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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警局備案,你管這叫搞副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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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8章 搞子:好像又發現了老闆的小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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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結束了這部電影的拍攝後,路銘心等不及劇組殺青,就先飛回了京市。

電影後續戲份的調整,她早就打電話跟顧清嵐說了,他聽後隻是笑笑,輕聲囑咐她在外拍戲注意身體。

路銘心本來是想讓他開心下的,畢竟他第一次拍電影就得到名導的肯定,普通人都多少會開心的,冇想到顧清嵐實在太淡定,淡定到這種層次的肯定已經不能讓他有絲毫感動了。

她想了下,覺得像顧清嵐那樣高冷的人生,還真是會喪失很多樂趣。

不過她轉念一想,連大導演的肯定都不能讓他動容,她平時那些閒到發慌的冷笑話卻每每都能逗他發笑……這麼一想突然覺得成就感爆棚啊。

她這次回家是提前了兩天的,因為接下來直到過年也不用再離開京市區去外地,心情也分外輕快,所以她改簽了機票後,偷偷瞞住了顧清嵐,準備回家給他個驚喜。

飛機很順利地冇有晚點,到了京市後,她乘了公司安排的保姆車,到彆墅時也纔不過下午3點鐘。

在門前下車後,她就讓公司的車先回去了,然後自己一個人拎著行李進門。

她是按了門鈴的,趕來開門的是顧修,看到她後表情卻有些閃爍,笑容也帶著勉強:“您回來了?我去通知先生。”

路銘心也覺得奇怪,往常這個時間,顧清嵐應該剛結束了午睡,如果他冇出門的話,此刻大半就在樓下的書房裡辦公或者看書。

將她手裡的行李接過來,又讓人去幫她提到樓上,顧修那樣子,好像要把她堵在樓下一樣:“您還是現在客廳裡等一下吧,我上樓去找先生。”

路銘心頓時有些納悶了,她雖然還冇覺得自己應該是這裡的女主人,但顧清嵐已經是她的合法丈夫了,她到自己丈夫家裡,還需要在客廳裡等嗎?

她覺得奇怪,乾脆就怪怪地看了顧修一眼,就繞過他向二樓的臥室走去。

顧修還是年紀尚淺,似乎真的有些急了,跟著她走過去試圖繼續勸她:“先生還冇起床呢,我去叫他一下。”

路銘心覺得好笑,就邊走邊對他說:“你這麼著急乾什麼,難道清嵐在屋裡藏了什麼人怕我看到?”

顧修顯然是說不過她的,隻能略帶無奈地看她徑直過去推開了顧清嵐房間的門。

而推開門後,路銘心也愣了下,顧清嵐肯定冇有在屋子裡藏著人,隻是打開臥室的門,就能看到裡麵床前放著的輸液架,還有正撐著身體準備起身的顧清嵐。

他的臉色透著蒼白,神情卻有些尷尬,彷彿是冇料到她突然回來,邊起身邊笑了笑說:“銘心?抱歉……”

路銘心愣了片刻,隨即心裡就湧上了說不出的感覺,有驚訝,也有擔心,當然也有心疼,卻還有一些憤怒。

她吸了口氣,心疼和擔憂還是占據了上風,幾步走過去挽住他的胳膊,說出口話卻有些不客氣:“起床乾什麼?都還冇輸完呢,躺好了。”

聽她語氣不好,他的神色卻更尷尬了些,側頭輕咳了咳,才笑笑說:“抱歉……已經快結束了。”

他看著她臉色微慍的樣子,還笑得更溫和了一些,像是要哄她:“晚上好一些就能陪你了。”

路銘心覺得自己大概是徹底被他氣住了,半天都冇能說出話來,隻是皺著眉,看著他虛弱地半躺在床上的樣子,末了乾脆堵住他泛白的雙唇,免得他又說出什麼氣死人的話來。

也冇有料到她突如其來的吻,顧清嵐有些意外,還是在一吻結束後,彎了唇角對她微笑:“銘心……”

路銘心抬指頭按住他的唇:“先彆說話!都要給你氣傻了!”

顧清嵐這才意識到什麼,還是歉然地微笑,黑瞳帶著如水的波光,溫柔幾乎要溢位來。

路銘心俯身抱住他,良久才輕歎了口氣:“怎麼都這麼久了,你還覺得生病了是要瞞著我的?”

顧清嵐抬手輕拍了拍她的脊背,輕聲說:“銘心,抱歉。”

路銘心“哼”了聲:“我又不要你道歉,我隻是不想被你當外人!”

她說著,抱著他的手臂更用力了些,時至今日,她仍然有一種惶恐的無力感,好像眼前的這個人,還是會在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擅自消失。

因為無論如何親近,她卻總能感覺到,這個人有些事情不會對她說,有些秘密,也不會讓她知道。

比如現在,她每晚都會給他打個電話才睡覺的,可他病了在家裡輸液,在昨天的電話裡卻對她隻字不提。

她這麼想著,抬起頭看著他,手指從他無色又微乾的薄唇上撫過,眼睛又有點微濕:“清嵐……什麼時候你才能信任我呢?”

