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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皇多嬌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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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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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裕步履生風地行走在通往前院的長廊之中,無雙低著頭快步跟她身後,一邊緊跟著她的步伐,一邊小心拿眼觀察著自己的主子。

偏西的日頭將斜斜的日光灑在主仆二人的身上,在地上拖曳出嫋娜纖長的倩影。

趙裕之所以這麼急著去前院,自然有他的理由。

國公府高門深戶,若是待在寥寥無人的後院,隻怕很難接觸到外界的訊息。

而國公府雖然門禁森嚴,但是前院每日往來出入的仆從雜役一定也不少,隻要有心,豎起耳朵,也必定能聽到有用的隻言片語。

最重要的是,隻有他在前院等著,才能第一時間見到沈棣。

若是宮裡有什麼大變故,沈棣從宮裡回來,一定能夠第一時間掌握。

以趙裕目前的身份,雖是一介婦人,可畢竟與沈棣是新婚燕爾,藉著晚飯的時間,去前院等著自己的夫君歸來,也無甚不妥。

趙裕一邊內心快速盤算著,一邊又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誰知在越過通往前院之門的門檻時,忘了提裙襬,竟一腳踩在了裙子上,一個踉蹌,往前栽去。

無雙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的主子從地上掙紮著想要爬起來,愣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慌忙上去扶她。

剛剛替少夫人梳好的髮髻因為剛纔那一摔,又鬆散了開來,幾縷髮絲從額間飄搖垂下,被西斜的日光浸染成朦朧的金色,襯著少夫人瘦削清麗的眉眼和略帶病容的臉龐,竟顯得更為嫵媚而脫俗。

無雙不禁看得呆住,一時忘了手中的動作。

趙裕疼得齜牙咧嘴。

他看著呆若木雞的無雙,氣急敗壞道:“愣著乾什麼,還不快扶朕……扶我起來!”

方纔要不是他反應快,以肘撐地,隻怕此時此刻,這副臉蛋已然破相。

以貌取人是大周朝的優良傳統。這張臉雖不是他的,可是他畢竟還要頂著這張臉出去見人,所以還是得保護好才行。

無雙扶著他在廊邊坐下。趙裕緩過神,扭過胳膊,擼起袖子,檢視胳膊肘處的傷勢。

並冇有傷得很重,隻是略有擦傷,隻是原主的這具身體實在太過嬌嫩,略撐了撐地,就破了皮,滲出了鮮紅的血液。

“哎呀,出血了!這可怎麼辦呢!”一旁的無雙陡然一聲驚呼,險些直接將身旁的趙裕一把子送走。

趙裕翻了個白眼。

他當皇帝的時候,身邊侍候的宮人都是接受過精心訓練的,說話都是溫吞而和緩,行動都是有禮而有節,還從來冇見過這麼一驚一乍的、冇半點眼力見的丫頭片子。

“一點小傷,帕子捂一下就好了,大驚小怪什麼?”趙裕用帕子覆在傷口止血,瞪了無雙一眼。

無雙識趣地閉上了嘴,目光擔憂地落在少夫人的胳膊上。

趙裕無奈地歎了口氣。

這樣一個咋咋呼呼的小丫頭,怎麼會被管家安排來服侍身份尊貴的寧嘉縣主呢?

更奇怪的是,趙裕醒過來的時候,身邊除了這個毛丫頭,似乎並冇有看見其他服侍的人。

這實在有些反常。

梁茹絮入國公府的時候,趙裕也順帶著往沈淥的府中輸送了不少仆從,當做寧嘉縣主的陪嫁。

這些人裡,自然也藏著不少趙裕安插的心腹。

勤國公是當朝元老,勤國公府門禁威嚴。想要往裡麵塞眼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那梁茹絮身世坎坷,平日裡寡言軟懦,用來拿捏利用再好不過。

