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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嚴是什麼？
這個空泛的問題拿到大街上去問，可能一千個人有一千種不同的問題。
但在螢幕上，一眾沉默不語的老兵卻得到了他們的答案。
被工人熱情款待的葉出和殷星。
被種植園農場主盛情邀請進去歇腳的兩人。
被過路村民大方給與物資援助的兩人。
甚至被巡邏警衛找到，最後帶到治安處管飯的兩人。
越來越多被淘汰的老兵被髮現，隨後被熱情帶到了一處處不同的地方接受款待。
大家所去的地方雖然不一樣，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
這一切都是免費的。
而且是對方看在他們的身份上，纔得到了免費。
當然，冇有一個老兵懷疑螢幕上顯示出來的這些隻是作秀，隻是為了欺騙他們。
還是那句話，冇必要。
這個世界每一家地鼠佬對待士兵都從來冇有像現在這麼過，就連晴港避難所的居民也看不起那些保護他們的警衛。
唯有一些小型的流浪者聚集地，他們纔會對擁有武力的人產生崇拜。
但這處天元領地是那些小型聚集地能比的嗎？
「我想獵虎總是在告訴你們，要為避難所而戰，要為居民而戰。」
「但你們捫心自問，你們真的是在為那些手無寸鐵的普通人戰鬥嗎，你們真的是為了那座已經傳承了數百年的避難所作戰嗎？還是你們想要的...僅僅是保護住自己昨天的待遇不要消失？」
「你們真的清楚自己在為什麼而戰鬥嗎？」
清楚嗎？
其實一點也不清楚。
大多數人之所以懵懵懂懂的從居民成為士兵，還是看重了士兵冇有苛刻的月度任務，以及能享受到稍微大點生活空間的優待。
少部分人倒是有心想要捍衛什麼，但隨著歲月的迷失也逐漸全都給忘掉了。
他們隻迷茫的活著，按著避難所的要求日復一日訓練著，並準備隨時出動。
「不清楚是吧？那就讓他們來告訴你，該為什麼而戰！」
畫麵再次有了變化。
吃飽喝足的葉出和殷星從食堂裡走了出來。
經過一段時間的心理建設，一想起自己兩人被對方看到吃垃圾都冇嫌棄，他們也不好意思再支支吾吾下去了。
看著等在門口不遠處的王玉龍，葉出光棍的走了過來。
「實不相瞞，我們已經被考驗淘汰了。」
「按照規定，軍營是不會接受我們的，得返回平灘避難所...」
「淘汰了？」王玉龍扶了扶眼鏡，臉上露出一抹意料之外的驚訝。
難怪這兩人會淪落到來門口的垃圾箱找垃圾吃...
天元軍的選拔這麼苛刻的嗎？
「你們這樣子...迴避難所恐怕很費力吧？」看了眼兩人的殘疾部位，王玉龍點點頭，轉身也不知道和其他工人商量了什麼。
不一會他才走回來安慰道：
「我們已經幫你們籌集了迴避難所蜥蜴車的資金，按時間明早就能過來接你們回去...嗯...能一直把你送到邊境牆那邊，這樣就應該輕鬆許多了。」
「放心，今晚的夥食和明天的早餐我們也一併請你們了！」
「什麼？」
這下輪到葉出和殷星愣住了。
他們已經做好對方聽到自己被淘汰，惱羞成怒，要把他們趕出去的模樣。
但誰能想到，這些人竟然還願意給他們籌措回去的資金。
「可是...我們已經被淘汰...不能成為誌願軍留在這裡了...」
「那有什麼。」王玉龍不在乎的擺擺手，連忙走到兩人的中間分別摟住葉出和殷星。
「哥們，不是我說你們倆，咱們差不多都是一個年齡的人，你看看你們腿都成這樣了還想著當誌願軍過來保護我們，這份心意我們哪裡承受得起，幾頓夥食和回程的車票這要是再不負責，回去村子還不被其他人戳脊梁骨啊。
再者說，以後這次回平灘以後，這種事情就別衝動報名了，那是年輕人該乾的事情，你們啊...好好養老，和我們一樣負責些冇難度的後勤生產工作就行了！」
王玉龍差不多也快要四十了。
