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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8章 母女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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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門的聲音很輕,在淅淅瀝瀝的雨聲裡麵並不明顯。

屋內傳來的悶響還在繼續,想必也是注意不到門口的動靜。

易晚撐著傘開門。

不出所料,門外站著的正是易雅蘭!

易雅蘭微微探頭朝屋內看了眼,除了易晚之外,冇看到其他人。

她心稍微放下了些,站在門口小聲問道:“是不是打擾姐姐休息了?”

“不打擾,我這兒還有客人呢。”易晚意味深長笑了笑。

易雅蘭隱約猜到了幾分,依舊裝作不知道,咦了一聲:“姐姐有客人,我豈不是來的不是時候?”

“無妨,說起來都是自家人,要不都說心有靈犀呢?”易晚側身讓易雅蘭進門:

“你們母女真是默契啊,當孃的前腳剛來不久,女兒後腳就來了。”

“娘……易夫人來了?”易雅蘭停在原地。

似乎一時間還不適應對林中月的稱呼,她說完後有明顯的晃神。

“對。”易晚還是那副笑意:“不過暫時不方便讓你見她,當然了,一時半會也見不到她。”

此時二人已經走到了窗外不遠處。

磕頭的悶響隨著微微細雨傳來,倒也不難聽清。

“這是……”易雅蘭歪著頭聽了聽,察覺不對後疾步走到窗戶外,踮腳往裡看了眼。

林中月和麗桃側對著窗戶,正朝著桌上的排位香燭磕頭。

隔著嫋嫋青煙,不難看出排位上刻著亡母雲氏瀾舒幾個字樣。

林中月主仆兩人隻顧著磕頭,一上一下磕的頭昏目眩,早就冇注意其他的精力,也就冇注意到視窗多出來的人頭。

易雅蘭收回視線,狐疑中帶著震驚:“姐姐,這是怎麼回事?”

她和林中月到底是多年母女,彼此間的性子再瞭解不過了。

林中月恨死了雲氏和易晚,如今竟然在這,給雲氏的排位磕頭?

要是她冇看錯,那是雲氏的排位吧?!

難道是易晚以某種不能抗拒的方式逼迫,她們主仆不得已為之?

易晚看出易雅蘭的想法,道:“心甘情願,我冇有一字強迫,更冇用任何手段。”

“這就怪了。”易雅蘭深吸一口氣,打量著易晚的臉色,道:“易夫人恨極了先夫人跟你。”

“她多次說過,先夫人雲氏死的太簡單了,還說你流著她的血,不該活在人世。”

“既是恨毒了,又怎麼會心甘情願磕頭呢?”

易晚眨了眨眼:“想知道的話不妨等等,等她頭磕完了,答案自然揭曉。”

易雅蘭抬腳就往屋子裡走。

易晚卻伸手攔住:“彆著急,還早著呢,你若是等不得,可以先回去坐一會兒再來。”

“若是等得,便得在這站著不動聲色。”

易雅蘭不知道易晚葫蘆裡賣的什麼藥,蹙著眉道:“你到底要做什麼?”

“不做什麼。”易晚眨眨眼:“隨你,看你有冇有耐心了。”

雨還在下,易雅蘭心裡亂的很。

她不想跟個傻子一樣站在這兒,又不想回去錯過精彩。

猶豫一瞬,易雅蘭小聲道:“我在這等著就是。”

易晚嗯了一聲:“那你可藏好了,不論聽到什麼都彆激動,更彆出聲。”

說完,不等易雅蘭再問,易晚已經進了門。

林中月和麗桃二人磕頭的動作變得很慢,額頭青紫破潰,鮮血順著傷口流下。

兩人草草擦拭過,眼周和臉頰上全是半乾不乾的血跡,看上去既是噁心,又是狼狽。

到了這地步,兩人進退兩難。

說不磕了,前麵的數量都不作數,白白磕這麼久。

繼續吧,眼瞧著身子吃不消。

林中月眼冒金花,頭暈腦脹,額間的疼痛近乎麻木。

不住的彎腰又起身,腰也酸背也痛,夏日的衣衫輕薄,隔著一層長袍和裡褲,膝蓋更是在石磚上磨得生疼。

整個人說不清到底哪裡不舒服。

正在毛焦火辣之際,餘光看到門口似乎進來了一人,她終於找到機會停下,朝那邊看了眼。

麗桃比林中月少磕,也是堅持不住了。

林中月停下,她當然也要停。

蒼朮看到易晚進來,上前低聲道:“小姐,剛過六十下,夫人和麗桃都是養尊處優慣了的。”

“這六十來下已經很吃力了,隻怕一百多下堅持不得。”

易晚看出來了。

全憑肉身磕在石磚上,幾十下足夠頭暈目眩,偏蒼朮有意刁難,非要她們主仆使勁兒聽到響聲。

血肉之軀,到底剛不過生硬磚石。

林中月耳中嗡鳴,卻是聽到了蒼朮的話。

她趕緊順著杆子往上爬,強忍著眩暈和疼痛道:“易晚,我對雲姐姐的情誼絕對是真,歉意也都是真。”

“但一百四十四下全部磕完,我這冇十天半個月肯定見不得人,眼下望鶴門事情太多。”

“雖說我不是頂要緊的,卻也有很多事需要處理,還請你寬容,等消停下來,我再補上剩下的,如何?”齊聚文學

易晚意味不明道:“你倒是好算計,還差七十來下呢,這會兒說算就算了,以後不認賬了怎麼辦?”

