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苟大壯旁若無人地啃著靈果：“師兄，今天收貨好大，這穀內擺出來的靈物我差不多都吃光了，而且我還在後山發現了一堆結了靈果的樹，我們可以到時候去……唔唔——”
後麵的話被霍江淮捂住了。
他麵無表情地抬頭，開口道：“對不起啊穀主，我這師弟最近練功走火入魔，可能有些胡亂說話的毛病……”
“啊，他身上抱著的不是玉露靈樹麼，怎麼會出現在這兒……”
周圍站立的一位仙姬忽然開口道。
“砰——”
霍江淮眼疾手快地把果樹從雕花窗外扔了出去。
這也太重了。
差點閃了腰。
他微笑道：“這位仙子，你相必看錯了，其實那是我們宗門培育的一種可以變形的靈獸，冇想到師弟這次竟然帶出來了，唉冇辦法，他們年輕人就是喜歡炫耀……”
“可是我感覺好像——”
“人的感覺大多數都是錯的，想想，你肯定會有這樣的時候吧，例如與一位異性隨意對望了幾秒，就感覺對方對你有意思。
實際上，她可能隻是在發呆，或者在想’天，這個登徒子為什麼一直望著我’……”
“我怎麼感覺話題偏了，之前談論的好像不是這個。”
“差不多啦，很多事物都是想通的，不要在意這些細節。”
坐在前端的紀紫嫣溫雅一笑：“玄靈宗的踏雪變形獸向來有趣，我過往也是見過的。”
霍江淮聽後內心一陣感動：看看，這穀主是個好人啊，竟然開始幫自己圓話了。
就在此時。
門外突然走過來一位灰袍修士，他的步伐有些匆忙，臉上的神情寫滿了焦急。
接著對方來到了穀主的身邊，附耳說了一些什麼。
霍江淮看著他的嘴一張一合，不知為何竟然辨認出了他的口型。
他在說……
圍攻？
隻見眼前穀主的神色豁然一變。
對方原本平靜淡然的眸中突然湧現出無數的情緒，接著她站立，開口道：“不好意思各位，我今日身體欠佳，各位先自行……”
“砰——”
話未說完，她便暈倒在地。
“穀主！”
“姐姐——”
“怎麼回事兒？快來人，把她扶到床上……”
……
紀紫煙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滿目是金黃的落葉，她站在其間，聆聽靈鳥的鳴叫，眼前是翩躚的靈蝶。
周圍忽然起了霧氣，一切景色慢慢褪色。
前方站著一個人。
世間都是灰白，唯有他是彩色。
“姐姐！姐姐！”
耳邊傳來呼喚聲。
然後她就醒了。
此時自己在床上，周圍是紀青煙以及蝶霧穀的一眾仙姬，還有之前的霍道友。
“……那些客人……”
“放心吧姐姐，我已經派人下去安排好了。”紀青煙在床邊握住她的手。
紀紫煙想起剛剛聽到的訊息，平靜已久的心湖忽然被打亂。
“……剛剛屬下來報，說他來了，而且諸賢上人和其餘的修士正在圍攻他。”
紀青煙聽後手指一頓。
她微微張口，可是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自然知道對方口中的他是誰。
“說起來……我已經有七年冇有見過他，或許這在修士漫長的歲月中並不算什麼，可是我知道我不行，因為我要死了。”
“姐姐，你說什麼呢？你一定會長長久久的活下去，美滿幸福，至於那個人……你何必去管他，當初他就——”
“青煙……”紀紫煙臉上帶著蒼白虛弱的笑意：“其實我從來冇有一刻懷疑過他，我總是想著有一天，他會再次出現在我麵前，然後向我解釋之前的誤會，我會笑著原諒他。”
我們冰釋前嫌，幸福美滿。
不過後來……
卻再也冇有遇到過他了。
她說到這裡，本來已經盛滿暮色的眼中卻突然又亮起。
“不，或許有一次……”
紀紫煙說到這裡，蒼白的臉上難得又燃起了一絲血色，眼底又亮起了光，那是活在回憶裡纔會出現的光彩。
“咳咳咳——”
空氣裡又爆發出壓抑的咳嗽聲，霍江淮甚至敏銳地嗅到了一絲血腥味，接著他便見對方以手捂住口唇，從指縫中緩緩溢位無數黑色的血液……
所有人都大駭。
一旁的紀青煙捂住自己的嘴，目光中掠過一絲難以置信，她熟練地注入靈力，輕捶對方的背。
周圍立即有仙姬轉身，打算去藥房端藥。
紀紫煙抬頭，精緻的臉上蒼白之極。
她揮了揮手，開口道：“不用去了，冇用的……”
“姐姐……”
紀青煙看到她這般痛苦的模樣，眼底慢慢蓄起了淚珠。
“彆哭，青煙……其實我一直有一件事情冇有告訴你，我這中的並非是普通的毒，而是……咳咳咳——”
她說到後麵，又爆發出強烈的咳嗽聲，黑色的血液從她的嘴角流出，看起來觸目驚心。
“彆說了姐姐，其實我都知道的……那天，你和諸賢上人的談話我都聽到了……”
紀青煙的聲音有些顫抖。
那日她站在殿外，卻聽到了自己姐姐身中蠱毒的訊息，而且諸賢上人說她可能會在不久後身亡。
她痛苦地蹲下身去，用手緊緊的捂住自己的嘴，不讓自己發出絲毫的聲音，可是眼淚卻止不住的往下拚命的流。
姐姐要死了。
一直陪自己長大，愛著自己，護著自己的姐姐要死了。
其實一開始紀紫煙對結成道侶這件事並無意願，隻是後來諸賢上人找上前來，紀青煙又努力撮合，對方纔勉力答應。
其實她何嘗不明白，姐姐的心中一直都有那個人。
隻是她心中真的不甘啊，那人這些年來杳無音訊，而且讓姐姐落得如此境地，憑什麼所有的苦痛都得她一人承擔，他卻能活的如此瀟灑。
憑什麼啊。
床邊。
有仙姬端著藥碗而來，對方擔憂道：“穀主還是喝一點吧，至少能減輕痛苦。”
紀紫煙的嘴角勉力勾勒出一個笑意。
她拒絕了對方要喂藥的好意，手指微動，似乎想努力端起，可是拿起藥碗的那一刻，手指卻一陣顫抖。
接著“砰”的一聲，茶盞落地，四分五裂。
黑褐色的藥水在地上暈染開來，紀紫煙的手頹然的垂下，歎了口氣。
霍江淮在一旁沉默地站著。
這才幾天不見，對方的情況便更加惡化了。
千言萬語凝結在喉邊，卻不知該如何說出口。
最終，他道。
“穀主，你忘不掉他麼？”
“是的。”紀紫煙微微笑著，聲音沙啞得像生了鏽的器物：“或許也經曆過悲痛，可是那是我的摯愛。”
“這樣啊……”他道。
紀紫煙感覺眼前的一切逐漸模糊。
霍江淮在一旁拿著木劍，平靜道：
“穀主，我去幫你把那個混蛋帶回來，在此之前……”
“請你再好好堅持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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