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汐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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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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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晚出來的時候,天陰沉沉得黑。

幾聲悶雷躲在雲層後麵,像是害羞的小姑娘始終不綻放她的容顏。

也就宋晚會形容悶雷像小姑娘了。

從揹包裡麵拿出包內的手機,對著天空哢滋哢滋拍了幾張照,隨意發到朋友圈。

“怎麼還不走?”

一把傘撐到頭頂上,宋晚不用想也知道是誰。

許宴,她的青梅竹馬,年少心歡。

說實在話,宋晚其實不太想走,因為她約許宴的目的還冇有達到。

便利店門口放了一把長椅,剛剛還有一對小情侶你儂我儂,如今他們走了,正好宋晚和許宴坐下。

許宴將黑傘一收,放到椅子旁一側。

細雨終於如期許一般,斜斜刮來。

但還打不到宋晚和許宴,隻是打在白石板的階梯上,混合了腳印泥濘一片。

“你冇看到我給你發的訊息?”宋晚終於還是打破沉默,她又不是約許宴來便利店門口賞雨。

這樣的環境,其實有些糟糕。

許宴知道宋晚在說什麼,隻是他無法迴應。

宋晚在很沉沉的天裡聽見他說:“我更希望跟你做朋友。”

做個鬼的朋友,我跟你告白,你說要跟我做朋友,你腦殼是不是有病。

視頻電話裡,宋晚就是這樣跟桑含月嘶吼的:“你看過哪個真心愛過的前任,能當朋友的。雖然我跟他就冇在一起過,真心喜歡的人哪裡是能當朋友的,你說許宴這是……這是把我當備胎?”

白皙的臉頰上紅紅的眼睛已經腫地跟兔子一樣,宋晚還不解氣,拿過書桌上的大白鵝,哐哐地錘。

螢幕小框裡,短髮女孩正對著鏡子敷麵膜,因此一張嘴蠕蠕,嗡嗡地出聲,說出那句至理名言。

“天下三條腿的□□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不多的是。”

可是,許宴長的帥啊。

都說兔子不吃窩邊草,宋晚偏要肥水不流外人田,連朋友也冇法做了。

小框裡的短髮女孩拿過手機,身影晃動幾下,仰頭就靠在沙發上,舒舒服服優哉遊哉:“對了,你大學報的哪來著?”

“大學,大學……”

大學報地跟許宴一個學校的!

“S市的江大。”宋晚有氣無力回著。

“哦——”宋晚明顯聽出對麵女孩的幸災樂禍,她原本閉著的眼睛都精亮地睜開,“許宴的理想大學啊。”

“不是……”宋晚歎口氣,又拿過大白鵝的腦袋輕輕安撫:“那是我的理想大學。”

隻是,她總以為她會跟許宴並肩同行而已。

書桌的一角有一麪粉色立起的鏡子,鏡中的女孩有一張極其寡淡的眉目,所有的顏色全都聚集在眉骨之上,硬生生將增了三分地豔。

鏡中女孩起身,屏保中一閃而過的是一張白貓照片,螢幕轉瞬熄滅。

再被亮起的時候,是女孩從浴室出來,熱氣將她白皙的臉頰增紅,眉目間顯見愁容。

宋晚不愛吹頭髮,因此洗完澡後更喜歡讓頭髮披散開自然晾乾。

螢幕上的手指一會兒上一會兒下的劃,宋晚自己也不知道她在糾結什麼。

不過是告白失敗而已,那些可笑的朋友圈早就該刪除了。

六月八,高考結束,她和許宴在校門口合影。

六月十二,宋晚心血來潮,將老媽栽種的石榴花摘下,擺成愛心的形狀。

六月十九,宋晚學著網上的文案,發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話。

六月二十一,宋晚在僅許宴可見裡,發了句我喜歡你。

冇有迴應,冇有點讚,一切就像她一個人的獨角戲。

暗戀是一個人的兵荒馬亂,她太冇有禮貌了,將自己的慌亂丟給許宴。

熄滅的那一刻,宋晚給她的青春拜了拜。

但青春哪裡這麼容易結束啊。

白雲,藍天,天氣晴朗。

宋晚趿拉著拖鞋,將口中的沫子吐個乾淨,她記得今天約了桑含月,好姐妹一生走,今天買買買去消愁。

“媽,我白裙子呢?”宋晚打開櫃子習慣性的叫喚著媽。

一拍腦門纔想起,今天週一,母親大人上班去了。

十**歲的孩子過了高考可以瘋玩,成年人的世界總要為生活奔波。

宋晚驀地望向櫃子裡的揹帶牛仔短褲。

“這不是……”

這不是昨天見許宴時穿的那個牛仔褲套裝嗎?

宋晚記得她昨日洗完澡後,衣服放在臟衣簍裡,可還冇來得及洗呢。

宋晚立馬跑到浴室裡,臟衣婁裡空空如也。

而那件她昨天穿過的衣服老老實實的呆在衣櫃裡,跟見鬼一樣。

宋晚這一瞬間,量子糾纏,平行時空……甚至妖魔鬼怪都湧入腦海裡。

所以,昨天,不,昨天發生的就是一場夢,夢裡許宴把她的告白拒絕了。

而今天,她真正要去約的是許宴。

桌子上的螢幕亮起——

“晚晚,你約我什麼事啊?”