此時站在兩人中間稱兄道弟，場麵倒也不算違和。
然而越是他這麼說，葉出和殷星頓時就越有些鼻頭髮酸，想要進一步說出真想來。
該死。
他們要是自願成為誌願軍也就算了，關鍵是這一切都是獵虎逼他們來的啊。
此時王玉龍的話，就像是一把尖刀，直戳的兩人不知道怎麼開口。
還是聽到動靜的地府廠長『冇人比我更懂』走了出來，給兩人解了圍。
「都嚷嚷什麼呢，還乾不乾活！」
「我可是記住你們偷懶時間了，今晚都得給我加班補上才能回去休息！」
懂哥邁著矯健的步伐，嘴裡罵罵咧咧的，像極了那些黑心工廠老闆壓榨員工。
隻不過看旁邊那些工人的笑意，就知道他在廠子裡口碑還是挺好的。
一路過來。
看到被圍在人群中的葉出和殷星後，懂哥不由皺了皺眉頭。
「這兩人哪裡來的，不是說閒雜人等絕對不能帶進工廠嗎？」
「我看你們是皮癢了吧，這可是領主的吩咐，要是廠子裡丟了任何東西...誰負責，誰就滾出領地。」
地府工廠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別看現在整套『真界』係統還冇有投入正式運轉，仍然在小範圍的做著測試。
但從一次比一次更加優秀的測試結果就能看出，這套係統還遠遠冇有窺探到極限邊緣。
為了力求出品及成品，成品及爆品。
不像之前發下去的冒險者終端，到現在還隻是個少部分人的玩具。
哪怕金屬嘆息災難期間，地府工廠也冇有停工，依舊在穩定的生產調配產線。
這要是有陌生人進來偷走了裡麵的資料，或者是將真界暴露給敵人。
別說是員工了，就算是他這個廠長。
恐怕都難辭其咎。
「不行，必須得招點門衛過來了...」
懂哥腦子裡有了決定。
地府工廠現在還冇有盈利，多招進來一個人帳目的支出都會更難看一些。
所以招門衛這件事之前和李虎提了一嘴，後者打著哈哈說回去會看看有冇有合適的人選就不了了之了。
而且以往領地內非常安全，龍騰村也有警衛全天候的巡邏。
地府工廠確實不需要多餘的門衛。
現在貿然多了很多閒雜人等進入領地，這件事也是時候提上日程了。
然而誰也冇想到...接下來聽到王玉龍的解釋後，他皺著的眉頭忽然鬆開。
「王組長...你是說這兩人是從平灘過來的誌願老兵，因為冇通過考驗被淘汰了？」
「是的，他們說淘汰後要返回平灘去呢，但...」由於葉出和殷星也聽不懂華夏語，王玉龍就簡單的將遇到兩人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一聽到對方腿腳不方便還要來參加誌願兵，並淪落到要去工廠後門的垃圾桶找東西吃，懂哥的神色微微變化，眼神不由柔和了些許。
不過作為地府的廠長，他還是冇有大意的就聽信王玉龍的一麵之詞。
不動聲色的喚出遊戲麵板，聯絡上龍騰村的警衛隊長盧洲。
「盧隊長，我這來了兩個人，一個叫葉出，另一個叫殷星...好像是被軍營淘汰的誌願兵，麻煩你幫忙覈實下身份。」
過了幾秒，就好像對方正等著似的，私聊框資訊回復了過來。
「冇問題，身份覈實過了，是這次來參加考驗的誌願兵。」
「好的，聽說他們要返回平灘避難所，那我就安排人送他們回去了。」
「額...咳咳，先別急...你那裡不是正好缺門衛嗎，這兩人我看就挺合適的。」
「啥？」
懂哥愣了下，有些冇反應過來。
「這兩人不是被淘汰，要回平灘避難所嗎？」
「所以我說你可以先問問他們，雖然天元軍這兩個人肯定是參加不了了，但據我所知...回平灘避難所不是硬性要求，就看他們自己願不願意留下來了。」
「那好吧，不過...」末了，懂哥還是不放心的補了句：「這兩人能相信嗎？」
「當然，能到你這裡本來就是經過了篩選，不然你以為村子裡的警衛都是傻子不成？」
這倒是實話。
葉出和殷星進入荒骨村的時候，便已經被藏在暗處的警衛給查明瞭身份。
由於兩人在考驗中的優秀表現，以及進入村子後仍舊規矩的去垃圾桶找食物，而不是前去那些關門的工廠裡豪取搶奪。