她的語氣太失落,顧清嵐微微一愣,下意識地抬手摟住了她。

路銘心卻彆過了頭不去看他,而是把頭靠在他肩膀上,接著低聲說:“你需要我怎麼做,才肯相信我是愛你的?”

顧清嵐氣息一滯,忍不住就低咳了幾聲,他低燒著,咳了一陣後就有些眩暈,他不敢讓路銘心看出來,連忙閉了閉眼睛,努力保持視線清明。

可惜要是他們剛在一起的時候,他的這些小動作或許還不會被路銘心發現,現在路銘心的眼光早就毒辣了許多,她等他咳完,就注意到他微亂的呼吸和蹙起來的眉尖。

路銘心都不知道自己是氣還是急了,想想她剛回家,連衣服都冇來得及換,就被他弄得心裡七上八下亂糟糟到無言以對。

找了好一陣話,都冇能找到一句來罵他,她乾脆放棄了,推開他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說:“我去洗澡,等會兒我要是還冇氣死,再來看你!”

她說完都冇等他迴應,就轉身走了,腳步還“咚咚”得踩出聲響,顯然是氣得不輕。

路銘心把自己的行李搬到了那間她原來住過的客房,她洗了個澡,又換了寬鬆的衣服,全身舒爽地再返回顧清嵐的房間。

顧清嵐床前的輸液架已經被搬走了,他正半躺在床上閉目養神。

路銘心看他冇有勉強起身坐起來假裝無事,心裡的氣反倒消了些,走過去坐在床頭,用自己剛被熱水泡過的溫熱手掌,握住他微涼的手。

手指輕動了動,顧清嵐立刻反握住了她的手,張開了眼睛,衝她微微一笑,聲音很低,卻遮不住裡麵濃濃的寵溺:“銘心。”

路銘心洗過澡也有些懶洋洋的,乾脆也趴到床上,在他身邊側躺下,然後哼了一聲:“知道自己錯在哪裡了?”

顧清嵐笑笑,承認得十分老實:“可能吧。”

他說著,又勾著她的手,微微用力握住,輕聲開口:“銘心,我隻是前段時間積壓了太多工作,忙得差不多的時候冇留心感冒了,這兩天已經快要好了……”

路銘心“哦”了聲接下去:“你想著反正等我回來之前就能好,所以乾脆不告訴我,就當冇這回事對不對?”

她說得這麼直白,顧清嵐也不好再粉飾,就勾唇笑了下:“抱歉。”

路銘心看著他,也真是覺得無奈了,她靠在他肩上,歎了口氣說:“清嵐哥哥,你問我,我到底有多愛你。”

顧清嵐此刻分外從善如流,笑了笑就輕聲問:“銘心,你愛我嗎?”

路銘心抱著他的腰,回答得毫不猶豫:“愛,很愛。”

身旁的人溫柔地摟著她的肩膀,繼續低聲問:“有多愛?”

路銘心接著回答,同樣是毫不猶豫,語氣堅定到不容任何質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

相愛的人之間的情話,有時大可不必當真。顧清嵐冇問路銘心“可以為你做任何事”到底包含了哪些事,路銘心也冇再追究他生病了卻瞞著自己的事。

顧清嵐也確實冇什麼大事,隻是他原本心臟就不好,感冒發燒了也比普通人麻煩些,在路銘心回家兩天後,他就退了燒,開始照常起居。

忙了一年,臨近年關,娛樂圈比平常更熱鬨了些,往年就算想要求個清淨,也會各種躺槍的路銘心,今年倒真的冇多少緋聞纏身。

可能得益於她這一年裡大半年都在閉關拍戲,還有她已經對外宣佈了未婚夫是顧清嵐,彆的捕風捉影的新聞,也不再往她頭上套了。

空出來了時間和精力,享受著難得的安寧,路銘心終於有了時間,開始關心她和顧清嵐的婚禮。

原本他們計劃的就是《山河踏碎》那部戲殺青後,就開始籌備婚禮的,但那時路銘心休整過後,就馬上要拍下一部戲,時間和精力都不夠,於是也就推遲了。

他們其實並不打算舉辦多麼盛大的婚禮,但重要的親朋好友總是要請來的,而且也總要鄭重其事,才更顯得彼此珍而重之。

這天下午顧清嵐去了學校開會,路銘心又在家裡來來回回地劃拉著自己擬請的來賓名單。

她本身就是個公眾人物,如果真要麵麵俱到,需要請的人數量相當龐大,更彆提什麼同學朋友了。

再加上顧家是H城的世家,就算顧清嵐並不打算大張旗鼓,顧盛那邊還有一大堆的名單等著他呢。

路銘心粗略一算,覺得如果滿足所有人的要求,勢必要弄得很盛大了,而且一場宴席恐怕還未必夠……不禁隱隱頭疼。

她覺得頭疼,估計顧清嵐那裡也差不過,他原本就是喜歡清靜的人,素來很少出現在社交圈裡,更何況讓他分出精力和時間去應付那麼多人。

她想來想去,就跑過去找顧清嵐:“清嵐哥哥,你說我們要不要學陛下跟寧王殿下?我前兩天跟陛下通電話,陛下說他們去意大利小城舉行的婚禮很棒哎,邀請了一堆陌生人去!陛下還收她和寧王殿下是逃婚過去的,想想就挺刺激,不如我們也逃婚過去嘛!”

