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王興的呼喊聲，我掉頭快步走回了美店。
胖子和那個女人正圍著一張半米來寬的手繪圖嘖嘖稱奇，胡金的額頭上還掛著一層密密麻麻的細汗，眼神特別的狂熱，興奮的衝我：“這是我能畫出來最好的一幅圖，如果紋到你身上一定是我紋過最棒的紋身。”
我輕輕點點頭朝著胡金抱拳，讓金哥費心了。
胡金無所謂的擺擺手，別喊哥，叫我金子或者胡金都成。
我笑笑，你和亮哥的習慣一樣。
胡金打了個響指，當然了，我和他是把兄弟嘛，有些習慣肯定免不了相同。
我走到胖子跟前，瞄了一眼他手中的草圖，嘴巴當時就長成了形，確切的應該是被震撼到了。
草圖上畫著的是龍，不多不少剛好九條，猙獰的龍頭高高昂起，看起來格外的霸氣，龍身通體呈黑色，烏光爍爍，鱗片在黑暗中閃爍著點點神秘的光華，栩栩如生的好像在狂嘯一般，每條龍尾處縛捆著一條鎖鏈，鎖鏈的另外一端纏繞著一方棺槨，給人整體的感覺就是霸道、狂囂。
“這是”我嚥了口唾沫回頭望向胡金。
胡金叼著煙吸了一口笑著，九龍拉棺！龍，傳中的存在，與神並立，淩駕於任何規律之上，九為極，既代表至尊又象征皇者，尾端的棺槨寓意升官財，也有步步高昇的意思，你滿意不？
我傻愣愣的點點頭，滿意！太他媽的滿意了，金哥咱們什麽時候開始動工？
胡金使勁嘬了口煙嘴，現在就開始吧？趁著我這會兒感覺還沒走，不然睡一宿再紋又得找感覺，紋身感覺很重要的。
我點點頭，那就辛苦金哥了。
胡金舔了舔嘴唇，紋身是個體力活，你要不吃點東西再開始？
我搖搖頭，不用了！就跟著胡金一塊走進牆角的一間房裏。
本以為充其量也就是幾個時的事兒，結果真正開整以後才知道，這玩意兒還真是個“體力活”。
屋裏有張按摩用的那種床，等我趴下以後，胡金奉若珍寶一般的從床下搬出來一個箱子，吹了吹上麵的灰塵，取出來一瓶黑漆漆的東西，感覺像是墨汁似的。
“金子哥，這是什麽玩意兒？”我好奇的嗅了嗅鼻子，聞到一股形容不上來的香味。
“鯰墨，鯰魚皮加上一些香料熬出來的墨汁，上色鮮豔而且不會掉色，這玩意兒現在可不好整咯，據手藝都快失傳了，比現在紋身用的那些個化學材料強上不知道多少倍。”胡金吸了口氣，從我後背上輕輕的按摩擠壓微笑著，你放鬆身體就好，越放鬆刺出來的圖案越不容易走形，不然修改起來更費勁兒。
我深呼吸幾口，盡可能的舒展身體，感覺放鬆的差不多了，朝胡金點點頭，金哥可以開整了，我準備好了！
胡金鄭重其事的看向我，出於規矩，我還是要問你一遍，你確定要紋身了麽？這東西隻要下針可就是一輩子的事情，一輩子會如影隨形的跟著你，哪怕是死也會緊緊的貼在你身上。
我猶豫了一下，緊跟著重重點頭回答，我確定！
胡金深出一口氣拍拍我後背，剛開始的時候會比較疼，你咬牙堅持，如果實在疼的受不了的話，就喊停，咱們緩口氣。
我，是不是紋到後麵就不疼了？
胡金搖搖頭，不是，紋到後麵你估計已經麻木了。
我無語的撇撇嘴，開始吧！老爺們要是連這點疼都受不住，還不如學娘們以後蹲著尿尿。
胡金哈哈一笑，希望你能記住現在的話，不過真的紋身就是一種針刺的享受，紋完這次以後，你會現會上癮的。
罷話，他就拿起一個我叫不上名字的機器，往裏麵灌了一些鯰墨。
剛開始時候，我並沒有感覺到任何疼痛和不適，就好像針從上麵輕刺一樣，雖然有點疼，可並不是忍受不了，感覺胡金剛才的話有些誇張了，隨著時間加劇大概紋了有十幾分鍾左右，我開始覺得有些疼了，咬著嘴皮：“金哥，你不能總殼一個地方刺吧？”
