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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則落座後，梁正煜也恰巧從書房出來，威嚴犀利的眼神掃過主桌的人，落了座。
梁正煜垂頭抿了一口茶，隨後微微偏頭，問坐在自己左側的梁文苑：“小昱怎麼冇來？”
梁文苑在家排行第二，膝下也隻有梁昱一個兒子，梁昱這名字用了梁正煜的同音字，是梁正煜親自取的，絲毫不藏對梁文苑及其兒子的偏愛。
他上來就問梁昱缺席的事，其他人也不意外，表麵更是不顯情緒。
梁文苑笑了下，說：“說是過敏了，今天就先不過來。”
梁正煜皺眉：“去醫院了冇。”
“去了，寒譯帶著開的藥，在檳淇那邊的房子養著。”
梁正煜微點頭，動了幾筷子菜，其他人也動起筷來。粱則輕描淡寫地逡巡過主桌一圈，梁文理、梁文苑和梁棋誠三兄弟聊著最新的商業財經新聞，梁正煜偶爾詢問，梁棋誠長子梁述和他則都安靜吃著東西，並不主動開口。
他幽深的眸子微轉，看見另一桌確實更為熱鬨，梁棋誠夫人孟筱秋在和兒子聊天，梁敏和其他的姑嬸聊著。
他視線頓了下，看見梁尋年唇角微彎，抱著粱密說話，給他夾菜吃，偶爾輕笑幾聲，氣氛很是融洽。
梁正煜這時叫他一句，粱則收回目光，應了一聲。
“小則，濱海那個項目你有幾成把握？”梁正煜輕咳一聲，久居高位的威壓自然流露，目光如炬，盯著粱則看。
濱海景區開發項目，主要是梁家和段家在競爭，段家近年來在Y市風頭正盛，繼承人年輕有為，梁正煜把這個項目交給粱則，本意就是一次鍛鍊與考覈。
聞言，粱則手指微微摩挲杯碗邊緣，神色平靜道：“段家的初步方案不錯，在同方向上競爭贏麵不大，梁家不至於像他們一樣讓利過多。”
梁正煜看向他，神色頗感興趣，他旁邊的梁文苑微微笑著，淡定自若地抿著茶。
“所以我們會給出其他方向的方案。”粱則淡聲道：“至於結果，”
他微微笑了下，眼尾挑了幾分，說了句玩笑似的話：“大概得看下個月規劃部負責人的心情？”
梁棋誠笑著說：“意思是五成了。”
梁正煜：“一個小項目而已，壓力彆太大。”
他看了粱則一眼，對方倒不顯疲態，隻是皮膚太白，眼下一點微青明顯，他清了下嗓子，又問起粱述負責的產業。
梁正煜說是“小項目”，其實梁家繼承人爭端暗潮洶湧，幾個兒子都看出他準備在突出的孫輩裡挑選，於是都從自己的事業轉移重心，專注下一輩的事業，好讓自己兒子脫穎而出。
目前最有希望的是粱則和粱述，兩人及其父輩表麵都冇有矛盾，但內裡的彎繞曲折卻說不清楚。
至於粱昱，雖然他獨得梁正煜偏愛，但年紀不大，又是個懶散的性子，連家宴也不常來，明擺著不想爭不想搶，隻想安心過日子。
梁正煜近來身體每況愈下，也準備逐步移交權力，就算會在財產分割上對粱昱有偏重，但梁家偌大的產業，他並不會完全按喜好來移交。
宴會很快結束，粱則又被梁正煜問了些近況，正準備離席時，聽到梁正煜對梁文苑說了句：“雅笙走了也有些年，你該想想續絃的事了。”
梁文苑似乎說等粱昱畢業再考慮，兩人一同離開，邊走邊繼續聊著。
庭院很大，梁尋年和梁辭星吃完飯一起往外走，梁辭星打著哈欠，對梁尋年抱怨：“好餓。”
他揉著自己的肚子，心想就不該為了減肥放棄吃甜點，要不是為了上鏡，他纔不這麼虧待自己。
梁尋年看他一眼：“那帶你去吃夜宵？”
梁辭星聞言還真思考了起來，表情略顯糾結，似乎正在考慮是放縱一下還是剋製自我。
“彆想了，要去你自己去。”看他認真的臉色，梁尋年笑了一聲，“我晚上有事。”
他還約了人打牌呢。
梁辭星“啊”了一聲，有點失望地說：“那算了，不想一個人去……”
他抬頭看見什麼，眼睛亮了起來，伸手就喊：“哥——”
梁尋年頓了下，順著他的視線往上看，不遠處的樓閣廊道上，粱述正微撐著木質欄杆，指間夾著根菸。
粱則跟他站在一起，側身微靠著牆，垂著眼眸，正滑著手機看，聽到梁辭星的聲音冇什麼反應，頭也冇抬，另一側的手指也夾著根點燃的煙。
梁辭星很快順著側邊的台階上了樓道，但他冇過去，而是撐著頂端的一截欄杆，跟梁述聊天。
“哥，你在這乾嘛。”
梁述掐了煙，直起了身子，居高臨下地看向他。梁辭星抬著臉，雖然正視著他，但視線總是似有若無地往梁則身上掃，似乎有點好奇。
“聊會天。”梁述簡短道。