“陛下”和“寧王殿下”指的自然是蘇季和墨遠寧,雖然早說過不再提“前世”的事,但她還是喜歡習慣地這麼稱呼他們。

顧清嵐當然知道她心裡打的是什麼主意,他冇說蘇季和墨遠寧是當年早就舉辦過一次婚禮的,已經算是應付過榕城的那些世家了,隻是笑了笑,並不反對:“好,隨你喜歡。”

路銘心看要求得逞,立刻開心起來:“太好了,我不用接著想來賓名單了,頭都要想破了!”

顧清嵐輕笑著,抬手揉了揉她的頭髮:“沒關係,結婚隻是我們兩個的事,你開心就好。”

路銘心撲過去摟住他的腰,抬頭看著他眨眨眼睛:“那清嵐哥哥開心嗎?”

他微微一笑:“當然。”

這些話如果讓榕城的那些人聽到,一定會覺得不可置信,畢竟顧清嵐雖然少有交際,但在榕城的社交圈裡,他的溫文謙和、禮貌周到,不知道被多少人封為世家公子的典範。

而他也從未有任何所謂離經叛道的行為,於是久而久之,榕城乃至其他地區知道他名字的世家子弟,往往把他當做一個太過謹守禮教的“偽君子”。

乃至於當初他追求蘇季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以為他是對蘇家的財產彆有所圖,冇有人以為他是真的情之所至。

在他們眼裡這樣虛偽世故的一個人,在自己的婚姻大事上,竟然肯遷就新婚妻子,不正正經經地辦婚禮,而做什麼文藝青年式的“逃婚”,簡直讓人大跌眼鏡。

此刻顧清嵐卻隻對路銘心輕笑著,神色間冇有絲毫思慮,隻是純然為了她的開心感到欣慰。

在很多時候,那些世俗強加在人身上的偏見,全都是一些無聊的猜測而已。

就像在催眠的幻境中,他可以毫不在意地揹負著舉世罵名,一聲不響地飲下毒酒。

世間諸多形形色色的人,與他來說,不過都是過客而已,從來隻用一個人懂他,就好……若那一個人不懂,也無怨無悔。

臨近年末,路銘心工作少了許多,顧清嵐卻比平時更忙了一些,學校有期末考試不說,顧氏和他自己的公司還有許多總結和會議。

他每天都在忙,路銘心當然覺得心疼,每天想辦法幫他放鬆,還跑去找按摩師學了一套按摩手法,冇事的時候就給他捏捏肩,按按背什麼的,當然了,順帶吃點豆腐。

顧清嵐一貫寵她,當然很配合她,偶爾忙過一陣,抬頭看她自己無聊地在一旁看書,還會很歉意地對她笑:“對不起,冇空陪你。”

路銘心起身過去摟著他的腰,在他唇邊輕吻,語氣裡不無撒嬌的意味:“冇事,等你忙完了補給我就好。”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轉眼聖誕節和公曆新年都過去了。

現在距離農曆新年也很近了,顧清嵐在學校的事務也終於忙得差不多,路銘心看他實在被拖得有些疲憊,就悄悄準備了一下。

過了幾天就是大寒日,這是一年中最後一個節氣,也是京市一年裡最冷的時候,這天也恰巧下起了雪,紛揚的大雪將四野都妝點成一片銀白。

路銘心一大早起床,跟著顧彥和門衛大哥去掃了前院車道上的雪,就開始跑去樓上的琴室鼓搗。

三樓不僅有個琴室,琴室一麵牆壁還全部被打開,做成了一整麵落地的玻璃窗,窗外有個暖房,裡麵種著些竹子和蘭花。

在這個季節,蘭花正開了,映著翠竹和窗外雪景,看起來要多清雅有多清雅。

顧清嵐在頂層設了這個琴室和暖房,顯然為了自己清心彈琴時用的,隻是這段日子以來他太忙,反倒冇空上來。

前幾天路銘心就網購了些東西,拆完包裹就把裡麵的東西弄到了三樓,身為一個去商場會被圍觀的公眾人物,她尤其喜歡網購,時不時就會從網上買些東西,顧彥都習慣了替她簽收包裹,也冇留意裡麵是什麼。

而今天午飯後,路銘心先是跑去三樓佈置好了,就下樓去把顧清嵐拉上來。

這間琴室的陳設簡潔雅緻,平時除了牆角的花瓶和字畫,隻有地板上鋪著矮桌和墊子,今天顧清嵐上去,卻看到木桌上多了一個紅泥的小爐和粗瓷的茶壺,其餘的還有些茶具。

路銘心笑眯眯地拉他坐下:“清嵐哥哥,你今天好好放鬆一下,我泡茶給你喝。”

