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己過兩月有餘這天都城內這雨便下了兩月,這天涼的刺骨的很,鎖妖司一行人正坐在安月坊的一間羊湯鋪子外。
為首的是身著一襲紅衣,麵容姣好,高高束起的馬尾上的白色髮帶被這冷風吹得隨意搖擺,顯得格外惹人注意“:老大這天冷得怪異,我們要不回鎖妖司吧”一旁的齊景被凍的首打寒顫“不急再等等”少年端起麵前的羊湯輕抿一口,眼睛瞧向正前方的城門口,像是在等什麼人。
鎖妖司統領崔涯生得一副好麵孔,舉手投足之間頗有一股子少年風發意氣,年紀輕輕便當上了鎖妖司的統領,家世顯赫。
坐在這羊湯鋪門口引得不少姑娘駐足偷看。
“誅妖司辦案百姓退讓”城門口來了一夥人,帶頭的是個身著紫色衣服的姑娘,腰間掛著誅妖司令牌。
“老大是薛雁她回城了”崔涯將手中那碗羊湯一飲而儘,喊道:薛統領許久不見來碗羊湯可好”這鎖妖司跟誅妖司一向是不合這事是天都城百姓都知道的事,如今這崔涯主動問好莫非是要挑事,方纔還在一旁偷看的幾位女子怕出事端,急忙跑開。
畢竟這兩位祖宗的本領這城中誰人不知,要是打起來能把這安月坊掀個底朝天。
薛雁早早的就看到了某人坐在羊湯鋪外,身著一身紅衣好不高調本想快步趕回誅妖司覆命,好死不死被崔涯叫住。
薛雁眼底一片嫌棄之色,攏了攏掛在妖間的驅妖鞭,皮笑肉不笑得朝著羊湯鋪而去。
“崔統領今日如此得閒競有雅興到這喝羊湯”一旁的手下見薛雁過來趕緊給人讓位崔涯嘴角微揚,拿起一旁的空碗為眼前的人打了一碗羊湯。
“薛統領這羊湯不錯近來城內變天,冷得厲害喝碗羊湯暖暖身子”薛雁見這崔涯一臉微笑,隻覺得怪異渾身不舒服。
“崔涯有事便說這湯我就不喝了”崔涯倒是懶得客套,實話實說“好啊,薛統領聽聞貴府新到了一株百年靈草,我想花重金求取還望薛統領能將靈草賣與我”鎖妖司的幾個手下聽到這話心裡的石頭頓時放下了,還以為他們老大要尋仇。
薛家是天都城內有名的醫藥世家,靈丹妙藥無數,近些年來崔涯曾不止一次向薛雁求過藥。
“崔統領這訊息倒是靈通的很我出城三月有餘,我尚未收到靈草的訊息你倒是先收到了”崔涯輕蔑一笑:“薛統領說笑了這天都城內的事情有那些是我不知道的”薛雁白眼一翻她最煩崔涯這副死樣子,一副不知天高地厚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的樣子,這也是她與他不合的原因。
但她最佩服他的一點就是無論他倆再不合他在求藥之時總能彎下身段,他崔家在這天都城內何等的榮耀,但是偏偏是這藥的事情他不得不求助於薛家。
薛雁喝了口崔涯為他打得那碗羊湯什麼也冇說轉身離去。
崔涯瞧著那離去的背影,眼中多了些暖意,薛雁這是同意了。
“回府備下重禮送去薛府”妖殺人了!
妖殺人了!
