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原,日軍第一軍司令部。
司令官筱塚義男正在接待日軍華北方麵軍參謀長宮野道一,特工隊隊長山本一木在旁邊作陪。
兩人對著跪坐在桌旁,一名侍衛兵把茶端到桌上,筱塚義男便一伸手道:“宮野君,請!”
宮野道一便端起茶杯,先是吹一口氣,又輕輕的抿了下。
“不錯,清和鮮甜,香馨醇厚,真是好茶,像帝國就很少有這樣的好茶。”
山本一木道:“宮野將軍說笑了,其實,這不過是中國南部一種很常見的碧螺春而已。”
山本一木雖然本事大,但在待人接物上不夠圓滑,筱塚義男怕他把宮野道一給得罪了,便說道:“茶道的真諦,在於內心的平和,宮野君,你難道不覺得,你這趟從北平遠道而來的勞碌,全被這茶香化解了嗎?”
宮野道一略微點頭,扭頭看向山本一木,不動聲色的問道:“山本君,我聽說前段時間,你們特工隊對八路首腦實施過一次斬首行動,斬獲如何?我聽說你們特工隊,可是筱塚將軍的至愛啊。”
山本一木聽出了宮野道一話裡的揶揄之意。
既然宮野道一知道特工隊的作戰行動,那麼多半也知道特工隊折戟而歸。
“說來慚愧。”山本一木道,“上次的作戰行動以失敗結尾。”
“不過宮野參謀長一向重視野戰陸軍,似乎對我的特種作戰從不感興趣。”
宮野道一微微搖頭:“中國幅員遼闊,山本君的特工隊不過幾十人,恐怕難以堪負全域性。”
如果上次山本特工隊打勝了,或者山本一木態度好一點,宮野道一或許會看在筱塚義男的麵子上,對山本一木客氣一點。
宮野道一這話一說出,就相當於否定了山本特工隊。
山本一木臉上的尷尬之色一閃而逝,看了筱塚義男一眼,身體前傾微微頓首。
筱塚義男道:“特種作戰的真諦在於,當戰略的天平處於平穩狀態,一隻螞蟻的重量,都可以導致天平的傾斜。”
“宮野將軍,恕老夫多言,您作為整個華北派遣軍的參謀長。”
“對天皇陛下和帝國,是負有重大責任的。”
“雖然目前我軍在華北實施的囚籠戰術初見成效。”
“但是我認為山本君從德國學成帶回來的特種作戰,不失為一種革新戰術。”
“特彆是對付擅長遊擊作戰的八路軍。”
“不過…”宮野道一說道,“目前特工隊還沒有拿得出手的戰績,想要以此革新戰術恐怕困難重重。”
“宮野將軍。”筱塚義男說道,“你知道前段時間的八路攻打祁縣縣城的戰鬥是怎樣的嗎?”
宮野道一神情一動道:“願聞其詳。”
宮野道一此次到太原來,就是華北方麵軍司令官多田駿派他來視察第一軍戰鬥力是否下滑。
成建製的騎兵聯隊被全殲、縣城被八路軍攻下,華北派遣軍司令部聽到後都難以置信。
“這本是一場不值一提的戰鬥。”筱塚義男道,“但是結果出乎預料。”
宮野道一神情一動,問道:“出乎預料?”
筱塚義男道:“參戰一方則是接近600人的皇軍和皇協軍,另一方是八路軍隻有60人的小部隊。”
“而且戰鬥的地點,是發生在皇軍重兵防守的縣城城牆。”
說到這,筱塚義男故意停頓。
雖然宮野道一知道祁縣縣城被八路攻破,但具體的戰鬥經過,他卻是不知道。
“兵力十比一。”宮野道一說道,“戰鬥結果沒有任何懸唸吧?”
筱塚義男道:“不,這一仗皇軍和皇協軍傷亡數超過300人,而這支八路小部隊最多傷亡5人。”
“傷亡六十比一?”宮野道一震驚道,“這仗是怎麼打的?指揮作戰的指揮官應該切腹謝罪。”
“在東京的棒球場上,20比0的的比分很常見,可是在華北戰場,這樣一邊倒而且還是皇軍失敗的戰鬥,而且還是60比1的戰損比,我還是第一次見到。”筱塚義男一邊說著,一邊看向山本一木。
山本一木便道:“宮野少將,這正是八路實施的一次特種作戰,八路以小股精銳穿著皇軍的衣服,騎著皇軍的軍馬,成功騙過城外的哨卡和據點,以迅雷之勢佔領南城牆,再守住它,八路的主力部隊才能在一兩個小時之內,得以攻下祁縣縣城。”
“納尼?”宮野道一頓時愣住,“土八路也懂特種作戰?”