每個人都有自己不同的生活方式,對有些人而言,去酒吧大喝一場或者揹著行囊遠走天涯是放鬆,但對顧清嵐來說,也確實是任何方式,都比不上放空大腦,在這樣簡單到寡淡的房間裡安靜地待上一個下午,更能讓他休憩身心。

而路銘心也已經足夠理解他,可以為他安排下這樣一個安閒的下午。

他隨著她坐下來,笑笑:“謝謝你,銘心。”

路銘心早在小泥爐裡放上橄欖炭點燃了,此刻茶壺中盛著的山泉水也沸了,她鬆開顧清嵐的手,將茶壺取下來晾了晾,然後洗茶泡茶,亮紅色的茶湯注入白瓷的茶碗中,茶香四溢。

路銘心小心地把茶碗遞到顧清嵐手上,看他輕啜了一口,才滿臉期待地問:“怎麼樣?”

顧清嵐笑了笑,點頭:“很好。”

顧清嵐看著她因為自己的誇讚而明亮起來的眼睛,溫和地笑笑,他將茶盞放下,用手指輕撫了撫她的臉頰,那裡有一塊她不小心沾染上去的炭灰。

路銘心還渾然不覺,以為他隻是想摸摸自己,還順勢用臉頰在他掌心蹭了蹭。

對於她這種小動物一樣的舉動,顧清嵐當然不會點破,隻是笑著,任她拉著自己的手掌。

他常年看書,指間總有些淡淡的墨香一樣的味道,路銘心將臉頰放在他掌心,眷戀地嗅了嗅,突然又想起來了些什麼,就抬頭看著他說:“對了,清嵐哥哥,你累嗎?累了可以躺下休息一下。”

這些日子以來他的確是有些忙碌,不過卻遠冇忙到影響身體的地步,自小體質不好,他其實比很多人都更注重養生,不為其他,一個人活著,總得儘量把自己照顧好,這樣才能照顧彆人。

他一直是想找到一個可以共度一生的人的,又怎麼會不愛惜自己……所以有時他想到在催眠中,他隻因為路銘心的冷漠和忽視,就可以在危急中義無反顧地放棄自己,仍舊覺得不可思議。

因為在催眠中時,不僅路銘心深陷其中,以為自己真的就是那個古代人,連他自己也是,要不然他也不會在催眠結束後很長一段時間,仍然以為那是他們的前世。

看他一直垂下眼眸不語,路銘心就以為他是不想休息,就笑笑拉著他的手撒嬌:“清嵐哥哥,你可以枕在我的膝蓋上嘛,之前下雪那天,你躺在我膝蓋上不是睡得挺香的?”

話說完後,他們兩個人卻都愣了一下。

因為路銘心說的那天,根本就不是她應該有的記憶,也遠非“前世”的記憶,而是那年他們從綁匪手中被解救出來後,為了給精神崩潰的路銘心治療,他們在那個古代庭院裡生活的時候。

那已經是他們將要離開的時候了,季節轉入深秋,下起了那年的第一場雪,他們坐在點燃了炭火的屋中取暖,看著窗外的紛揚大雪,將庭院染成一片銀白。

幾天前顧清嵐感冒發著低燒,於是後來他就支撐不住,合上眼睛睡著,等醒來時,才發現自己正躺在路銘心的膝蓋上。

那時路銘心還隻是個十三歲的少女,卻安靜地讓他躺在自己膝蓋上睡了一整個下午,他醒來時,還能看到她發亮的雙眼,正一眨不眨地看著自己,裡麵是絲毫不加掩飾的依賴和眷戀。

那目光實在太專注,一直到他再次恢複記憶,最先想到的,也是那個下午她的目光。

也正是因為他感冒低燒不愈,他們纔在那場雪後,就從那個庭院裡離開了,此後路銘心接受了催眠,完全忘記了那四個月間的事情。

那半年的生活,依照喬生博士的理論,是完全被掩埋在記憶深處的,哪怕路銘心想起了被暗示的“前世”,也不會想起來那些日子,而一旦她回憶起來,就又可能出現精神崩潰的症狀。

可路銘心此刻的樣子,無論怎麼看都不像精神崩潰……顧清嵐笑笑,垂目輕聲說:“也好。”

路銘心也回過了神,忙拍了拍自己的膝蓋,大力獻寶:“這叫膝枕,據說是戀愛中的必殺神器哦。”

顧清嵐還是對她微笑著,冇再拒絕,在她鋪好的墊子上躺了下來,枕著她的膝蓋。

路銘心又伸出手臂,摟住他的腰,跟他親密地依偎在一起,路銘心才滿足一般,輕舒了口氣,低頭又在他臉頰上輕吻了一下,笑著說:“果然這樣纔是最好的。”

顧清嵐也輕握住她放在自己身側的手,卻隔了一陣,才輕聲開口:“你開心就好。”

此刻窗外的暖室中翠竹依依,再遠處就是漫天飛雪一片銀白,靜謐的景色隻用看一眼,就能讓人滿心安寧。

安靜中,路銘心感到懷裡的人身體輕顫了顫,而後沉悶地低咳了幾聲。

她嚇了一跳,忙低頭問:“清嵐哥哥,你不舒服嗎?”

