量，“我瞧你成日家閒著，燈草都不挑一下，我兒守財正缺件春衫，他媳婦比不得你手巧，你此刻去給他量體吧！”說著，陰惻惻地笑了：“剛巧啊~他和幾個相公在吃酒，說不準肯給你臉，陪你喝上幾盅呢！嘿嘿嘿~”呸！這老貨拿我當粉頭消遣呢？仗著奶過二爺，什麼臟念頭都敢起！玉牌兒氣得牙根癢癢，“您老難道不知這院裡的規矩？各人自有各人的勾當，錯不得一點兒，眼下二爺雖往金陵下聘去了，卻留了一堆活計給我，原不得閒，此刻我因惦記著還欠喜鵲姐姐一張帕子，少不得漏夜送去。不能給您看茶了，還望見諒。”她微微側身，徑直離開。“嘖~你這小賤人變著法兒拿話彈壓我？喜鵲再得臉，跟老孃還差著輩兒！”李奶奶一把拽住她胳膊，歪著頭，把個皺巴巴的老臉湊到她眼前：“呸！彆怪我冇提醒你，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要先苦才能後甜呢！”什麼騙鬼的理兒？她 不信！應該是……吃得苦中苦，伺候人上人。先苦，不見得後甜；但先甜，那纔是真甜到了！玉牌兒把纖腰一搦，哼哼冷笑兩聲：“那您老這把歲數了，還冇成人上人，想必是年輕時不肯吃苦吧？”“你！你且等著！二奶奶入了門，不怕冇你苦頭吃！”李奶奶氣跑了。但這最後一句話，玉牌兒卻聽進去了。她加快步伐，往西府尋“甜頭”去了。然而，才一靠近，就聽見屋裡頭傳出些奇怪的聲音，野貓兒叫春似的，伴著粗重的喘息，高低起伏。“啊嗯~”“我的親~你這腰可真帶勁兒~”……這是什麼虎狼之詞？聽得人心口一顫一顫的，說不出的滋味兒。她微微籲了口氣，心裡想：莫不是哪個妖精搶在了前頭？哼！她倒要瞧瞧是誰！她取下一根素銀簪子，輕輕挑開窗菱紗，斜著一隻眼往裡頭一瞧，頓時驚得七竅生煙。三清真人喲，彆是眼花了吧？怪道他屋裡一水的精壯漢子，原來好這口？哼~不識貨！她大失所望，自認懷纔不遇，訥訥的，竟連身後站了個 人都渾然不覺。這不，一轉身就撞上：“啊！”這一聲，驚了屋內人。兩個男聲交疊而出——“誰！”“誰在外頭？”那黎濤情到濃時，敗了興致，憤恨羞惱可想而知。然而，玉牌兒的胳膊卻被個陌生男子抓住了，動彈不得。隻得把水瑩瑩的眸子遞上，哀怨中帶著祈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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