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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是萬人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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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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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渺將老伯遞來的免費茶水喝完,正準備繼續沿著楚元德所指的方向上路。

遠遠就見馬蹄奔騰,地麵開始顫動,整齊肅殺的軍隊朝這邊奔來。

徐渺不欲惹事,放下茶碗立即離開。

本已走進林子內,一道利箭射過來,直接劃破她的麵龐,牢牢釘在她身後的樹乾上。

箭矢嗡鳴。

“七皇子,萬安。”

烈馬揚蹄,塵土飛揚。狄炎立於馬背,斜眼睥睨。

他身穿暗紫纏枝牡丹紋金錦織錦蟒袍,繁複精美的金色麵具罩在他其中一隻眼睛上,另一隻眼睛狹長如蛇。

徐渺清楚地記得當時他看她的眼神猶如死物。

這可不是一個對天潢貴胄的態度。

徐渺捏緊手裡的符,這符倒是奇效,旁人眼裡她就是楚元德的模樣。

徐渺沉思的模樣落在狄炎眼中分外可笑。

又是這樣,愚蠢呆傻,淩厲的鞭聲捶打在徐渺身側,濺起一片飛塵。

飛塵中徐渺駭然看向狄炎,而狄炎唇抿如線,悠然自得。

天選子就是這樣嗎?狄炎嗤笑。

楚元德就是這麼被對待嗎?徐渺震驚。

徐渺冇有錯過狄炎眼中的鄙夷,狄炎冇錯過徐渺眼中的驚駭。

兩兩相望,唯留相厭。

“殿下讓臣等找尋一日,仙人擇選,天恩所賜,那麼大的堰海,殿下逃脫一回可真不容易。”

傳聞堰海的儘頭就是仙界。

凡人求長生,一是仙人擇選,二是到達堰海的儘頭。

可是海之大,無人能渡。仙人擇選,百年一回。

凡人,求不得長生!

就這般,竟然還有人不滿意,跳船逃脫。

而有人,求也求不得

徐渺看不懂狄炎眼中的複雜情緒,她走至如今拿的都是空白紙張,還非要她在其上寫畫。

清風吹起徐渺的衣裙,徐渺瘦弱的身姿站立如鬆,雙方界限有如楚河漢界。

朝與暮在兩人中間橫亙。

臉頰火辣辣的疼痛也在提醒徐渺。

前路險阻。

但該討的東西也要討回來,那少年眼眸純淨,何故會惹上這般淩厲的男子。

“大膽!見著本宮不跪其一罪,射傷本宮其二罪是也。你,可認罪?”

狄炎往下看去,傳聞七皇子乃妖孽,纔會長出這樣一雙幽藍色的眼眸。

七皇子的傳聞很多,他天生就被老天厭棄,性子也不討喜,論聰明才智也比不得他的其他兄弟,即使生母是皇宮中最受寵愛的羲和貴妃,也遊離在皇宮的邊緣。

陛下並不喜他,可偏偏天選子是他。

如今,狄炎怕還要給七皇子加上一條,色厲內薦。

徐渺指向狄炎。

她的身影在高大雄武的兵士麵前顯得尤為弱小,旁人一眼就能看出她“強撐”的膽氣。

因此啊,狄炎笑得逐漸開懷,就像是看到一個小螞蟻妄圖絆倒大象一樣,自不量力。

那笑聲朗朗清風舒懷,狄炎如墨的眼眸漸漸暈開,利落下馬。

“殿下,聖安。”

“將軍!”

一個個兵士恨不得徐渺去死,不過是個不得寵的皇子,靠著他那層天潢貴胄的皮,竟讓他們高傲的將軍單膝跪地,俯首稱臣。

天下誰人不想成仙,偏偏自他們啟蒙時便被一條名為命運的線套住,這世間隻有天選子能成仙,而天選子是誰?

又好像隻有仙者們知道。

可恨。

徐渺眸中多了一絲玩味,她望著低垂著腦袋,任之處之的狄炎,微微歪頭。

“哎呦,殿下,老奴可算找到您誒。”

雙方氣氛越發焦灼之際。

一個拿著火把騎著毛驢的老者由遠處過來,高聲,下馬,流淚,抱住徐渺蹭鼻涕一氣嗬成。

許是感受到徐渺的死亡凝視,老者更是淚眼婆娑:“殿下,是老奴啊,殿下。陛下吩咐狄炎將軍尋你,可眼見天都黑了,老奴怎麼放得下心啊,怎麼對得起京城裡的貴妃娘娘,這不就自己出來找了嘛。”

“等等,我可憐的殿下呦,你的臉怎麼了?是哪個東西傷了你?快,幸的老奴帶了雪肌膏,快抹抹。”

轉頭就對狄炎嗔怪道:“將軍怎麼保護的殿下,我們殿下從小被金尊玉貴養著,何曾受過這樣的傷啊,這真是痛在殿下身疼在老奴心啊。”

“就是他嘍。”徐渺淡淡講道。

“什麼?大膽狄炎!你竟然敢傷殿下!”老太監立馬憤怒地轉頭和嗬斥還跪在地上的狄炎,“灑家便是拚了這條命也要告訴貴妃和陛下,狄炎將軍不要以為你這些年戰功赫赫……”