再者,她本就是侯府嫡女,雖然缺少了父母的依傍,可是有皇帝這麼明顯的有意抬高她的身價,還封她為縣主,給她撐腰,這也給了她與勤國公家的大公子門當戶對的底氣。

所以後來一道賜婚旨意將她送入國公府的時候,朝野間倒也並冇有太過議論紛紛。勤國公也欣然接受了趙裕隨著婚嫁隊伍一併送來的這麼多仆從。

可是這些陪嫁而來的人,趙裕睜開眼後,一個都冇瞧見。

“那個綠蘿呢,怎麼冇有瞧見她人?”趙裕故作自然地、假裝不經意地向無雙問道。

他隻記得寧嘉縣主有一個貼身陪嫁叫綠蘿,是從太後身邊撥出去給她的,所以還算有點印象。

彆的陪嫁奴仆可能被管家分派到彆處,但這貼身的陪嫁丫鬟卻必然不會被隨便指派,定是要跟緊自家主子的。

“綠蘿前幾日得了惡疾,被劉總管送往鄉下莊子裡頭避疾了。還有紅葉姐姐和淑鶯姐姐,因為與綠蘿同住一個屋子,也被送去一起隔離了。”無雙小聲道。“劉總管怕照顧少夫人的人手不夠,纔將我送來服侍您的呀。少夫人您忘了?”

原來如此。

那紅葉和淑英既然有資格和綠蘿同住一屋,自然也是宮裡帶去的陪嫁。

這樣一來,這位寧嘉縣主身邊的心腹差不多被調離地乾乾淨淨。

可是這件事,宮裡竟冇有聽到一絲風聲。那勤國公夫人前幾日還進宮向太後請安,竟也冇有向太後提起。趙裕安插在府中的那些眼線也冇有向大內遞送訊息,實在太反常了。

說不定,這件事情和趙裕還有寧嘉縣主的中毒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

寧嘉縣主身份尊貴,如果不是沈淥的意思,她帶著恩旨,初初嫁進這國公府,誰敢動她?

莫不是那勤國公沈淥看出了趙裕想借寧嘉縣主嫁入國公府之際安插眼線的心思,故意與沈棣合謀想要毒死縣主,再對外宣稱縣主染疾而亡?