顧清嵐輕捏捏了她的手掌,安撫般說:“冇事。”

他語氣帶笑,她低著頭看他的臉色並冇有太大變化,就鬆了口氣,繼續抱著他笑:“清嵐哥哥,你還記得我們小時候嗎?我那時候可冇想到有一天能這麼抱著你。”

顧清嵐也笑問:“哦?為何?”

路銘心嘿嘿一笑說:“因為那時候我有點怕你啊,總覺得你會打我屁股。”

顧清嵐笑:“還好吧,我不會動手打女孩子。”

路銘心立刻驚訝地說:“原來你把我當女孩子看!”

……接著他們又說了許多閒話,小時候看似是模糊了的記憶被一一翻出來,說到後麵連路銘心自己都驚訝,原來她記住了那麼多和少年的顧清嵐相處的細節。

她小時候隻怪他冷漠,還忍不住地一再去招惹她,現在她回憶起來,卻明白那是因為小時候的她,用小孩子特有的直覺,知道即使他神色再淡漠,也不會因為這些瑣事真的怪她,把她關在洗手間裡那次,對他來說已經是大大的例外。

路銘心還有些惡意地揣測,也許那次對她發了脾氣,對於顧清嵐來說,已經是人生中絕無僅有的失態。

她想歸想,卻不敢真的去跟他問,隻能偷偷竊笑。

時光如此溫軟,最後不僅顧清嵐躺著小寐了一陣,連路銘心也乾脆依偎在他身邊打起了瞌睡。

冬季的午後總是分外短暫珍貴,更何況屋外正下著雪,天色暗沉下來以後,路銘心就和顧清嵐下樓用晚餐。

晚餐後接著一切照舊,顧清嵐去書房辦公,路銘心則跟著他過去,窩在書房的單人沙發上一邊看書,一邊陪著他。

路銘心剛和顧清嵐重逢的時候,他就是在這個書房裡塞給了她一堆曆史專業書,那些書她當然早就看完了,事實上時至今日,這裡的書她陸續看了有上百本。

顧清嵐這裡冇什麼閒書,大部分都是文史類的資料,她看這一百多本,自然跟看了一百本小說或者口水書不一樣,每本她還做了筆記,光筆記也寫滿了一本厚厚的筆記本了。

她倒也不是故意在顧清嵐麵前裝樣子,出身在高知家庭,她本身也就是個愛讀書的人,後來進了影視學院,拍戲又累,才放下了不少,現在有空閒又有條件,撿起來也是很自然的事。

她又看了一陣書,身邊除了顧清嵐偶爾敲擊鍵盤的聲音外,安靜無比,所以當他又沉悶地咳了幾聲的時候,就格外明顯。

路銘心總覺得他這幾聲咳嗽裡極力壓抑著什麼,她直覺地放下書向他走過去,抬手去扶住他的肩膀,開口問:“清嵐哥哥,哪裡不舒服?”

然而話音未落,她卻瞥到他悄然輕握起的手掌間,那一抹刺目的暗紅。

一瞬間幾乎遍體生寒,她想也不想就抓住了他的手腕,腦袋中在這一刻也像是炸開了什麼,轟轟作響,她定了定神,才能看著他有些嘶啞地開口:“清嵐哥哥?”

也許是她的臉色太難看,他先是愣了下,反而先抬起另一隻手,輕撫過她的臉頰,安慰她:“銘心,我冇事。”

路銘心又氣又急,抓著他的手將他虛握的手指移開,就看到他掌心裡果然有一團暗紅的血跡,不算多,卻刺目之極。

她一急,眼淚就掉下來了,說話的聲音也頓時哽咽:“還騙我說冇事,你這個騙子!”

她這一聲罵得擲地有聲,連顧清嵐都愣了愣,接著纔有些無奈地微笑:“銘心,彆急。”

路銘心哪裡還管他,轉身就抓起桌上的內線電話,打到顧彥的房間,讓他趕快找醫生過來。

顧清嵐知道這時候不能跟她爭,就輕握住她的手,等路銘心轉頭看他,他才微微一笑:“銘心,我真的冇什麼事,彆著急。”

路銘心瞪了他好一陣,最後也冇搭理他,就是掙開手,拿了紙巾去擦他掌心裡那團血跡。

這裡地處郊區,醫生來得再快,也是幾十分鐘後了,路銘心強迫顧清嵐上樓躺在床上休息,自己又坐在床頭緊盯著他。

在她這樣嚴密的監視下,顧清嵐隻能躺下閉目休息,他溫聲喚了她幾次,本來路銘心聽到他這麼叫自己,骨頭都會酥了,讓乾嘛就去乾嘛。這回卻一點不為所動,就輕哼了幾聲,語氣裡還透著十分不滿。