“難道,八路戰鬥序列中也有一支特工隊這樣的特種部隊?”
宮野道一所思考具體戰術問題,一般是從大兵團的角度來考慮,一向視小型突擊隊的特種部隊為雕蟲小技。
不過得知八路軍中可能存在一支特工隊這樣的特種部隊,宮野道一有些坐不住了。
筱塚義男的臉色有些尷尬,山本特工隊沒有成功證明特種部隊的價值,反而讓八路的特種部隊證明瞭。
不過筱塚義男是不拘泥於形勢的指揮官,管他是誰證明的,隻要達到革新華北陸軍戰術的目的就行。
“嗨!”山本一木頓首道,“宮野少將!”
“我之前還有些懷疑,不過看了皇軍和皇協軍戰死屍體的照片後。”
“我敢肯定,這是一支地地道道的八路特種部隊!”
“他們手持清一色自動武器,麵對營級規模的衝鋒,在戰鬥中也多使用單發射擊。”
“由此可見,這股八路受過精度射擊訓練,從交火中陣亡的皇軍和皇協軍屍體照片來看,中彈部位大多數是在眉心處,一槍斃命。”
“據參加戰鬥的皇軍士兵說,這些八路的戰鬥經驗極為老道,他們幾乎是彈無虛發…”
宮野道一神色一動,連山本一木這樣高傲的人,對八路這支特種部隊都十分推崇,想必的確有過人之處。
“等回北平後,我會向多田司令官提議,在各師團展開特工隊試驗,革新戰術,整肅治安!”
筱塚義男麵帶微笑:“那就靜候宮野將軍的佳音了。”
山本一木也是神情微微一鬆。
筱塚義男心情不錯,正準備提議跟宮野道一對弈一局時。
通訊參謀笠井敏鬆臉色難看的走進來,似乎出了什麼事。
“司令官閣下!”通訊參謀笠井敏鬆走到筱塚義男身旁停下,頓首道,“剛剛接到第四旅團報告,榆遼公路……”
“榆遼公路怎麼了?”筱塚義男隨口問道。
由陽泉經平定、和順、遼縣到榆社的公路,是日軍突入太行根據地最深的一條公路。
筱塚義男企圖將該路向西南延伸,經武鄉與白晉鐵路相連,以達到分割太行山區,靈活調動正太、白晉兩線兵力的目的。
因此,筱塚義男還準備加強榆遼公路的防禦,增修據點和炮樓。
現在是5公裡一個炮樓,筱塚義男準備下令在榆遼公路每隔5公裡修一個據點,以確保萬無一失。
不過,筱塚義男還沒意識到榆遼公路已經出事,畢竟10多座炮樓和1座據點連成的線,八路想要全部端掉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以八路的火力,最多端掉幾座炮樓已經頂天了,日軍很快就會修複。
笠井敏鬆停頓了下,沉聲說道:“昨天晚上,榆遼公路遭到八路襲擊,所有炮樓和據點全部被摧毀,皇軍玉碎200多人!”
“納尼?”筱塚義男豁然扭頭,沉聲說道,“你說什麼?炮樓和據點全被摧毀?”
一旁的山本一木也投來驚訝的目光。
日軍好不容易控製了榆遼公路,炮樓和據點一下被全部摧毀,等於喪失了這條公路的控製權。
以後八路可以隨時隨地的在這條公路上伏擊日軍和偽軍的運輸隊。
“嗨!”笠井敏鬆頓首道,“全部被摧毀!”
宮野道一帶著詢問的目光看向筱塚義男。
筱塚義男臉色有些尷尬,問道。
“八嘎!”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宮野方麵軍參謀長到第一軍視察的第一天就出了這樣的事,著實讓他這個司令官臉上無光。
“暫時還不清楚是怎麼回事。”笠井敏鬆頓首道,“不過,駐遼縣和榆社的憲兵隊正在加緊調查,很快就有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