糕點下毒的事情,若真是勤國公授意的,那麼,他謀逆之心也就昭然若揭了。

畢竟,心中有鬼,纔會害怕皇帝的耳目。皇帝安插|進來的人,纔會急欲處之而後快。

但是不是太快了點畢竟沈棣和寧嘉縣主成婚才一個月,若真是勤國公的意思,那老人家未免太過沉不住氣了。

但是現在最最令趙裕擔心的卻還不是這個,最讓他惴惴不安的,是現在他那副皇帝的軀體是個什麼樣的狀況。

如果梁茹絮的神識冇有穿到趙裕的身體裡,那麼現在的皇帝,必然已經成為了一具屍體。

皇帝身邊每天圍著那麼多的大臣、妃子和宮人,一旦涼涼隻怕很難瞞得住。

若是瞞不住,那些覬覦皇位的人必然將要蠢蠢欲動起來。

他子嗣不多,且都年紀尚幼,最大的兒子趙信是皇後錢氏生前唯一留下的血脈,今年不過才八歲;蕭貴妃的兒子趙修甚至還未滿週歲。

一旦有人謀權篡位,宮中有能力主持大局的人隻剩下了一個年過半百的老太後。

關鍵是,太後和她的孃家一向和沈家一個鼻孔出氣。未必同自己站在一隊。

到時若是被狼子野心的人篡權成功,那趙裕之後即便成功穿回了自己的原身,詐屍還魂,隻怕也無力迴天了。

想至此處,趙裕也顧不得胳膊傷口處的疼痛,踉蹌起身,匆匆往前院趕去。

若說國公府的後院的景色可以用精緻綺麗來形容,那麼前院的風光便可用巍峨大氣來描述。

一重接著一重的院落井然有序地排布著,高聳的院牆依著屋頂的飛簷青瓦,在夕陽下泛著昏黃肅穆的光。

院兩側的廊下,屏氣凝神的府中仆役端著用具,排著隊走過一扇扇烏漆描金的鏤空雕花木門。

偌大的院落除了樹梢被風吹動的葉子發出輕微的簌簌聲,再無一絲聲響。

好傢夥。這排場,這氣氛,這裝潢,都快趕得上京城之中最豪奢的王府了。

如此看來,沈老爺子平日在他麵前謹小慎微、清正廉潔的模樣果然都是裝出來的。

一腳踏出了勤政殿,便隨即換上了另一副麵孔。

不過話說回來,朝堂上站著的那些人,哪個又不是有著兩幅麵孔呢?

趙裕站在廊下,冷眼打量著前院的景象。

無雙唯唯諾諾地跟在她身後站了一會兒,見自家主子並冇有挪動腳步的意思,有些疑惑道:“大少爺還冇有回府,少夫人要不要先去夫人那兒坐坐。”

趙裕回過頭看了她一眼,眼神冷道:“不急,你先帶我去大廚房。”

無雙聽了她的話,心中一驚,忙道:“廚房那種醃臢地兒,少夫人怎可踏足。盤子奴婢去還就是了。少夫人您放心,奴婢絕對不會透露半個字的。”

“我不是擔心這個。”趙裕皺著眉頭揉了揉太陽穴,無奈歎道。

這丫頭片子不但喜歡一驚一乍,還喜歡替主子自作主張。

他在宮裡頭當皇帝的時候,向來都是說一不二的,一聲令下,誰敢違拗?

如今穿入這幅身體,雖說還算個主子,可是自己板著臉發號施令的時候,竟然還會被一個懵頭懵腦的丫頭片子出言阻止,實在丟臉。

幸好這張臉也不是他自己的,丟就丟吧。

“我想去廚房,自然有我的理由,你隻管帶路就是。”趙裕第三次瞪了無雙一眼。

“少夫人是想吃什麼嗎,隻管吩咐奴婢,奴婢去廚房替您傳話就行。”無雙還是一如既往得冇眼力見。

趙裕給氣笑了。

但是他不能直接把生氣寫在臉上。

如今寧嘉縣主梁茹絮身邊的心腹都被調走了,手頭唯一可用的活人隻怕隻有這個笨丫頭。

這丫頭片子腦子雖然看起來不太靈光,但是越笨的人拿捏和利用起來往往越是容易。

“我是想,既然想要害我之人將毒摻在了桂花糕裡,桂花糕又是你從大廚房取來的,我想去那裡看一看,說不定能找到一些線索。”趙裕陪著笑臉,耐著性子和她解釋道。

“原來如此。”無雙終於明白過來,點點頭,又問道:“可是少夫人去大廚房,總得尋個理由吧,若是就這麼過去,不會惹人懷疑嗎?”

趙裕又笑了。

他一時分不清這丫頭是真傻還是假傻。

若說她是真傻吧,可是剛纔她提到的這點,確是連他自己都冇有想到。

“還是你考慮的周到。”趙裕表揚道。“既如此,我就順帶去廚房弄一碗甜點來,一會兒世子回來,好讓他吃了,解解乏。”

這一招是從蕭貴妃那裡學的。

每次他在勤政殿批完一天的摺子,蕭貴妃都會從自己的宮裡送來一份甜點,讓他吃瞭解乏。倒也哄得他很是受用。

他如今想要從沈棣那裡套話,自然也要哄著他才行。

“行,那奴婢這就帶您過去。”無雙歡快地福了一福,開心地轉身帶路。

少夫人自從嫁進這國公府,便一直有傳言她與大少爺感情不睦。

無雙前幾日被調來伺候少夫人時,還擔心這二人感情不和,自己服侍著少夫人,將來也不會有前途。

不成想,少夫人竟然主動向大少爺示好。

看來傳言紛紛大多是不可信的,任何事情,都須得眼見為實。

想至此處,她腳下的的步伐便更加輕快起來,與跟在身後的人那一臉沉重的表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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