“我可不是那樣的人!”林中月著急辯解,高聲道:“我說的絕對都是真的。”

“等望鶴門的事情稍微有個結果,我親自去雲姐姐墳前磕頭,你若是不相信,我能用言靈術!”

“大可不必。”易晚哼了哼:“望鶴門的事情,一時半會消停不下來。”

“看來,夫人還是冇那個誠意道歉,我也就不勉強了,你們請便吧!”

林中月臉色鐵青,尚未說話,麗桃早就忍不住了。

她抬手擦了把額間滲出的血跡,忍痛道:“大小姐,你彆欺人太甚。”

“我們夫人身嬌肉貴,答應你荒謬恥辱的要求已經很不錯了,你竟然還得寸進尺。”

“我們夫人冇說不磕完,隻是想緩緩而已,冇看到夫人額間已經紅腫破潰,傷口逐漸擴大了嗎?”

麗桃說的心裡話,也是林中月想說的。

等她說完,林中月才象征性嗬斥:“少說幾句,易晚說的對,有些事是我的原因,就該我受著。”

“夫人!”麗桃自己疼,也恨林中月起先答應這種羞辱的要求:“您早就該知道會這樣,還答應做什麼?”

“是我的錯。”林中月的視線轉向易晚:“大小姐,你彆跟我們計較,我們這就繼續。”

“夫人!”麗桃又叫了一聲,要不是跪著,她該急的跺腳了!

林中月看了眼麗桃,歎道:“大小姐,是我虧欠了雲姐姐,和麗桃無關。”

“她磕了這麼久,能否讓她停下?”

易晚哼了哼:“麗桃作為奴才起不到監督作用,知道主子做的不好卻不提醒,有意縱容,本就該罰。”

“這樣,她還是隨你一起磕頭,不算對我孃親的賠罪,算是給她的懲罰,麗桃,陪著你家夫人,不委屈吧?”

林中月和麗桃身子同時一僵。

這番話雖然年代久遠,卻熟悉無比。

當年林中月有意找茬,懲罰不得易晚,便把怒意全部撒在蒼朮白朮和慧嬤嬤身上。

無論易晚怎麼求情,她們就是不為所動。

當時麗桃按照林中月的意思,便是這麼對易晚說的,堂堂正正,有理有據,挑不出半點毛病。

義正言辭之下,打了慧嬤嬤幾人三十板子。

要不是幾人命硬,不留餘地的三十板子,足以叫她們喪命!

尤其是慧嬤嬤,身子本就不好,還瞎著眼睛,差一點就冇挺過來。

易晚心裡,一百四十四次磕頭,遠遠比不過三十板子。

不光林中月記起了那件事,麗桃也想起來了,時隔多年,冇想到這迴旋鏢還是打在了她們自己身上!

林中月知道易晚要出氣,無論怎麼哀求,她都不會再改變主意!

“好了,麗桃,大小姐說的冇錯,我們做錯事,的確該罰。”林中月歎道:“繼續磕頭吧。”

麗桃心裡不滿,又不好表達,隻能跪著朝林中月走了幾步:“夫人,您還撐得住嗎?”

“夫人養尊處優,身子並無彆的毛病,怎麼會撐不住呢?”易晚挑眉,索性戳穿道。

“當年我的婢子犯錯,可是被打了三十板子,隻是磕頭而已,不比板子輕鬆多了?”

麗桃雙手握緊成拳,最終隻能無奈鬆開。

主仆二人緩了口氣,繼續磕頭。

門外,將一切聽進耳中的易雅蘭,越發看不懂了。

如此羞辱,林中月竟然還順著易晚的話說,半點冇有逼迫的痕跡。

看來易晚剛纔說的都是真的。

到底林中月什麼把柄被易晚拿住了?

易雅蘭想不通,又不敢進門壞了易晚的事,隻能滿腔疑惑的等著。

易晚坐在椅子上,靜靜的等著。

也不知道過去多久,雨漸漸停了。

好不容易聽到蒼朮數到一百四十四,兩道倒地的聲音同時響起。

麗桃渾身都痛,但看到趴在地上的林中月,還是忍著頭暈頭疼和渾身不適起身上前:“夫人,您還好嗎?”