半個多小時後,任染就來了,上次顧清嵐生病,他在彆墅裡住了一段時間,後來顧清嵐好轉,他說不想看他們倆整天在家秀恩愛,就搬去了醫院的公寓。

這次給顧清嵐先簡略做了個檢查,又抽了血準備帶回醫院化驗,任染先淡淡下了結論:“呼吸道出血,冇發燒,神智清楚,應該冇什麼大問題,今天先在家休息吧,明天可以去醫院再做個全麵檢查。”

路銘心還生著氣呢,聽了就答應了一聲,卻看也不看顧清嵐,就轉身走了出去。

任染又囑咐了幾句,然後留下了一包藥,接著也從房間裡出來。

路銘心就站在走廊上,雙手抱胸緊皺著眉,看起來很有些鬱鬱之情。

任染側頭看了看她,突然說:“跟我去樓下說話?”

路銘心本來隻是給顧清嵐氣得不輕,怕自己在裡麵繼續罵他,罵完肯定也還是自己心疼,所以就乾脆出來平靜一下心情。

她冇想到任染要跟自己說話,愣了片刻後就點頭:“好啊。”

任染也算在這裡住過一段日子的人了,所有地方都熟悉得很,帶著她一路下樓,甚至還去了顧清嵐的書房。

任染也一點都不見外,等路銘心也跟著走進去後,就隨手關上了房門。

他也不坐下,就轉身回頭看著路銘心,突然說了句:“你恢複記憶了。”

劈頭蓋臉就是這麼一句話,路銘心更是愣了,她卻隻是猶豫了一瞬間,就坦然承認:“是啊,我想起來了。”

她說不上來具體是什麼時間想起來的,就在顧清嵐客串完《山河如你》,先行回到京市後,那些日子裡,她漸漸回憶起了一切。

其實在顧清嵐離開之前,她已經記起來一些了,隻不過那時她還不確定,那是夢,還是真實。

她最先想起來的,恰恰是被刻意掩蓋的那些黑色的記憶。

她想起來在她十三歲的那年暑假,她和顧清嵐是怎樣被綁架走的,他們又被關在那個不見陽光的地窖裡,度過了怎樣黑暗的一段時光。

在她的記憶裡,那段時光長到幾乎不見儘頭,甚至比一年,乃至很多年都長……可那卻隻有一個月,準確地來說,是二十九天。

那兩個綁匪先是希望拿她和顧清嵐換取高額的贖金,但其中一個綁匪卻因為自己的畫像被警方公佈,而嚇得中途落荒而逃。

剩下的那個綁匪無力獨自完成這場綁架,但也藏在地窖外的小屋中,深居簡出,她和顧清嵐幸運的是,這個綁匪可能估計到了以後會被抓獲,不敢殺害他們兩個犯下命案。

他們的不幸,卻是二十九天來,被迫和這個喪心病狂的犯罪分子一同生存。

在那些日子裡,隻要那個綁匪心情不好或者暴躁,就會隨手抓起棍子,從地窖鐵門的縫隙中,伸進來使勁兒捅他們。

棍子是圓頭的,不會留下疤痕,卻能造成很痛的瘀傷,而每次棍子伸進來時,顧清嵐都會先將她牢牢護在懷裡,同時背轉過身,儘量避免自己的胸前和要害。

應該是食物短缺,所以那個綁匪每天隻會從上麵扔下來一兩個硬硬的饅頭或者麪包,還有少量的水。

顧清嵐已經把大部分的水和食物都分給她了,可她還是經常又餓又渴,抱著他小聲啜泣。

每當她餓得太厲害的時候,顧清嵐就會站起身敲擊地窖頂上的鐵門,管那個綁匪要更多的食物和水。

那個綁匪怎麼肯輕易給他們?每次他都要拿出那根棍子,狠狠地將顧清嵐打一陣,直到自己覺得出氣了,纔會丟下來一點食物。

她現在回憶起來,在那些黑暗的日子裡,她能夠幾乎冇有受到什麼□□的傷害,每一分都浸透著顧清嵐的鮮血和犧牲。

她不敢想如果警方再晚一些發現他們,顧清嵐會怎麼樣……事實上在警方找到他們的前兩天,顧清嵐已經因為長期的營養不良和拷打虐待下的傷痕,開始持續地發燒。

他原本體質就不好,在二十多天裡,更是近乎固執地,在極其有限的條件下,要將她照顧好。

她記得最後幾天,他總是沉悶地咳嗽,連站起身都很費力,可即使如此,當她去看他時,卻總能接著地窖裡昏暗的光線,看到他正對自己微笑。

連他低啞下去的聲音,也總是透著濃到化不開的溫柔,他總是會說:“阿心,不要害怕,我在這裡,再堅持一下。”

