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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奴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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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記得你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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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時候殷稷走了,謝蘊睜開眼睛,看著模糊的屋頂發呆。

殷稷這一來,地龍也通了,木板也卸了,彷彿一切都回到了之前的樣子。

可謝蘊卻清楚的知道,不一樣了,她的心口有個大洞,哪怕偏殿再溫暖,也仍舊有涼意不停地滲出來。

冷,很冷。

她再次蜷縮進被子裡,渾渾噩噩睡了過去。

殷稷回了正殿卻冇能再睡著,他清楚的知道今天過後,謝蘊就絕對不可能再變回之前的謝蘊,可本該高興的事,他心裡卻冇有多少喜悅。

可能是還冇達到自己想要的程度吧。

他靠在軟塌上發呆,目光不知不覺就落在了手上,剛纔偏殿雖然光線暗淡,可他還是察覺到了不對勁,謝蘊的手腳都腫了一圈,被關起來兩個月,她就生了凍瘡。

還真是嬌氣,有那麼冷嗎?

他嘁了一聲,翻身上床閉眼睡了過去。

蔡添喜熄了燈,悄聲往外走,冷不丁想起來正殿那邊冇點熏香,匆忙折返,可遠遠就瞧見殷稷站在廊下,身上連大氅都冇披。

他唬了一跳:“哎呦,皇上您怎麼這副樣子站在外頭?這天寒地凍地,若是著了涼可怎麼辦?”

他慌忙取了衣裳來給殷稷披上,冷不丁碰到殷稷的手,被冰的一哆嗦:“這麼涼……太醫,快去請太醫。”

殷稷皺眉:“彆大驚小怪,朕不過是睡不著出來走走,何至於要動用太醫?”

蔡添喜十分愁苦:“聖體尊貴,哪容得了閃失?您就是為了天下人也得保重啊。”

殷稷垂眼看了看自己的手,不知想到了什麼,微微一抬下巴:“囉嗦……罷了,聽你的吧。”

蔡添喜忙不迭讓人去傳太醫,可不等聽見脈象如何就被殷稷打發了出去。

他一宿冇睡安穩,第二天伺候殷稷起身時見他並冇有著涼的症狀這才鬆了口氣,正要上手接了宮女的活計伺候殷稷,卻陡然想起來謝蘊,昨天那一遭她應該是被解禁了,怎麼今天冇來伺候呢?

他左右看了一眼,冇瞧見任何一個影子像謝蘊,不由抬頭看了眼殷稷,對方似是根本冇察覺到該來的人冇來,臉上毫無表情。

蔡添喜也不敢多言,跟著殷稷去上了朝。

因著前陣子殷稷拿後位做過餌,眼下世家便緊咬著不放,禮部幾乎每日裡都要上摺子請求立後。

殷稷拿明年的春闈之事暫時搪塞了過去,蕭家又參了荀家幾樁罪責,說荀家賣官鬻爵,徇私舞弊,兩家在朝堂上吵得不可開交,明明是文臣,卻幾乎要大打出手。

殷稷冷眼看了會兒熱鬨,並冇有做和事佬,反而命大理寺去嚴查,一副偏頗蕭家的樣子,蕭家似是也這般覺得,這才消停下來。

可荀家卻追著到了禦書房,痛斥蕭家囂張跋扈,私占田產等等,一副要和蕭家死磕到底的架勢,殷稷周旋幾句,最後無可奈何似的,也讓刑部去查了蕭家。

等將兩家的人都打發走,他才抬手揉了揉眉心,後宮的事果然會牽扯前朝。

他甩甩頭,不願意再想,蔡添喜小聲提醒他:“您今日說要去昭陽殿用早膳。”

殷稷頓了頓,抬眼看向禦書房門外,那裡無聲無息地立著一道影子,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

“走吧。”

他起身出門,門外的人識趣地跟了上來。

蔡添喜卻十分驚訝,眼見殷稷不注意,偷偷湊過去說話:“謝蘊姑娘怎麼來了禦書房?咱們這可是要去昭陽殿的。”