胡金抽了抽鼻子，一個地方最少要走十遍線路，才能保證永久清晰，別著急現在才紋了一隻龍角，我再走三四遍就可以紋第二隻角了，身體別哆嗦。
一瞬間我有種想罵孃的衝動，本以為這會兒起碼紋半條龍了，沒想到隻是一隻角，一條龍兩隻角，九條就是十八隻，還不算龍頭、龍神、龍爪，和那個棺材，等這些全紋完，起碼得兩三吧？我當時真是掉眼淚的心思都有了。
紋了半個時左右，我疼的就開始渾身冒虛汗，著急忙慌的喊疼，讓王興給我送進來一包煙，點著狠狠的嘬了幾口後，長出一口氣，繼續吧金哥！
胡金重新啟動那台跟馬達似的機器，折磨人的癢痛感再次出現，我形容不上來那種感覺，就好像是有千萬隻螞蟻同時對著一個地方嗜咬一樣，讓人疼的想要喊叫，實在是怕喊出來丟人，我隻能玩了命的狠狠嘬手裏的香煙，一根接一根的咬著煙嘴。
兩三鍾頭左右，我是真忍不下來了，喘著粗氣喊停，肩胛那塊的麵板感覺都不是自己的了，火辣辣的疼，我朝著胡金問，金哥，咱們明再繼續行不？我扛不住了。
胡金抹了一把額頭上的細汗搖搖頭，明會比今更痛苦，你現在麵板正在適應這種刺痛感，明又得重新再來一次，而且明我不敢保證還會有今這麽得心應手的感覺，做龍頭不光需要經曆，還得有忍耐，我給上一個大哥紋身的時候，他就是一次性成功。
我兩眼一閉從牙縫裏擠出來句：“開幹！”
胡金擦了擦手上的汗漬，重新啟動那台機器，不誇張的現在我聽到那紋身機的轟鳴聲都覺得心顫，當針刺到麵板上的時候，我止不住顫抖了一下，腦子裏竭力去想別的事情轉移此刻的注意力，可惜此刻具體的疼痛感根本就沒辦法讓我分心。
紋了大概五六個鍾頭，胖子送進來兩瓶水和一些麵包，我和胡金就從屋裏邊吃邊休息，此刻已經紋到差不多紋到半個後背的位置，真如同胡金之前過的那樣，熬過了最開始的階段，我現在疼的已經有些麻木了。
胖子一臉誇張的望著我後背，三哥快好了啊，已經紋出來一條龍了！
我直接拿礦泉水砸向他咒罵，滾蛋！老子好不容易纔建立起來的自信心都被你一句話給摧毀了，一條龍，還特麽有八條啊，亮哥來沒？
胖子點點頭，來了！正跟紅姐從外麵聊呢，亮哥不進來了，不然金子哥看到他會激動，影響揮！
從我的角度可以很明顯的看到胡金臉色的肌肉衝動了兩下，顯得格外的激動，他喝了口水問我，可以開始了麽？咱們得加快進度，不然三都完成不了。
我叫苦連的，金哥你意思是咱們得連續幹三？
胡金點點頭，如果你不總休息的話，兩半就該差不多，你是趴著的，而是一直都在彎腰動手，兄弟你敢不敢心疼一下我？
我點燃一根煙點點頭，開始吧，我不休息了！
本來想要大義凜然的裝把硬漢，結果胡金的紋身機剛剛碰到我身上，我就很沒出息的“啊，臥槽！”喊叫出來。
之後的一一夜裏我們倆人基本上都沒有休息過，當然吃東西、撒尿這種事情不能算在裏麵，除了第三早上，胡金的手累的直接抽筋，我們緩了半個時左右，完全可以得上是一氣嗬成。
一直到第三中午左右，胡金不知道用什麽東西從我後背上輕輕擦拭幾遍，長出一口氣，完工！
我的心這才從嗓子眼裏放下來，在胡金的攙扶下走出屋，顧不上跟店裏等待的王興他們打招呼，我迫不及待的跑到店裏的鏡子麵前看自己的後背。
當時自己都看傻了，九條猙獰的惡龍互相纏繞盤旋後背，一方青銅色的棺槨傲立後背當中，兩條龍的尾巴甚至拖到了屁股上，那種唯我獨尊的氣質表現的簡直淋漓盡致。
另外一頭胡金虛弱的坐到椅子上“咕咚咕咚”大口喝水，眼睛直勾勾的望著不遠處靠牆站立的蔡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