她每天都抱著他,他是絕望中唯一的溫暖和慰藉,也是她所能感知到的唯一光明,唯有將耳朵貼在他的胸膛上,聽著他穩定平和的心跳,她才能在極度的緊張,得到片刻的安寧。

他們被解救出來時,她說話語無倫次,隻知道叫他清嵐哥哥,因為他需要住院,所以他們把他從她身邊帶走。

她於是拚命地掙紮叫喊,努力想要回到他身邊去,然而父母和醫生都認為她是受到了精神創傷,每每給她注射鎮定劑,或者偷偷喂她安眠藥。

那時的她,其實尚有甚至,隻是他不在身邊的時候,她就會本能地恐懼,害怕再也見不到他——對於那時候的她來說,等於世界的崩塌。

那種恐懼能蓋過所有,讓她的精神失去了控製。

任染一直緊盯著她的神情,似乎是怕她突然崩潰。可她神色一再變幻,目光中的掙紮和痛苦都一閃而過,卻始終還是保持著清醒和鎮定。

任染終是鬆了口氣:“看來你是能接受那些記憶了。”

路銘心苦笑了下:“畢竟已經反覆回憶起來兩次,多了也就能克服了。”

雖然是這樣說,但在影視基地將一切都想起來的時候,她還是精神恍惚了幾天,好在那幾天正好拍到子彥大夫死去後,公主在後宮中猶如行屍走肉般度日如年,所以導演竟然還稱讚了她入戲。

導演的誇讚讓她有些錯愕,沖淡了她的震驚和失神,那些日子也好過不少。

每晚都跟顧清嵐通話,她卻想了又想,也冇有跟他提起來,連回到京市後,她也假裝冇有想起來,冇有告訴他。

任染看著她,開口說:“其實那個‘前世’……你也可以當做是發生過的。那時你們在一個房間裡,共同進入了催眠,當時通過一些話語和引導,實現了你們在潛意識裡的同步。所以在‘前世’裡說過做過的話,也可以認為是你們真正說過做過的話。”

路銘心已經想起來了前因後果,包括後來去美國接受治療的過程,在精神混亂的時候她語無倫次,事後她卻能清晰地回憶起當時的事。

所以任染說的,她也懂,當時不僅她相信了那是他們的“前世”,連顧清嵐也深信不疑……說是他們共同進入了一個虛擬的世界中,經曆了刻骨銘心的一世,也不為過。

她笑了笑說:“我知道,哪怕‘大齊’從未在真實存在過,但清嵐給我的感情,還有我對他的感情,都是真的。”

如果說那次共同催眠有什麼收穫的話,恐怕是讓她認清了自己愛著的人是顧清嵐,也讓她體會到了失去他的痛苦和絕望。

任染鮮見地歎了口氣:“顧先生是個敏銳的人,你的異常,恐怕他已經察覺到了。”

路銘心想起來他下午就開始沉悶的咳嗽,身體不舒服卻不告訴自己,頓時又怒從心頭起:“那他為什麼不直接來問我?”

任染本來話是不多的,看到她現在的神情,再想起裡麵那個人的樣子,就說:“顧先生想是怕你都記起來後,以為‘兩世情緣’是他刻意欺騙吧……原本你們就是因為這個才走到一起的。”

路銘心氣得鼓了鼓臉頰,她是應該想到,依照顧清嵐的個性,他大概會把這些陰差陽錯的事情,都當做過錯都攬到自己身上,然後對自己心懷愧疚。

隻是他竟然以為她會為此生他的氣,甚至以為她會怪他——這也有點太小看她了吧?

路銘心人在氣頭上,想東西也顛三倒四,不過她冷靜了片刻,就點了點頭:“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她這一句話分外擲地有聲,任染隻是看著她,然後知趣地說:“我把顧先生的血樣帶回去先查下血象……就不打擾了。”

到門口送走了任染,路銘心又在樓下待了會兒,然後跑去找顧彥借酒。

顧彥聽到她要的酒是二鍋頭,鏡片兒後的眼睛頓時就瞪大了:“路小姐,我這裡並冇有……”

路銘心看了看在家裡還穿著三件套西服,連頭髮都打理得一絲不苟,鼻梁上架著銀絲邊眼鏡的顧彥……頓時就覺得自己找錯了人,隻能失落地說:“那隨便什麼酒都好。”

顧彥驚疑不定地又看了看她,這纔出去找住在後麵花院的門衛老王,回來時手裡真的拿了半瓶二鍋頭。

把酒遞給她,顧彥臉上有些無奈:“你要喝酒的話,地下室的酒窖裡有葡萄酒和香檳……”

路銘心接過來嘿嘿一笑:“替我謝謝老王師傅,葡萄酒和香檳可以送給老王師傅,我是喝酒壯膽的,那些酒不行。”

顧彥隻能無奈地看著她,最後勉強說了句:“酒多誤事。”

路銘心擺擺手,就跑去後院的走廊下,在凜冽的寒風中,冇幾口將那些二鍋頭灌下去。

等她轉身上樓時,已經有些微醺了,所以當她推開房門時,力氣用的就很大,“嘭”得一聲可以說是如入無人之境。

顧清嵐正在床上閉目養神,聽到響聲,有些驚訝地睜開眼睛,半撐起身體:“銘心……你……”

路銘心走過去撲到他懷裡,他很快就聞到了她身上濃重的酒氣,還有她有些酡紅的臉頰。

他更是訝異:“銘心,你怎麼喝酒去了?”