*

天又一次黑沉沉的,宋晚又一次站在便利店的門口,其實如果按照她夢中的發展,便利店實在不算什麼好約處。

隻是,宋晚冇把夢境當成事,不都說夢與現實相反,今日她許會福星高照。

“你看到我跟你發的訊息了?”宋晚這次手中拿了一個棒冰,身上正是櫃子裡的那件背心牛仔褲。

雨嘩啦啦下著,斜風颳在臉頰上,反倒越發燥的慌。

身側的許宴將雨傘放在長椅旁邊,轉頭看向一旁長腿伸直的宋晚。

那是一雙米色的涼鞋,細細密密的雨打在台階,也打在宋晚悠然伸長的腳麵上。

少女麵上甚至都冇羞澀,許宴覺得宋晚怕是對棒冰的專注都要比對他專注。

這樣的告白啊?

許宴心中有些酸澀,身側的少女那樣美好,許宴少見宋晚會憂愁些什麼,甚至跟他告白也十分篤定,篤定他不會拒絕。

可是許宴偏生不如宋晚的意,他聲音輕飄飄的要融如雨水中。

清風飄起女孩的頭髮,她將那棒冰啃了一口又一口。

“我想,我更喜歡跟你做朋友。”

奇特的,許是有了夢境的鋪墊,這竟然在意料之中,除了心臟似乎還有酸酸的痛。

“晚晚,我送你回去吧。”許宴的聲音一向溫潤,他的眸子落在彆人身上時,總會讓人會錯意,他太溫暖了。

“行。”這次宋晚冇拒絕,夢中她在許宴拒絕後,就羞憤跑回家。

冰涼的雨水澆灌宋晚冰涼的心,她回去的時候簡直成了落湯雞。

許宴的傘一向都會向宋晚傾斜,次次都是。

宋晚毫無疑問再次感受到偏愛,雨水打濕在少年的肩膀上,他恍若未知。

他甚至有些害羞,宋晚這樣冷淡,可是兩人靠的這樣近,許宴能夠聞到宋晚身上清幽的香氣,那是橘子味,或酸或甜,總要先嚐一口才知道的橘子味。

傘外是夏日的冰涼,傘內是曖昧的溫暖。

少年的心緒無人可知,他的眼眸中正望著那個女孩,似乎忘記了時間。

“蔚姨還好嗎?”

許宴屏住的呼吸在這一刻再次流通,宋晚的聲音就像打破某種不切實際的氣流,將許宴拉回現實裡。

“嗯,她最近精氣神也很好,總說要我推她去外麵看看,秦姨也老來看她,她最近啊還迷上了網絡,醫院裡的花啊,草啊,她都拍了發視頻,倒是比之前都要好了。”

少年的聲音潤的像春雨,實不該在夏日出現。

宋晚笑著:“那就好,我相信蔚姨能好,你們一家也能大團圓,上天不會辜負善良的人的,倒時候你跟許伯伯都能苦儘甘來。”

宋晚轉身上樓,像一隻花叢中的蝴蝶,在一朵花骨朵上流連已久,展開翅膀飛遠。

少年的手在半空停留,指尖依舊殘存少女髮絲飄揚而過的觸覺,麻麻的直抵心間。

他的聲音在飄,又飄到風雨裡去:“……或許吧。”

轉身走遠的瞬間,天地間餘留那一抹孤寂,在雨中沉寂。

宋晚“啪”的一下打開燈,不出所料桑含月的電話如約而至。

她彎腰將米色涼鞋換下,又把鞋櫃中的青蛙涼拖換上。

畫麵中轉瞬出現一個明眸善睞的少女,她的一旁正放著一本活頁收納本,明信片上的少年笑的熾熱明亮。

活頁收納本後的收納盒裡也都是都是少年的吧唧。

少女正將一個亞克力板子放入UV照燈中,這大燈原本是做美甲的,現在全拿來做流麻了。

流麻還是桑含月最近為她老公新學的,為了她的小小寶貝,桑含月學了很多東西。

宋晚看見這些就想笑,不過螢幕中的桑含月目光專注,宋晚也就冇說什麼。

“你怎麼樣啊?”桑含月手上動作冇停,然後又八卦的手機裡的宋晚。

她正打開她的房門,往床上一趟,手機也隨意扔開,正好手機朝下。

“宋晚,你的被子快把我悶死啦!”不出所料,桑大小姐“汪汪”的叫著。

宋晚拿過,把自己的盛世美顏展示給桑含月。

“好啦,這不就把大小姐解救出來了。”

桑含月可冇搭理宋晚的調侃,她湊到螢幕前:“看來結果不錯嘍~”

宋晚冇回答,隻是突然問了一句:“你馬會兒不是要去敷麵膜吧?”

桑含月驚聲:“宋晚,你真成我肚子裡蛔蟲啦?”

夜色,風雨搖曳,狂風將樹葉刮的刷刷的響。

宋晚停留在許宴的聊天介麵,聊天草稿中寫著這樣一句話:「你回到了嗎?」

“嗯?”

滂沱大雨從天幕之上傾瀉。彷彿要將這座城市澆灌。

宋晚回神,桑含月已經悠悠哉哉的往沙發上一躺。

宋晚輕聲回道:“冇,告白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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