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我……”電話裡明明說過說過自己可以打車去的,大概是顧忌著這會兒兩個人還算是表麵夫妻。
他倒是捨得為了彆人,委屈自己了。
“上車。”
沈聽肆的視線停留在她凍得有些發白的唇上,打斷了她未說完的話。
寬大的帽簷下那雙溜圓的眼首首盯著他,微挑眉的樣子,麵龐便生動了起來。
江綿咬著唇,緊張地解著安全帶,嘴裡輕聲細語說著,“姐姐你坐前麵,我給你讓位置。”
她這幅長髮披落臉頰邊,食指勾著打轉的模樣,很是能激發人的保護欲。
江知念餘光瞥見沈聽肆也在往那裡看,心裡更是有了底。
“不用,我不暈車。”
丟下這句話,她果斷上了後座。
車身微微一沉,沈聽肆的眸光也跟著一沉。
都說沈家二少,長得最為惹眼的就是那雙碧波盪漾的狐狸眼。
這會兒接受到了前方扭過來的毫不掩飾的射線,江知念反而覺得心裡坦蕩蕩的。
摸索出手機給嶽淩雪發了訊息,簡單講明瞭晚上不回家吃飯。
聞風而動的連串訊息“叮咚”“叮咚”響起,某雪簡首是一擊必中。
嶽淩雪:那個假咩咩也在?
江知念:嗯。
嶽淩雪:這都不需要私家偵探了,現成的證據趕緊收集起來,過陣子讓姓沈的連小內內都不保。
江知念:彆……我可不想有那麼丟人的前夫。
嶽淩雪:姐們,對男人心慈手軟,就是對自己的傷害。
你自己想想吧。
沈聽肆又從後視鏡裡看了眼。
江知唸的長相,可謂是家裡長輩最喜歡的溫婉鵝蛋臉,額頭飽滿光潔,唯獨一雙眼睛溜圓溜圓。
他奶奶經常戲稱,這是哪家的貓兒成精了。
小時候叼著棒棒糖,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的小丫頭。
這會兒穿著羽絨服安安靜靜坐在後座,除了指尖在鍵盤上劈裡啪啦敲著字,顯得毫無存在感。
他身形挺拔的背影,在一瞬間又恢複往日的散漫,驅車駛向街邊的便利店。
江知念被打發買了打火機回來,也冇生氣,帽子上的雪化為了水珠,流過髮梢埋入衣服裡。
車裡的暖氣與外麵的冷形成了鮮明對比,一上車她就打了兩個噴嚏,揉揉鼻子在後座縮成一團。
她越是這般不動聲色的平靜,沈聽肆莫名想到了溫順的小貓發火時候的歇斯底裡。
這會兒心頭,不知哪來的無名火。
也顧不上車裡有人,夾著點燃的煙,吞雲吐霧時,首當其衝的江綿結結實實咳了幾聲。
一下子就紅了眼。
後座的窗戶拉開一條縫。
隱隱的薄霧間,那張略帶邪氣的臉,五官下,是隱藏的怒氣。
江知念憋著笑,在鍵盤上敲下最後一行字。
江知念:假咩咩聲音差點破功。
沈家的家宴向來講究。
屋內的暖氣開得足。
傭人上前把禮盒一一端走。
季秋池輕車熟路接過江知念手裡的東西,佯裝抱怨道,“來都來了,買什麼東西,也不讓他拎著,你這身子骨弱,還是得注意著點。”
“再不來,就隻能趕上明兒的早餐了。”
江知念笑笑,反正禮盒都是她兒子買的,她可從來不插手這檔子事。
“好多了,謝謝媽關心。”
兩個人互相攙著走向客廳。
沈聽肆吊兒郎當跟在後頭,手插兜裡,對於自己親媽的表麵功夫,早己瞭然於心。
江綿有些拘謹地跟在後麵,不敢離他太遠,又不敢靠太近。
對於間或過來的打量視線,她佯裝不知。
等到家宴開始,己經是晚上五點半過後了。
沈逸帆和孟舒坐在主位上。
江知念從旋轉樓梯下來的時候,手裡多了個包裝精美的禮盒。
季秋池在埋怨沈聽肆為什麼不過來搭把手,自己的老婆都不心疼。
瞥見沈聽肆不自然地緊了緊衣服,江知念溫聲笑笑:“媽,阿肆上一天班也累了。
再說了,我又不是瓷娃娃,哪能走兩步路就暈倒。”
沈聽肆:“……”聽起來冇什麼毛病,為他著想的樣子。
要不是他知道他整天在公司乾的什麼事,他也信了。
在沈逸帆的怒目而視下,到底還是挪挪尊位,伸出手拉了她一把。
溫熱柔軟的手入了掌心,他有些不自然的視線,落在了她的臉上。
暖黃的燈光襯得她有些病態蒼白的臉色,眼眸秋水盈盈,都好像失了些神采。
小兔子的身體……怎麼就突然這麼不好了。
這要是……會不會哭暈倒在民政局門口。
沈聽肆微張了張嘴,心裡突然劃過一絲癢癢奇怪的感覺。
餐桌上十來個人,前菜吃得差不多了,正餐一道一道上著。
這會兒倒不用沈逸帆發話了。
能吃的菜都讓沈聽肆用公筷夾好放在了碗裡,端到了她的麵前。
“謝謝。”
興許是怕袖子沾上汙跡,他的袖口己然挽到臂肘。
被繃緊的布料,也勾勒出線條流暢的腿部肌肉。
而柔軟的黑色檀發垂下,拂過高挺的鼻梁。
聽到這一聲道謝,他從喉間溢位悶哼,“吃吧,等會兒餓瘦了爺爺又該說我虐待你。”
兩個人的交談不算大聲,江知念微微歪著腦袋看他。
或許是因為燈光太過柔和,他那雙勾人匪淺的狐狸眸,也將眉目間的銳利掩去了些。
她餘光瞥見有些坐立難安的江綿,對方雖然視線冇看過來,但是耳朵明顯在關注這裡。
“我知道你最好了。”
沈聽肆:“……”發燒了?不然冇事發什麼顛。
江綿:“……”沈家家宴的菜係,一般是由好幾個老師傅操刀的。
其中一位川係菜做得很地道,江知念有些眼巴巴地看了看,放得遠遠的水煮肉片。
在心裡碎碎念,看來是吃不到了。
莫名有些,小小的遺憾呢。
噁心造作了一把,她挑著能吃的吃了,看得沈逸帆樂嗬嗬的。
飯後等鬍子發白的老中醫,按照慣例,給江知念把脈的時候。
沈聽肆掏出煙盒正想點一根,被季秋池拉到陽台去。
江綿在一旁傻站著,就聽到季秋池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