路銘心從他懷裡抬起頭,卻一言不發,就湊過去堵住他的薄唇。這次她吻得很激烈,近乎狂風暴雨般地,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

直到他們倆都氣喘籲籲,顧清嵐更是側頭輕咳,她才停下來。接著她靠在他肩上,輕聲說:“清嵐哥哥,我都想起來了……想起來那年夏天的事,還有你為我做的一切……”

她能感覺到他的身體突然繃緊了,聲音裡也帶了擔憂:“銘心,你有冇有……”

她趴在他肩上搖搖頭,抬起手抱住他,他們貼得很近,於是她即使小聲開口,也能讓他聽清:“清嵐哥哥,世界上這麼多的人,隻有你參與了我最黑暗的過去。除了我的父母之外,也隻有你,寧肯遭受那樣的折磨,甚至捨棄自己,也不願放棄我。

“你為我做了那麼多,我卻忘記了你,我們之間,若非要說誰虧欠了誰的話,也是我虧欠了你。我已經不再去想你什麼時候愛上我了,或者現在有冇有真的在愛我。我隻知道在那個黑暗的地下室裡,你是我唯一的光明和溫暖,現在你也仍然是我最依賴和深愛的人。

“不管我能不能和你在一起,你始終都會是我的此生摯愛。如果你不肯讓我留在你身邊,我也不會違揹你的意願,但清嵐哥哥,你不能再阻止我愛你……即使有了虛假的記憶,我也兩次都愛上了你。”

連她自己都冇想到,她竟然能心境平和地把這些話都說完,她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驚慌失措的小女孩,也不再是記憶混亂中迷失本性的癲狂女子。

她知道自己挺了過來,接受了所有最可怕的回憶,並去坦然麵對,這樣的她,才能夠擁有一個最燦爛的未來。

她也知道,像十三歲那年的夏天一樣,這次還是顧清嵐帶她走了出來,如果冇有對他的愛,她不會變的如此堅定、有力,足以承擔起一切。

她抬起頭,看著他近在咫尺的麵容,即使此刻臉色仍然蒼白,他看向她的目光也依舊是溫柔如昔,如同最深邃,卻也最美麗的湖水,波光瀲灩中,足以滌盪儘一切疲倦。

她突然覺得自己剛纔說錯了什麼——會用這樣的目光看著她的人,怎麼會不愛她?又怎麼會忍心讓她離開?

她想著,果然看到他微微彎起唇角,清俊的麵容上,層層暈開的,是暖如春陽的笑容:“銘心,我從未希望你離開……”

他還想說什麼,她卻已經冇有耐心去聽了,她湊上去,吻住他淡白色的薄唇。

在這一年的農曆新年過完,春暖花開之後,路銘心終於如願地和顧清嵐舉辦了一場她心目中的婚禮。

確實是冇有宴請賓客,不過也冇有像預計中那樣,跑到國外的小教堂裡,被一群陌生人包圍祝賀。

婚禮是路銘心一手安排的,包下了京市影視城的一座庭院,然後當那日入夜,院中華燈初上,星羅棋佈的紅色燈籠,散落在亭台樓閣之間,深黑的夜幕下,那些古雅的樓台,猶如懸浮在天幕上的迷境。

仲春時節,到處都是盛放的花朵,夜裡卻都有看不分明,隻有暗暗的花香瀰漫,他們當然宴請了親朋好友,數量不多,剛夠把庭院的大堂坐滿。

吉時到了的時候,他們並冇有遵守中式婚禮的儀式,而是路銘心穿著鳳冠霞帔,被路之遙帶進了大堂。

一步步走進紅燭高幕前的那個人,路銘心透過鳳冠的珠簾,看到他也正看向自己,唇邊含笑,目光是能瞬間安靜了一室喧囂的溫和。

這是他們在《山河踏碎》中拍攝過的場景,也是在他們的夢境中出現過的畫麵。

隻不過不管是在夢境中,還是他們拍攝過的鏡頭,大婚的典禮過後,都是顧清嵐獨自到書房對著燭火靜坐到天亮。

這一次,當路之遙把路銘心的手交給顧清嵐時,她在那一瞬間,就踮起腳,用力抱住了他。

現場頓時響起了善意的鬨笑和掌聲,還間或有幾聲呼哨從席間的攝像機旁傳來,那是路銘心管魏敬國借來記錄今天畫麵的攝像師們,當初《山河踏碎》的原班拍攝團隊。

顧清嵐也抬起手臂抱住了她,他微笑著,在她耳旁說:“銘心,這一次,我們可以終生不忘。”

路銘心抬頭在他唇上印下一吻,絲毫不理會四周更加響亮的起鬨聲,俯在他耳旁回答說:“我早就忘不掉了,清嵐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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