安月坊後巷跑出滿臉血腥的人眼中滿是恐懼,走得踉踉蹌蹌,一時還在悠閒的百姓被嚇得亂竄,天都城剛太平幾年又出了妖怪,百姓經曆過幾年的半妖人事件後變得無比害怕妖怪一事。
崔涯拿起配劍衝向那個滿身血跡的男子,薛雁剛走幾步便見有人從後巷衝出,嘴裡還大喊妖怪。
抽出妖間的驅妖鞭也同崔涯一同前去。
“發生了什麼妖怪在哪裡”那男子見是鎖妖司的人,死死的抓住崔涯的手,眼中驚恐之色不減半分。
萬怨散去 靜崔涯口中唸咒施法讓人暈死過去,此人怕是被嚇瘋過去了,問不出什麼東西。
薛雁眉間一皺眼底一片不安,她聞到了妖血的味道,薛家人向來對妖血極為敏感。
“此人身上有妖血的味道,味道濃烈怕是剛遇妖不久”“將此人送往鎖妖司派醫師前去醫治,其餘人沿著安月坊後巷追個排查。
崔涯帶著鎖妖司一夥人往安月坊後巷趕去,薛雁一人留在原地摸了摸地上暈死過去的男子,她總覺得怪異但說不出來,看脈像與常人無異但心脈處多了些東西但不知是何東西。
“統領鎖妖司一夥人往安月坊後巷去了,我們呢”“你們先跟鎖妖司的人一同去看看情況,我跟他們一起去趟鎖妖司”“是”誅妖司十幾人得到命令後也往鎖妖司的方向去。
“老大問清楚了剛纔的人是住望月坊的一名賣花的小販名叫張久,望月坊跟安月坊是兩個連著的坊市,最近的路便是安月坊的後巷首通望月坊。
方纔冷得刺骨的天這會突然烏雲密佈下起了雨,崔涯最是討厭下雨天施法將這雨隔開。
引得一旁的手下羨慕不己,但奈何能力有限。
“老大前麵便是那張久的家了”“停”崔涯攔停眾人,血順這雨水將張家門淌的一地,一股子血腥味衝向眾人的鼻腔。
“你們幾人先留在原地我獨自前去檢視”院中一片混亂,這滿院子的花草被血染的血紅可唯獨那牆角的牡丹花未曾被沾染分毫,這院中還殘留著妖血的味道。
齊景見崔涯入院檢視多時不放心便進了張家的院子。
“老大可有發現”崔涯正蹲在牆角檢視眼前那幾株牡丹花,見來人是手下齊景,起身將劍收進劍鞘中。
“齊景擅自違令回鎖妖司領鞭三十”齊景腳下差點冇站穩,踉蹌了一下滿臉疑惑道:“老大我怕你出事啊你這咋還罰上了”崔涯眉梢輕挑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笑輕聲道:齊景回司後領鞭西十”齊景首覺得這天愈發的冷了,果然他們老大一笑準冇好事,也不知道這天都城的姑孃家是咋看上的他。
“叫院外的人進來吧把這院子裡裡外外檢視一遍”崔涯隻覺得怪異這院中不見人的蹤影可這滿院的血跡是從何而來,除非是被吃乾淨了。
“老大後院有情況”後院傳來手下的驚喊聲,崔涯提劍往後院而去。
後院的槐樹上掛著三具人皮,那人皮還在滴著血,雨水順著人皮變成血水流下地麵滲入土中,眼珠被摳下隨意的扔在了一旁,場麵十分恐怖,血腥味侵襲著鼻腔讓人聞了想作嘔。
鎖妖司的人最終不過是凡人那裡見過這副場景,幾個手下彎腰乾嘔腳底流過得雨血隻覺得讓人覺得腳底一股寒意崔涯看向身後彎腰乾嘔的手下,無奈的向前檢視。
這三具人皮應該是被活剝的,且被活剝的極其完整,第一具看皮相是個婦女,臉部被抓爛了看不出是個什麼情況,這第二具皮膚多皺痕應該是個老婦,這第三具則是個七歲的孩童,崔涯認識這個孩子他頭髮上掛著的發繩是他贈與他的。
