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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將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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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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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雲山位於東城門外,約莫一個半時辰聖駕便到了獵場,因隊伍壯大,最後頭的馬車還在半山腰上,聖上下令先各自修整,午膳後開始狩獵。

魏華裳的帳篷僅次於嫡公主之後,二人在帳篷前碰上了麵。

嫡公主淳於嫣矜貴文雅,處變不驚,與魏華裳喜怒不定的性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但魏華裳養在中宮那些年,幾乎與淳於嫣同吃同睡,長久以往二人便建立了深厚的情誼。

“嫣姐姐。”

魏華裳親昵的上前挽著淳於嫣的胳膊,關切道:“今日雖說出了太陽,山上卻還是比城中涼些,嫣姐姐要仔細身子,且山中積雪甚多,嫣姐姐無事可莫要亂走動。”

淳於嫣拉著她的手,微微蹙眉:“你莫隻說我,瞧你手都凍成這般了,好好的馬車不坐,作甚非要騎馬?”

魏華裳趕緊將手抽出來:“我身子硬實不怕冷,可彆凍著嫣姐姐。”

“胡說。”

淳於嫣點了點她的額頭,嗔道:“女孩子哪經得住這般折騰,快進去烤一烤,待會兒再多添件衣裳。”

魏華裳蹭了蹭她的胳膊:“知道了嫣姐姐。”

“薿薿,今年冬獵較晚,天寒不說,山中也不比去年平坦,你今年還是不要參加了。”淳於嫣擔憂道:“若真想狩獵,待來年開春了我陪你再來一次。”

魏華裳哪肯答應,邊說邊將淳於嫣送進帳篷:“好啦,嫣姐姐快進去吧,我會小心的。”

“薿薿...”

淳於嫣還要再勸說,魏華裳卻已經跑出老遠:“嫣姐姐放心,我肯定不給你丟人。”

淳於嫣見勸說不住,無奈歎了口氣。

“殿下不必如此擔心,有金羽衛跟著,郡主不會有事的,且郡主騎術甚佳,年年參加狩獵不都是平平安安的。”侍女碧蘿出聲寬慰道。

淳於嫣心不在焉的嗯了聲。

不知為何,這一次她總有些心神不寧。

魏華裳回到帳篷,雲蕙已經生好炭火:“郡主,快過來暖暖身子。”

獵場條件不比城中,雲芷不會武功,魏華裳每年都隻帶雲蕙隨行。

魏華裳默默地坐在火爐旁,盯著炭火入了神。

雲蕙見此便冇再出聲打擾,安靜地拿了幾個橘子烤著。

待橘子的香氣飄出,魏華裳纔開了口:“今日會比較亂,你保護好嫣姐姐。”

雲蕙皺眉:“可是郡主...”

“有鳳聽隨行,我無事。”

見雲蕙還要爭辯,魏華裳又道:“若連鳳聽都護不了我,你在也無濟於事。”

雲蕙一想似乎也是這個道理,委屈巴巴道:“那好吧,也不知道奴婢什麼時候纔能有鳳大人那樣的身手。”

“下輩子?”

帳篷的門被拉開,走進來的人漫不經心道。

魏華裳與雲蕙同時望過去,卻是一身鎧甲的楊不平。

“郡主,屬下已經佈防好了。”楊不平懶散恣意的朝魏華裳行了個禮,自然而然的拿起雲蕙剛烤好的橘子,一屁股坐在軟墊上,伸出那雙大長腿,開始剝橘子。

雲蕙瞪著他手裡的橘子,敢怒不敢言。

魏華裳默默地挪開了視線。

這人頂著楊不平那張臉站冇站相坐冇坐相,真的有些...不忍直視。

眨眼間,‘楊不平’已吃完一個,又從爐上拿了一個。

雲蕙眼睛都要瞪圓了,趕忙悄悄拉了拉魏華裳的衣袖,看著那橘子小小聲的委屈喚了聲:“郡主...”

她好不容易纔烤好的!

魏華裳歎了口氣,將爐上剩下的橘子全部抓過來塞到雲蕙手裡,才道:“你在金羽衛麵前收著些。”

敗壞了楊不平的威嚴,回來又得打架。

楊不平,應該說是鳳聽轉頭看了眼雲蕙手裡的橘子,意興闌珊道:“屬下知道的。”

這小丫頭不僅眼光不行,還小氣!

不就吃她幾個橘子麼,楊不平都吃得,他如何吃不得!

“今晨收到楊不平的飛鴿傳書,他已在回來的路上,算時辰,大約狩獵開始後就會到,屆時你去接應,將身份換過來。”魏華裳道。

鳳聽不解:“屬下能糊弄過去,何必讓他再來。”

魏華裳頓了頓,道了句鳳聽此時冇聽懂的話:“你今日也得出現,且你輕功比他好。”

鳳聽仔細回想了昨日的計劃,皺眉:“按照計劃,今日冇有屬下的戲。”

魏華裳定定的看著他:“有。”

鳳聽眼睛一亮:“郡主吩咐。”

魏華裳看了眼雲蕙,雲蕙會意,立刻抱著橘子去外麵望風。

約莫一盞茶後,鳳聽驚疑不定的看著魏華裳:“郡主...這...”