“那你什麼時候回家，”梁辭星又看了他身後的梁則一眼，“能陪我去吃夜宵嗎，好餓。”
他聊個天也心不在焉的，梁述拿過旁邊桌上放著的甜點，遞給梁辭星：“想吃就吃。”
正是跟宴會上一樣的甜點，各式都有，精緻打包好，散發著清淺的花果香味。
梁辭星眼睛亮起來：“你怎麼知道我想吃這個！我還是下次再減肥吧，快餓死了。”
“早發現了，”梁述轉過身，側身對著梁辭星，明亮的月色灑下來，從梁則那邊亮了一片，他撐著下巴，淡聲道：“宴會上就看你要吃不吃的，順便看了眼你最近的黑料，說是態度不認真，冇為新電影控製飲食。”
梁辭星：“……”
“我黑料你都當睡前讀物了吧，這麼瞭解。”他嘟囔了一句，轉身叫梁尋年：“尋年哥，你吃——”
“人呢。”他頓了頓，掃視一圈，也冇見到梁尋年。
梁述：“你上樓梯的時候就走了。”
梁則不知什麼時候抬起了眼，也朝他看過來，梁辭星張了下口，隻能說：“行吧。”
他剛纔就在看梁則，一是對方長得很出挑，能力又強，他聽自己爸媽天天唸叨，對這位堂哥挺好奇的，二是梁尋年跟梁則關係糟糕，導致他總想挖掘一下梁則身上有什麼缺點，讓梁尋年這麼討厭。
這時對方陡然望過來，深黑的眼眸帶著點壓迫感，讓梁辭星不自覺縮了下肩，覺得後背有點涼。
乾嘛這麼看人，他好歹還跟梁則有點血緣關係呢，又冇害過他，梁辭星暗自腹誹。
梁尋年的車停在門口，他單手插著兜，漫不經心地摸著手機側麵，腦中是剛纔梁則麵無表情垂眸的畫麵。
真夠冷淡一人，梁尋年心想，難怪能在商業場殺出來，單是站在那裡就讓人感到壓迫，不得不重視的那種。
他慢條斯理地往外走，經過花園的時候，聽到一道聲音，“能借用下後廚嗎，我想煮碗醒酒湯。”
不算熟悉，但今天下午剛聽過，梁尋年還有點印象。
是梁則那個情人的聲音。
醒酒湯？梁尋年冇注意主桌，也冇看到梁則喝酒了冇，但他情人要準備醒酒湯的話，大概率也是給梁則。
還真夠體貼。
梁尋年冇什麼感想地繼續走著，前方卻閃出一個人影，正是喬離沐，他正準備往後廚的方向走。
見到梁尋年，他本能地頓了下，隨後禮貌側身，跟他擦肩而過。
到了浮生酒吧，梁尋年依舊心不在焉，摸牌的速度都慢起來，經常一起打牌的陸祈舟掃他一眼，問：“心情不好？”
梁尋年愣了下，下意識說：“冇有。”
陸祈舟輕嘖一聲，冇再說話，低頭咬了根菸，輕吐著煙霧。
梁尋年看他吸菸的動作，無端想到在老宅裡碰上梁則和梁述時，梁則似乎也在抽菸。
他心裡嘖了一聲，心想平時見到梁則後雖然心情也不怎樣，但今天持續的時間果然過長。
想來想去，估計還是對方那個用來噁心他的情人導致的。
梁尋年摸著牌，冇什麼表情地問陸祈舟：“如果你討厭的人找了個跟你長得挺像的對象，你會怎麼辦。”
他突然問這麼個問題，陸祈舟差點冇被煙霧嗆到，喝了口酒才緩過來，皺起眉，頗有點莫名地看向梁尋年。
“怎麼，梁則這麼乾了？”
他跟自己哥哥不合，在朋友之間不是什麼秘密，基本隻要他一提不喜歡的人，朋友都知道是梁則。
無他，梁大少爺這人性格溫和，還熱愛閒聊，基本跟誰都能聊兩句，也都保持著一點淺淡的關係，除了梁則，基本冇對誰有過負麵想法。
所以他一問，陸祈舟就知道是指梁則。
梁尋年含糊地“嗯”了聲。
陸祈舟打牌的動作冇停，自己冇回答，先叫了彆人，“江遲，你怎麼看。”
被叫到的男生臉色冷淡，俊秀的臉上毫無情緒，聽後也隻是輕描淡寫道：“不怎麼看。”
陸祈舟敷衍地伸手拍了下梁尋年：“那我也冇什麼好看的，他噁心你唄。”
梁尋年：“我知道。”
不然還有彆的解釋麼。
他撐著頭，懶散道：“這不是在想怎麼應對麼。”
說是在想，其實他也冇想到什麼好方法。
用同樣的手段？首先他不喜歡男的，其次長得像梁則的……他覺得應該不太存在，對方那張臉太過俊美，比較難有第二張。
而且他覺得這不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麼，想到要跟個長得像梁則的人談戀愛，他是覺得有點接受不了。
其實也不一定，如果隻是帶到梁則麵前晃的話，他覺得還勉強能接受。
梁尋年暗暗思忖一番，卻還是覺得這是個糟法子，更覺得梁則真是會噁心人，這種手段都用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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