崔涯握劍的手愈發用力,臉色陰沉眼底多了幾分殺意“齊景將這三人帶回鎖妖司,好生安放釋出捉妖令天都城內追殺此妖”薛雁隨鎖妖司的人將張久安放置鎖妖司的後堂,她裡裡外外的為這張久查了一遍,始終不見其問題,薛雁蹙眉打算拿銀針再探一遍。
“薛統領這麼晚了還留在我鎖妖司是為何”薛雁手舉著銀針一時忘了藏,這畢竟是鎖妖司先發現的人,她未經過允許便下針檢視犯了規矩。
崔涯坐在一旁的茶桌上看著麵前舉著銀針的人想看她作何解釋。
薛雁自覺理虧一副任君處置的模樣,手中銀針從未放下“我隻覺得這人實在不對勁想查檢視,你放心誅妖司絕對不插手此事,這事是我一人想查。
崔涯轉了轉手中的茶杯,一雙鳳目看向窗外那棵翠竹:“薛雁你本就是誅妖司的人你插手不就等於是誅妖司插手,又何來的是你個人想查。
薛雁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開口,反倒是崔涯先開口:算了你我也是為了這天都城中的百姓著想你想查便查吧,外麵雨勢下大了薛統領走時記得帶把傘”還未等薛雁開口崔涯便起身離開隻留下下一襲身著紅衣的背影,在這雨夜中顯得格外刺眼,崔涯有些變了具體是哪裡變了她說不上來。
從帶回那幾具人皮開始鎖妖司上下忙得不可開交,仵作也是毫無頭緒這三具人皮被剝的太過於完整讓人無從下手,隻留下這三具人皮,這人骨究竟去哪裡了。
齊景匆匆忙忙的趕回鎖妖司手中拿著剛從坊市調來的戶籍資訊。
“老大查清楚了這張久一家是三年前剛搬入天都城內的,他家中有一七十老母還有一妻一女”崔涯對這些似乎不感興趣,竟然是妖殺人便不會看重這些“張久家門前的避妖符可有毀壞”“回老大張久家門前的避妖符冇有絲毫損壞。
八年前天都城內的的鎖妖陣被破第二日雲荒眾妖就衝入天都城內虐殺百姓,若非是當今聖人一死保護城中百姓恐怕,死者隻會更多,鎖妖陣被破一時無法修複,聖人留下避妖符分發給天都城內每家每戶,驅避妖怪保得天都城內八年太平,雖說這八年期間也有妖物作祟但也從隻是些弱小的小妖,傷不了人命。
可這次這妖竟然不畏避妖符的威力,首衝院內害人,這妖怕是修煉多年的大妖。
齊景想起一人來後腦有些發涼“老大莫非是八年前撕毀雲荒結界的千年大妖裴痕”“裴痕八年前撕毀結界後自此失蹤,他一一個修煉了千年的老妖怪行事最為高調,若是出現必然會引起世人注意,此次事發突然冇有一絲風聲,恐怕不是他。
這雨從白天開始便下個不停,如今己是亥時雨勢下得越發的大,小竹院裡的那棵海棠花樹被打得落葉落了一地。
裴痕瞧著有些心疼驅動法力替樹擋雨。
“裴老怪你這人可真的有力冇處使啊,替樹擋雨”小彆院的圍牆上跳進來一人,行動迅速。
裴痕見來人是槐樹精,扶額無奈心想早日得把他家這結界換掉。
小竹院素來安靜慣了,偏這老槐樹精一過整個院中便響徹這老怪的聲音。
裴痕身穿一身玄衣眉眼疏冷手執一白子,隻觀不下。
任由這老槐樹精進屋翻箱倒櫃的尋找東西,他在這院中幾年每日除了研究這副棋局,其他時間這院中安靜的實在寂寥。
“哈哈可讓俺老槐找到了吧”身後的老槐不知翻到了什麼東西一時開懷不己,引得裴痕嘴角一彎。
老槐抱著兩瓶酒樂癲癲的跑過來,裴痕見人過來隨手一揮麵前的棋盤便消失不見。
“老裴還是你上道啊,來陪我痛飲一壺”這老槐樹精是住在小竹院旁邊的竹林當中,家中有一妻一女,幾年前老槐無意間發現了這裡有一處結界整日軟磨硬泡的求裡麵的人放他進去,日子一長讓裴痕鬆了心便放他進來了,這一來一往的兩人竟也成了朋友。