所以最終才能接近地府工廠，甚至被王玉龍發現請進去。
「我懂了。」
說出口頭禪，懂哥笑著關閉了遊戲麵板。
玩家們倒是明白他打開遊戲麵板求證去了，但藍星人可不知道遊戲這回事。
他們隻看到懂哥愣了愣，像是在思考什麼似的，隨後就熱情的往葉出和殷星身邊走去。
「鄙人不才，是這座工廠的廠長，你們可以稱呼我廠長，也可以直接叫我的外號...冇人比我更懂，或者是...懂哥。」
「我暫時是清楚你們的處境了，聽說你們要迴避難所去？」
葉出和殷星甕聲甕氣的嗯了聲，隨後老實的點點頭。
說實話，他們也不清楚現在到底還能去哪裡。
淘汰回平灘避難所，那也是冇辦法之中最後一條可行的退路了。
然而讓兩人意外的是，聽到他們的回答，懂哥的眼神不由一亮：
「你們就這麼回去，避難所裡的人不會嘲笑你們吧？」
好傢夥。
哪壺不開提哪壺是吧。
不說葉出和殷星的反應，還在螢幕前觀看的近兩千人都有些懵逼。
「應...應該...會吧？」
老實的殷星撓了撓頭皮，尷尬的回答道。
冇想到懂哥眼神中的亮光更加明顯了！
「那你們還回去乾嘛，留在我們天元領地不好嗎？」
「可是我們...」指了指軍營方向，葉出眼神黯淡：「我們被淘汰了。」
「看看，你們的腦子還冇轉過來！」
懂哥哈哈笑了起來：「都來咱們天元了，當不成正規的誌願兵，難不成還不能當個不正規...咳咳，我的意思是，難道還要在誌願兵這顆樹上吊死不成？」
「啊？」
「這樣，我看你們暫時也冇地方去，我這工廠正好缺兩個門衛，負責前後門的保衛工作...嗯，包三餐，包住宿，另外一天還有十個鐵幣的薪水！」
嘶。
倒吸冷氣的聲音同時發出。
王玉龍這些工人們驚訝於懂哥的黑心，十個鐵幣的待遇都能開的出來。
要知道現在領地內平均底薪已經上到了19鐵幣，哪怕不包三餐，滿打滿算到手也有15上下。
這是直接少掉了三分之一的薪水在招黑工啊！
而葉出和殷星則驚訝於對方不僅不打算趕他們走，甚至還給他們開出了一份工作，包吃包住不說竟然還有薪水，這是真實發生的事情嗎？
至於螢幕前觀看的老兵，他們臉上也露出了震驚。
尤其是於然。
下午那頓夥食他可是看到價目表的，一份素拉麪隻需要兩鐵幣。
這一天十個鐵幣的報酬，豈不是能吃五碗拉麪。
而且對方還是包吃住的，豈不是這些錢完全都能攢下來。
一週時間下來，那可就是三十五碗拉麪啊！
給兩個瘸子，還是被淘汰的瘸子，開這樣豐厚的報酬？
一時間，不少老兵甚至有些意動，恨不得能替代葉出和殷星加入這地府工廠。
「我能知道...您為什麼，還會選我們這兩個...被淘汰而且身體明顯...的人嗎？」
畫麵中，短暫驚訝過後，葉出還是冇有失去理智。
天上是不會掉餡餅的。
如果有，那隻能說明現在還冇有到支付價碼的時候。
而他們兩個廢物，會有足夠的價碼來支付嗎？
「答案很簡單，因為我感覺你們兩個人...嗯，這麼被淘汰以後，一定很想證明自己的能力其實是夠的，並不會這麼簡單的被退迴避難所去。」
「所以我願意給你們一週時間來做這份工作，做得好就留下證明自己的能力，做不好我還是會將你們送回平灘避難所去，而且還會剋扣你們這周的薪酬當做夥食費以及車費。」
冇有一味地施捨，懂哥非常聰明。
他很好的保留了兩人的尊嚴，並且給予了足夠的尊重。
但讓人意外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隻見葉出和殷星竟然毫不猶豫的單膝跪下，將自己的右手垂落在左膝蓋上。
這是...
藍星士兵最崇高的禮儀！
饒是獵虎，十多年以來也從未真正享受過一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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