“我們這就回去,我給您找靈醫去。”

林中月順著麗桃的力道起身坐著,摸出兩顆藥丸,一顆遞給麗桃,一顆自己嚥了下去。

等順過那口氣,她推開麗桃,索性坐在地上看向易晚:“給雲姐姐的賠罪你也看到了。”

“我誠心誠意,絕對冇有半分怠慢,你是不是可以答應此前的要求了?”

易晚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挑眉道:“什麼要求?”

“你莫不是要變卦?”林中月臉色驟變,牽扯額間的傷口,疼的幾乎昏厥。

“事後變卦,未免太無恥了,我頭都磕完了!”

麗桃更是漲紅著臉打抱不平:“大小姐此舉,實在非君子所為,說出去叫人笑話!”

易晚起身,整理好身上的衣袍:“我想起來了。”

“我答應你們,隻要夫人給我娘補上缺失的禮數,我可以繼續聽你們往下說。”

林中月更是懵了:“不,不是這樣的,你分明答應我……”

說到這,話戛然而止。

額間的疼痛,腦袋的昏沉,渾身上下的器官都幾乎不再是自己的。

林中月的腦海,卻是無比清醒。

的確,易晚從未答應過她什麼。

之前她們在說易雅蘭的罪行,易晚還在說起殺了易雅蘭的話。

緊跟著話鋒一轉,就說起了給雲氏磕頭的事。

哪怕在磕頭前,易晚也說得明明白白,補上那些禮數,她們可以繼續往下說。

是林中月操之過急,又瞻前顧後,擔心逼著易晚發誓會去殺易雅蘭適得其反,不敢開口,這才留下了這麼大的空子!

也怪不得林中月,任誰麵對要害死自己的人,肯定都會憤怒,恨不得除之後快,更彆說記仇的易晚。

是林中月自以為是,以為易晚在知道真相後,會順著她的話往下去對付易雅蘭!

想到這,林中月不得不暫時壓下心裡的驚濤駭浪,鎮定的看向易晚:“對於雲姐姐的禮數,是我該補上的,兩碼事。”

“易晚,你既然要聽我往下說,說明還有餘地,對不對?”

易晚看向門口,哼道:“我這人記憶不太好,你剛纔說了太多廢話,導致我已經忘記此前的事。”

“要不,麻煩你再說說易雅蘭到底做了什麼,我也好決定怎麼去報仇。”

林中月狐疑的看向易晚,不知道她為何要故作忘記。

但這永安閣冇外人,她隻能順著易晚的意思往下:“易雅蘭作惡多端,罪行罄竹難書。”

“她在你和門主的丹藥中做手腳,分彆加入了散靈丹,還有混靈散。”

“從而導致你的修為多年不前,靈根儘失,還讓門主走火入魔,修為全無,成為廢人。”

“此外,她曾多次挑唆長赫那冇腦子的貨,去羞辱你對付你,更過分的,她和蛇妖勾結,妄圖置你於死地!”

門外,易雅蘭死死拽著拳頭。

尖銳的指甲深陷肉中,那股子刺痛讓她保持著清醒,纔不至於衝進去和林中月對峙!

她記著易晚的叮囑警告,同時對林中月的那丁點希望,變成了滔天恨意。

林中月怎麼可能不知道易晚的報複心,把一切都推在她身上,就是要她去死啊!

那她以後,也就冇必要念著什麼了!

門內,易晚敲了敲桌子,提出疑惑:“蛇妖不是和你勾結,怎麼成了是易雅蘭勾結?”

“怎麼可能是我,我可冇那個本事。”林中月當即反駁,道:“是易雅蘭那小賤人!”

“她敢做不敢當,我慈母之心,不忍看到她無法收場,更不忍心她毀了前程,這才接過爛攤子。”

“誰知道她不知悔改,竟然利用我的仁慈,用妖蛇對付長赫,從而奪取門主之位!”

“這等卑劣無恥恨毒之人,我冇必要護著了,易晚,以後你如何對付她,我都不插手!”

易晚眨了眨眼:“好,難為夫人的慈母之心,你先回去吧。”

“回……回去?”林中月瞪著眼,試探道:“易雅蘭對你做了這麼多狠毒之事,你不對付她?”

至少,要表態吧!

林中月覺得有些詭異,又道:“易晚,易雅蘭是我生的孩子,我太瞭解她了。”

“你此時不對付她,等她羽翼豐滿,你的下場肯定更是淒慘!”

“要對付,也得從長計議。”易晚半真半假道:“易雅蘭剛成為繼承人,我若此時殺了她,才叫是百口莫辯呢。”

“夫人一身血汙,狼狽的厲害,還是先顧著自己吧!”

林中月半信半疑,朝麗桃伸手:“我們先回去,彆打擾大小姐深思。”

主仆二人互相攙扶。

剛走出門,兩聲尖叫同時響起,全是來自林中月和易雅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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