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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楠的十一假期雞飛狗跳，吳秀媛這邊，過得也不怎舒心。她原本計劃10.5日請同事們去家中做客。王楠不去，頓時失了幾分炫耀的興致，索性跟大家說改天。吳媽打電話來：“盼盼，你過節回家嗎？”吳秀媛冇有買回家的票。聽媽媽這問，她突然想到：假期反正也不請客了，是不是可以回家一趟？老家的生活雖然清苦些，但對常年窩在城的人來說，每天一睜眼能看到綠色，是一種從身到心全麵的放鬆。隻是這時再買票，恐怕不好買了。飛機票應該還有，就是有些貴…吳秀媛還在猶豫，吳媽的話已經從聽筒那端傳過來：“不能回來就別勉強，春節再回吧。”？吳秀媛愣了愣：“我還冇買票。”“都這時候了，哪還有票？聽她們說，國慶的票很難買，不提前搶根本搶不到。”“不行我就坐飛機回去。”“飛機？”吳媽的嗓門突然尖利起來：“那得花多少錢？你有這錢不如給你弟…”雖然繞了個彎子，吳秀媛還是聽出來了，家並不期望她回去。輕鬆的心情瞬間變得有些沉重，她倏然開口問：“家有什事情嗎？”“冇有什事情啊。”“那為什不想我回去？”吳媽立馬否認：“哪有，你多心了，我是說票不好買。”但吳秀媛太瞭解她媽了，既然已經察覺到了什，就不會輕易被打發：“媽，你不說，我就去問小剛。”“多大點事啊，你還去問小剛…”“我現在每個月還給小剛打錢呢，相信他會告訴我的。”吳媽敗下陣來：“行了行了，我跟你說。十一的時候，小剛的新房子不是要交房嗎？我們準備請親戚們吃個飯。小剛的女朋友說，她家那邊也會來幾個人。我尋思著，你和阿鵬也要回來，一桌就坐不下了，得開兩桌。”“那就開兩桌啊。”“你這丫頭懂什，一桌酒席就要上千哩。”吳秀媛有時候挺煩她媽媽給她講的這些家長短的破事。又想請客炫耀一把，又計較來計較去，摳摳搜搜，死要麵子活受罪。她躺在舒服的沙發上，閉上眼睛：“那您說怎辦？不請客了？”“怎能不請？”吳媽語帶嫌棄，似乎吳秀媛提了個很愚蠢的建議，她把自己的計劃說給吳秀媛聽：“我和你爸商量了，我們倆是東道主，可以不上桌。你和阿鵬也不回來，剛好湊一桌。”其實吳媽還有些小心思，小剛和女朋友正在談婚論嫁的階段。這次請客，女方家來人，也算是正式相看了。小剛的房子，首付是吳秀媛出的，這重要的時刻，她怕吳秀媛亂說話，攪亂了這次會麵。悲哀感瞬間湧上心頭，吳秀媛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這就是她的父母。就因為一桌飯菜錢，就不期望常年不在家的女兒回家。吳秀媛從小就知道，自己是不受父母待見的。吳秀媛這個名字，是她長大後，自己改的。她的本名，叫吳盼子。如同戲文或故事說的那樣，她的存在，就是為了盼一個兒子。重男輕女思想的由來，吳秀媛一直很困惑。好像越是貧困的家庭，就越盼著生兒子，反而是那些條件不錯的，並冇有這些執念。可是，生兒子做什呢？明明一貧如洗，冇有家產可繼承不是嗎！父母的偏心在小剛出生的那一瞬間，就體現的淋漓儘致。村來人慶賀，剛三歲的吳秀媛，小胳膊小腿，一刻不停歇，忙忙外端茶倒水招呼客人。吳爸笑得滿臉褶子，嗓門都比旁時大，多了幾分難得的硬氣：“總算是有後了，對祖先能有個交代。 ”嗓門洪亮的嬸嬸咯咯地笑：“吳三哥，我看你們家盼盼，這小，就勤快得很。就算冇有個兒子，有個這樣的閨女，也很不錯啊！”言語中提到了她，吳秀媛懵懂地抬起頭來，一下就看到爸爸瞅過來的眼神，麪包含的不屑讓她這個不經事的孩子都能看懂：“小丫頭片子，遲早要嫁出去哩。”她小時候日子過的很艱難。應該說，她們一家都過得艱難，她最甚。吃不飽穿不暖是常有的事，而比吃穿更令她難受的，是父母對她的不公。她不能理解，明明都是摔倒了，弟弟得到的是噓寒問暖，她怎得到的就是指責和打罵？她也不能理解，明明是兩個人在家，碗的一塊糕冇了，怎就一定是她偷吃的？她嚐試反抗和吵鬨爭取，得到的是更多的打罵和漠視。後來她學乖了，隻要她格外懂事，間或是能得到一些誇讚和笑臉的。於是，懂事漸漸成了一種本能和習慣。但吳秀媛心清楚，她一旦哪天冇那懂事了，她現在感受到的家庭溫情恐怕瞬間就冇有了。吳秀媛忍了又忍，心中實在忿忿：“房子的首付還是我出的呢，現在要交房請客，卻巴不得我不回去，媽你們真是偏心得冇邊了！”“你這孩子說啥呢？怎就巴不得你不回來？”吳媽有些心虛，嘴巴卻絲毫不服軟：“這不是你自己冇提前買票嘛，怪得了誰？首付的事，你別整天在嘴邊提，這話外人聽去了不好。小剛是你的弟弟，你有錢，給他付個首付，不是理所當然嘛！”吳秀媛冷笑，既然理所當然，為啥外人聽去不好？她忍了又忍，才把快溜到嘴邊的臟話嚥了回去。跟吳媽通話，她經常有種無力感。她一直拚命維護家庭親情，但她的家人們，似乎明白她的在乎 ，越來越有恃無恐。她為什這不受重視，無非是在家可有可無！吳秀媛環視寬敞的客廳一眼，寬幅的落地窗，光線照射進來，打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很舒服。落地窗中間，還有一扇推拉的玻璃門，出去是一個打理得整整齊齊的庭院，麵各色菊花，爭相鬥豔，秋意正濃。這好的花，無人欣賞，可惜了！吳秀媛突然想到一個主意。“媽，你們哪天請客？”吳媽立刻警覺起來：“你問這做什？還真要坐飛機回來不成？你有這錢，不如勻一點給媽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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