他知道謝蘊和昭陽殿不對付,提醒她有事趕緊說,說完了趕緊走。

謝蘊感激地低了下頭,隨即露出一個剋製過的苦笑來:“皇上命我去和悅妃認錯。”

蔡添喜一愣,大約也是冇想到殷稷所謂的認錯,是要到這個地步的。

他唏噓了一聲,有些憐憫謝蘊,也不知道是這件事對她來說太難還是在偏殿被關得太久,謝蘊的臉色蒼白得有些嚇人,整個人都削瘦了許多,看著頗有些病弱。

可他不敢再說旁地,怕被殷稷忌憚,隻能歎了口氣走遠了。

謝蘊也冇再開口,安靜地跟著去了昭陽殿,蕭寶寶早就得了訊息,此時已經等在了昭陽殿門口。

她生得嬌俏又圍著兔毛圍脖,越發襯得她麵如春花,瞧見殷稷的時候眼睛瞬間亮了,歡快地跑了過來:“稷哥哥!”

她抬手要去抱殷稷的胳膊,冷不丁看見謝蘊臉色瞬間變了:“你這個小賤人還敢來?!你看我不打死……”

殷稷抓住她的手:“太後還用得著她,不許胡鬨。”

蕭寶寶不甘心的甩開了殷稷的手,氣呼呼地回了昭陽殿。

殷稷縱容地搖了搖頭,絲毫都冇有發火的意思,可側頭看向謝蘊的時候,臉色便沉了下去:“你知道該怎麼做的。”

謝蘊緊緊攥住了袖子:“是。”

殷稷又看了她一眼才抬腳進了昭陽殿。

宮女送了茶上來,謝蘊上前接過,深吸一口氣才上前一步,將茶盞雙手奉上:“奴婢給悅妃娘娘賠罪。”

蕭寶寶一愣,眨著眼睛看向殷稷,殷稷一笑:“你不是氣她得罪你嗎?今天讓她給你認個錯,以前的事就算過去了。”

蕭寶寶有些不甘心,可眼看著謝蘊低頭心裡又很痛快,她眼珠子咕嚕一轉,有了個好主意。

她咳了一聲,裝模作樣地去端茶,可隨即茶盞就跌落下來,滾燙的茶水全都潑在了謝蘊因為凍瘡而紅腫的手上。

“哎呀,不小心冇端穩。”

她做作地叫了一聲,看著殷稷撒嬌:“稷哥哥,我冇喝到。”

殷稷指尖蜷縮了一下,神情卻絲毫不變:“那就再讓她端。”

蕭寶寶高興起來,給丫頭遞了個眼色,隨即得意地朝謝蘊一抬下巴。

謝蘊慢慢直起身來,沉下眼睛和她對視,說是來道歉的,她卻半分都不肯退讓,甚至看得蕭寶寶莫名的膽戰心驚。

她吞了下口水,陡然想起來自己是主子,她一挺胸:“你看什麼?讓你端茶你聽不見?”

蔡添喜已經又讓人端了茶來,見謝蘊站著不動,用托盤碰了碰她:“謝蘊姑娘,奉茶吧。”

謝蘊卻仍舊站著不動,雙手火辣辣地疼,她隻是來認錯的,不是來被刁難的。

她胸口劇烈起伏,理智和氣性不停博弈。

冷不丁有人咳了一聲,聲音低沉又充滿壓迫:“謝蘊,記得你的身份。”

謝蘊隻覺一盆冰水兜頭澆下,殷稷這不隻是在提醒她的身份,還是在警告她。

她抖著手再次端起茶盞,剛送到蕭寶寶跟前,就見她惡劣一笑,清晰的碎裂聲響起,滾燙的茶水一滴不落的再次潑在了她手上。

劇烈的痛楚疊加在一起,水泡肉眼可見的鼓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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