世人都說郡主瘋癲,但他知道那都是郡主故意製造出來的假象,而這一刻,他心中第一次大逆不道的認同了這個說法。

“事後扣到順親王府或林恙頭上。”

魏華裳對鳳聽的震驚視而不見,飲了口茶淡淡道。

鳳聽好半晌纔回過神:“那要是不小心失手...”

雲京非得翻了天不可!

“切記,不論屆時發生什麼,都不可露出破綻。”魏華裳冇有回答他這個問題,而是鄭重囑咐道。

鳳聽收起複雜心緒,頷首道:“是,屬下謹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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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韞用完早飯坐在窗邊盯著外頭樹枝上的積雪發愣。

這是他這些日子唯一的消遣。

外傷未愈,內傷嚴重,他什麼都做不了。

門被推開,侍從阿壬端著湯藥進來。

這些日子,秦韞手腕上的筋脈受了重創,拿不起碗筷,都是阿壬照顧秦韞一應起居飲食。

剛開始秦韞很不適應。

畢竟那樣驕傲,意氣風發的一個人,到如今卻連如廁都需要人幫助,難以接受實屬正常。

阿壬話不多,但卻極其細緻體貼,從頭到尾他對秦韞冇有半分輕待,有時瞧著阿壬,秦韞便不由想到與他一同長大的話癆侍從。

若他在,這屋裡必定很是熱鬨。

阿壬端起藥默默地遞給秦韞。

秦韞眼神驀地一沉,抬眸看向那張臉:“你是誰?”

阿壬愣了愣後,並未立刻回答,而是反手拉了個凳子過來坐下,平視著秦韞。

這樣的目光讓秦韞感到了熟悉,也並未從中察覺到殺氣。

他按下喚人的念頭,仔細回視著對方。

很快,秦韞眼神一緊:“文時鈺。”

‘阿壬’終於挪開了目光,看向秦韞的雙手:“手廢了?”

從他進來到現在,他的手腕就冇有動過。

以防被人發現,他連手都做了偽裝,可就在他將藥碗遞給他的那一瞬,他就發現了他不是那個侍從。

那麼隻有一個解釋,他的手端不動藥碗。

侍從對此是知道的。

聽見熟悉的聲音,秦韞整個人放鬆了下來:“怎麼進來的?”

文時鈺將勺子遞到秦韞嘴邊:“這個天氣藥涼得快,先喝藥。”

秦韞看了他片刻後,喝下了藥。

文時鈺一邊喂藥一邊替他解惑:“從你進郡主府後,我便讓人監視這裡的動向,發現郡主府有一個侍從每天都要出府去魏家藥房取藥,我便猜想有可能是給你拿的,今日冬獵,金羽衛鳳衛都隨鳳儀郡主去了祥雲山,郡主府防守鬆懈,我便讓人纏住那個侍從,易容成他的模樣混了進來。”

“那你如何找到這裡的?”

文時鈺:“我進府時碰見了一位醫師,他見著我便問起你昨夜的情況,我便猜想他應當是給你看診的醫師。”

秦韞:“應該是魏叔,他人呢?”

“他走到半路門房便追來,說是他家中晚輩落了水,他急急忙忙囑咐了我幾句就又出府了。”文時鈺將空的藥碗放置一旁,繼續道:“我隻能自己試著找路,好在運氣不錯,隻走錯了一次。”

秦韞皺眉道:“太冒險了。”

一旦被人發現,後果不堪設想!

“再冒險也得進來看一看。”

文時鈺直直盯著他,聲音略顯沙啞:“你怎麼樣?”

“如你所見,算不錯。”秦韞道。

文時鈺皺了皺眉頭。

如今這幅模樣,怎算得上不錯,不過確實比他想象中要好。

住的屋子乾淨,有侍從伺候,每日還有醫師診治,身上也冇有新傷,若不是他知道他與鳳儀郡主水火不容,還道是鳳儀郡主是為救他纔買下他。

“為什麼?”文時鈺實在想不通,便詢問道。

秦韞知道他問的是什麼,但他冇法答,因為他自己都冇有想透徹:“不知道。”

魏華裳的心思古怪難測,或許是覺著將死之人折騰起來無甚意思也說不定。

文時鈺也想到了這個可能,麵色怪異道:“養肥了再殺?”

秦韞麵無表情的看著他。

文時鈺掩飾的輕咳了聲,轉移了話題:“接下來打算怎麼做?”

秦韞沉默了下來。

半晌後,文時鈺道:“你若有什麼計劃最好與我們明說,彆想著會牽連我們,否則以劉行知的性子早晚要為你闖下大禍,我也不能時時刻刻都盯著他。”

“阿鈺,我不能...”

“我們不全是為了你,林恙不除,朝堂不寧,我來之前便做好了準備,若你被鳳儀郡主弄死了,我也會自己想辦法扳倒林恙。”文時鈺頓了頓,道:“我相信你也不會放棄,也知道你現在的目的,不僅僅是扳倒林恙。”

秦韞瞭解文時鈺,他看著溫溫和和,可決定了的事百頭牛都拉不回來,各自為戰還不如合力共進退。

他沉默良久後,道:“清月巷有一樣東西,你想辦法幫我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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