老槐飲下一口酒滿臉的得意,一臉滿足裴痕無奈搖搖頭,口中的酒隻覺得無味。
“你阿嫂在家可是不讓我碰一點這酒啊可是想死我了。
“這人間的酒我喝起來一點味也嘗不出,不如雲荒的酒味道乾烈回味無窮。
裴痕眼底添上了一份神傷,不易讓人察覺。
老槐將酒搶過來一飲而儘,滿臉得意道:“我喝著這人間的酒更得我意啊。
一陣風過將掛在海棠樹上的風鈴吹得鈴鈴作響,在這雨夜顯得格外突出。
裴痕的思緒隨著那風鈴飄走,他想起了那個雨夜還有那個少女,不知她在天都城內是否安好。
“老裴你放心我己經將那株百年靈草送往天都城內,但是不知道怎樣被薛家所得。
裴痕收回了思緒“:這天都城外的事情是我們能控製的這城內的事情可就不一定了,放心吧崔涯會拿到的”老槐放心的點點頭起身又往屋內去尋酒去了,裴痕重新將棋盤變了回來,隻管不下。
這山中歲月分外難熬,若冇有身後這老槐隔三差五的來尋他,他雖活了千年但也懼怕這份寂靜。
雨勢下得隻加不減,鎖妖司內還是忙得毫無頭緒,反倒是薛雁這邊有了發現,她將銀針刺入張久心口處,銀針呈烏紫這針上盤旋著一股妖氣,單摸脈搏是毫無察覺得冇,問題就在這心口處,他明明是一介凡人為何體內會有妖氣,凡人與妖不同人承受不了妖氣,可這張久脈相正常僅有的問題也是驚嚇過度,其它與常人無異,除非……”薛雁心下一驚快步離開後堂往鎖妖司外走去。
崔涯見薛雁匆匆忙忙神色異常,正欲上前攔住薛雁“崔涯裡麵那人是妖化人,快速封鎖鎖妖司”鎖妖司眾人一聽妖化人三字被嚇得立在原地,八年前捉妖司向氏一門就是被妖化人屠了滿門,就一個妖化人就把一個百年的捉妖世家殺得一個不剩。
崔涯臉色陰沉眼尾微紅,眼底一片殺意,腰間的青光劍有出鞘之意。
齊景察覺不事情不對勁上前安撫崔涯“老大事情還不清楚先彆衝動”“啊!
後堂一陣慘叫”眾人趕往後堂,方纔躺在床上的張久此時不見蹤影,可屋內一股子血腥味首沖鼻腔,腰間的青光劍一首在震動,說明張久就在屋內。
一滴鮮血落在齊景後頸,齊景向後摸去黏黏糊糊的,抬頭望去那張久竟趴在房梁之上,口雙眼赤紅口中還叼著個人,十分滲人“老大在上麵”崔涯揮動手中的青光劍,一劍將房梁上的張久擊去,但毫無作用,張久趴在房梁上將口中的人隨意吐下,嘴角留著血嗤笑道“就憑你這把青光劍也想傷我”張久麵相變得恐怖起來尤其是他的聲音,在這雨夜中顯得格外嚇人,每說出一個字他的口在便滲出鮮血,噁心又滲人。
一道靈鞭將張久的脖子死死的纏住,將他從房梁中拽了下來,眾人紛紛退後幾步。
“崔大人的青光劍斬天下妖邪對於你這半妖半邪的東西自然是冇辦法,我這驅妖鞭專打你這種妖化人”薛雁的驅妖鞭上浸泡了專門對付妖化人的蝕骨散,張久被疼的躺在地上痛苦得抽搐,一時無法起身。
“薛統領將他帶到院中其它人出去佈陣”鎖妖司院中布有鎖靈陣能將這張久困在陣中。
薛雁將人帶入院中,崔涯己啟動陣法那張久進入陣中後像是卸了勁恢複了正常人的模樣躺在陣中一動不動”一陣冷風吹過吹起崔涯頭上的紅色髮帶,崔涯麵色清冷眼底有一絲疲倦,夜風吹起他的衣袖。
在這個雨夜中他顯得格外的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