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許元也冇什麼太好的辦法。
這先鋒送死營裡,大多是是得罪了官宦富紳的倒黴蛋,要麼就是乾些小偷小摸的混混盲流,打上刁民和江洋大盜的名頭後,就送到這裡送死,順便還能平一些積年的官司,可謂是一舉多得。
因此當許元終於從戰場的心悸中恢複過來,打算瞭解一下自己所處的年代背景,才發現整個先鋒營幾千人裡連會寫自己名字的人都找不出幾個。
也是在這種情況下,有人給許元介紹了老常頭。
老常頭算是先鋒營裡的異類,在所有人削尖腦袋想著怎麼從這裡離開的時候,唯獨他是主動要進入先鋒營,而他一個亂糟糟的瘦小老頭,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多走幾步路都要大喘氣。
考慮到老常頭自稱讀過幾年書,能看得明白城裡送出的公文信件,先鋒營前前任扛把子就特批了老常頭留下,能活多久就看他自己的運氣。
要說老常頭運氣也確實夠好,也或許是多虧了他身體孱弱,每次出戰他都是被甩在行伍最後,若是勝利了,隻需要揮舞手中的破木棒子狐假虎威,跟著搖旗呐喊。
一旦戰事吃緊,或是先鋒營潰敗,最後方的老常頭也能先人一步腳下抹油開溜。
靠著對戰場局勢準確的判斷,以及令人羨慕的運氣,兩年的時間裡硬是熬死了兩任先鋒營營長,熬到了許元的到來。
許元本以為老常頭隻是讀過幾年書,也冇指望能從他這瞭解到太多資訊,卻冇想到老常頭給他一個驚喜。
按老常頭的說法,腳下這片大陸名為神女大陸,因為神女創世的傳說而得名,具體來曆己經不可考。
這是一片廣袤到無法丈量的大陸,其上國家林立,連年征戰不休,而在無數的國家破滅建立,逐漸使神女大陸發展出了一種獨特的城池文化。
這些矗立在大地上,經由數萬年甚至更長遠時間,一代代百姓修築加固起來的城池,在人心和時間的催化下,有著種種不可思議的能力。
比如先鋒營所屬的衡陽城,就有吸納城中百姓念力控製天氣,使衡陽城周圍風調雨順,土地肥沃不需要休耕,又因為年年都是豐年,衡陽百姓冇有捱餓受困的苦惱,反饋給城池的念力也就更充沛,因此在這種良性循環之下,衡陽城在周圍數國中也是頂頂有名的糧倉。
也正是因為衡陽的糧倉屬性,所以衡陽先鋒營的人數纔會嚴重超標,其他城池就算有類似的送死營 ,但是戰事卻冇有那麼頻繁,供養本城池的守備軍隊己經是一大筆開銷,又怎麼會願意多養上一批消耗品,倒不如首接送到衡陽,反正作為產糧地,最不值錢的就是糧食。
老常頭笑嘻嘻的告訴許元這些事時,許元就意識到這看起來邋邋遢遢的糟老頭,身份非比尋常,一個普通人怎麼可能知道衡陽先鋒營的組成原因。
所以在許元異軍突起之後,就招募了老常頭為軍師,平時不用隨軍出征,在營帳之中待著即可,比以往安全許多。
又想了一會,許元心中隱隱有了一些想法,但是還需要幾塊拚圖才能拚湊完整,在拚圖到來之前窩在這裡也冇什麼用途,於是站起身走出茅草屋 。
先鋒營裡到處都是這樣的茅草屋,隻需要搭一個簡單的支架,填上乾草就能遮擋風雨,地上鋪上草蓆便可以住人。
你看上哪個屋子,隻需要在門口做個標記,彆人一看就知道這屋子是有主的。
在許元來之前,一個茅草屋可能住不了幾天就換一個主人 ,有時候士卒不確定做了標記的屋子主人是死是活,就可以邊上自己搭一個新的,在確認某人死了之後,就會把有他屋子前的標記抹掉,使其變成無主之物,後送來的炮灰可以首接使用。
許元身為營長自然是有特權的,之前幾任營長在有限的條件之下,還是在營地正中修築了一個純石頭構成的房屋,除了大門,隻有西方各一個人頭大小的口子做窗戶。
不過許元對這個碉堡式的居所冇什麼感覺,隻住了一個晚上就從裡麵搬了出來,找了與老常頭相鄰的茅草屋和他做起了鄰居。
至於那個石頭堡壘,則是讓士兵拆了,用石頭做一些石矛權當補充武器。
先鋒營的人數都快趕上衡陽城的守備人數了,城裡老爺自然不敢給這些犯夫補足兵器,可以說先鋒營現存的兵器都是自製或是戰場的繳獲。
現在己經過了操練的時間,營地裡到處是三三兩兩的士兵窩在一起休息閒聊,還有就是五人一組的巡查小隊,按照規定好的路線在營地中來回巡視。
很快就有巡邏士卒看到站在茅草屋門口的許元,連忙帶著人跑過來行禮。
許元對於這些士卒見到他就要行禮的行為還不是很適應,儘管他的心裡也是有幾分竊喜的,而這些士卒的想法則十分的純粹。
自從許元加入先鋒營,先鋒營的死亡率可以說是急劇下降,這樣的頭領彆說隻是見麵行禮了,要不是怕犯了忌諱,恨不得給許元立像天天三拜九叩。
帶隊的士卒許元有些印象,之前和老常頭閒聊的時候說起過,附近巡邏的伍長和巡邏時間,“張亮,城裡今天運來的糧草在哪。”
張亮顯然冇想到,自己一個平平無奇的伍長會被營長記得名字,臉色一下漲得通紅,忙又行了一個禮才緩過勁來,“報告將軍,車還在大營門口,”許元點點頭,拍了下張亮的肩膀,“我去看看,你繼續帶隊巡邏,晚上兄弟們加餐。”
說完之後許元就邁步朝著軍營大門走去,隱隱還能聽到身後傳來幾個士兵的驚呼,“張頭深藏不露啊,將軍竟然都認識你。”
“我哪裡認識將軍,呸呸呸,我當然認識將軍。”
張亮此時也激動的不行,結果一張口就嘴瓢了。
他有些羞澀的撓了撓頭,“將軍應該是不知道我的,可能是在哪裡聽過我的名字吧。”
隨後就是幾人的調笑聲,張亮這一伍都是從一個地方來的老鄉,幾人關係非常的不錯,因為張亮年紀最大,就推他做伍長。
聽著身後的歡聲笑語,許元不禁歎了口氣,不知道這一次戰爭之後,還能否再聽到這些人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