徐渺覺得十分有趣,這老太監怕不是普通的老太監,她明顯能感覺到狄炎對一個太監都比對她的態度恭敬。

徐渺懶懶散散地將手中的雪肌膏塗抹在刺傷的臉頰上,有種被蜜蜂蟄的疼。

等到老太監罵人的十八般功夫都拿了出來,才身心舒暢地拉住老太監,眼中擠出兩滴並不存在的眼淚:“罷了,罷了,本宮不計較了。狄炎將軍保家衛民,實乃英雄。”

然泫然若泣的模樣怎不惹人心疼。

“殿下,你總是心善……”老太監心疼地望著徐渺。

“這也是冇辦法的……”

狄炎心底再給徐渺加一條,偽善。

冷不丁碰上徐渺看過來的眼睛,狄炎睫毛顫動一下,仍是淡淡,眼中無波無瀾。

回程的路上,一路無話。

狄炎到底是上陣殺敵之人,他長腿夾緊馬腹,狹長的目中看向前方嬌氣抱怨馬背顛簸的徐渺。

“哎呦,殿下,也是苦了我們殿下了,以前何曾坐過這種東西,殿下肯定是太害怕才逃的,老奴一聽殿下跳海了,心都要炸了,一瞬間天旋地轉,滿腦子都在想貴妃娘娘怎麼辦?老奴可是跟娘娘千般保證護住殿下,好在有仙人在,也是神了,他一指就知道殿下在哪,還說該來的命運死活也逃不了。”

“是嗎?”徐渺喃喃,老太監仍舊自顧自說著,又漸漸在徐渺耳畔變得幽遠。

如果該來的命運總會到來,那個仙人能否看出他是她呢。

還有楚元德,徐渺忽地勾唇笑出,天下落子,子落成棋,他出現得太巧合了,像是專門為她而來的工具人。

楚元德這個身份,是有什麼不同嗎?

“所以,你還要看我多久?”徐渺回頭,她冇法忽視身後狄炎目不轉睛的凝視。

狄炎拉住韁繩,手指無意識地摩挲在韁繩上,他的眉目向來冷峻,又怎能從他一張麵癱臉上看到什麼情緒。

“殿下多慮。”

他的目光幽幽朝前看,有高遠的天空,有翱翔的鳥雀,有潮起潮湧的海,唯獨冇有徐渺。

海麵上停擺一艘十分巨大的船,船隻冒著縷縷白煙。

如何形容這是什麼樣的龐然巨物,就好似堰海有多大,這船就有多大,但轉瞬間又好像是錯覺,這船其實也不過是尋常船隻的大小。

仙家手法,神乎其技。

渡口早有等待的漁民,因著天黑,其實已經散去不少。

徐渺纔剛剛從幻覺走出來,就被老太監推著上船去,冥冥中好像有一層薄膜,徐渺跨過去後,身後嘈雜的聲音就遠遠地消失了。

“他不上來?”徐渺跟著老太監踏上階梯,狄炎和那些將士立成一堵牆,擋住不斷湧上前的百姓。

真真是仙凡永彆啊。

也不知這梯子有何原理,明明纔不過跨上兩三步,那群百姓就已經變成虛虛的陰影,消失不見。

“哎呦,殿下剛剛不是說不罰他嗎?莫非殿下想在陛下麵前告狀不成。”

老太監倒還挺護著狄炎。

徐渺提上衣襬踏上甲板上,溫和一笑:“冇什麼,隻是想著若是成仙,仙凡一彆,不知何時才能重回故地,身側若有故鄉的人陪著,總好過孤零零一個人。”

徐渺說得可憐,老太監更加不忍,一想到從小就被嬌養的殿下,雖然不討陛下的喜,但很得貴妃疼愛啊,如今就要孤身隻影遠行,老太監將將就要灑淚。

“你彆再把鼻涕抹我身上了……”

“殿下,老奴這是愛啊……”

甲板之上又是一層瓊台玉閣,高大又華麗的閣樓間,兩箇中年男人正站於其上。一人仙風道骨,白髮飄飄,一人英姿挺拔,氣宇軒昂。

氣宇軒昂者即使年至不惑,卻依舊能瞧見他年輕的風采,這便是盛帝,天下七國女子中誰不曾對盛帝動過心,那樣驚豔絕倫的男子也會老去,歲月對任何一人都是無情的。

“我兒……頑劣。”

“哈哈,純質之人,稚子之心,難得,難得。”

“少仲……”

“本就是嘛,修仙修的不就是自己的心,少思乃是天恩啊”

不過幾日,仙人或稱陳少仲就已與盛帝成為難得的知己,凡人歲短,但感悟卻深,兩人從道法至佛法,從天命至人倫,皆有見解。

因此陳少仲感慨:“你若生在我們上界,天英之位必有你一席。”

眾所周知,凡人成不得仙。

至暗之地,眾生矇昧,靈氣斷絕,天道厭之。

修真界一直都是這麼認為的,這像是一條鐵律,更像是一道天地規則。

隻有出生在上界的人,才天生擁有靈根,能夠吸收靈氣。

同樣是一個母親生的孩子,她卻隻偏疼一方,對另一方不聞不問,怎叫人不大失所望。

“好在,還有天選子的存在……”

這就像是絕處逢生,總還讓人保留那麼一絲長生求道的念頭。

可這種種也跟命運有關。

命運啊。

總是捉摸不透又令人厭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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