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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臣閑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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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這事兒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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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中傳出來的訊息讓義憤填膺的人們略微冷靜了一些。︾︾︾︾

甚至沒有等到第二早朝,當下午皇帝就頒布了新的旨意:柳三割去所有官職爵位,永不錄用。柳浮雲貶為正五品大理寺左寺丞,與武寧郡主婚約解除,男婚女嫁各不相幹。另外追封朔陽郡主為康公主,以公主禮安葬。

這樣的旨意,總算是平息了一些朝臣與士人的怒火。雖然明顯還是偏向於柳家的,但是皇帝陛下二十年如一日都是這個德行,誰也沒指望他突然一下子就想通了。更何況就連朔陽郡主的親哥哥懷德王府都沒什麽,外人除了不平又能如何?

隻是,這樣明顯就偏向於柳家人的旨意,卻依然有不少人不滿。而且中最為不滿的竟然還是柳家人。

柳家家主柳鹹的書房裏,擠擠攘攘的坐了不少人。柳三公子正滿臉通紅,義憤填膺地指著柳浮雲道:“老十三,你這是什麽意思?陛下還沒什麽呢,你就急急忙忙地跑去請罪,我這個當哥哥的到底哪兒對不住你了?你啊!”

在座的不少人也紛紛看向柳浮雲,顯然對他也有些不滿。雖然一個承府府丞和督察院副左都禦史的職位對柳家來算不了什麽。但是這卻是這些年來柳家第一次被陛下降罪。如果這真的是陛下動怒或者別的政敵陷害也就罷了,偏偏這個罪責還是柳浮雲自己去找來的。這樣的事情很容易給外人一個訊號,他們柳家在陛下心中的地位已經不如從前了。一旦這個想法落地生根,就會有更多的人敢於攻擊柳家。

雖然心中不滿,不過礙於主位上的柳鹹,到底還是沒什麽。

好一會兒,坐在柳鹹下首的一個中年男子沉聲道:“大哥,你這事兒怎麽辦?”

這中年人正是柳鹹之弟,柳貴妃次兄元城侯柳戚,另外還有三弟柳成封歸安侯,從軍在外倒是常年不在京城。

柳鹹有些頭疼地看向兒子,問道:“暮兒,你怎麽?”

柳浮雲淡淡地看向柳三道:“不自己請罪,難道等著陛下降罪?”

柳三冷笑道:“你少危言聳聽,陛下怎麽會為了這區區事怪罪我們?你自己想做聖人,別拖上我們。”

碰!柳浮雲手中的茶杯終於重重地落在了桌麵上,在場的人都嚇了一跳。柳浮雲從性格就沉穩,情緒更是極少失控,更不用在長輩兄長麵前摔茶杯這種事情了。柳浮雲冷聲道:“事?當朝郡主自盡是事?那什麽纔是大事?三哥,父親二叔,你們別忘了,陛下寵幸柳家是因為姑母,不是因為柳家真有什麽過人之處讓陛下不捨!”

靠裙帶關係爬上來的,即便是自己心裏清楚甚至隱隱以此驕傲。但是被晚輩這麽光明正大的點出來,柳家兩個長輩臉上還有有些不自在。但是氣得頭腦發昏的柳三卻沒有這個顧慮,冷笑道:“那又怎麽樣?我知道了,你也看不起咱們家是不是?柳浮雲,別忘了是柳家生了你養了你!沒有柳家,你以為你有本事這麽快坐上三品官位?別被人吹捧幾句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麽了。”

柳浮雲定定地盯著他道:“正是因為我知道自己姓什麽,所以才這麽做的。三哥,姑母不會長生不老,但是柳家的後輩卻還要一代一代活下去。”

柳三被他銳利的視線一掃,頓時不出話來。好半纔有些結結巴巴地道:“你在胡八道些什麽?竟敢詛咒姑母…你…”

柳浮雲冷笑一聲,側過頭去不再看柳三。

柳鹹和柳戚對視一眼,心情都有些不太好。好一會兒,柳戚才道:“浮雲啊,你想得太多了。貴妃娘娘已經有了身孕,以後咱們柳家也會好好的。二叔和你父親都知道你也是為了柳家好,但是這次的事情還是太過魯莽了。你升到督察院多不容易,這沒就沒了……”

柳浮雲抬頭看向柳鹹,柳鹹雖然沒話但是臉上的神色卻和柳戚如出一轍,顯然都是有些責怪兒子的。

柳浮雲抬手按了按隱隱有些作痛的眉心,慢慢環視了眾人一圈,道:“父親,這事還沒完。”

柳鹹皺眉,有些不悅地道:“好了,浮雲。你太過杞人憂了。”

柳三也跟著嘲諷道:“十三弟,這麽些年沒有你咱們柳家也還是好好的。還是你覺得沒有你柳家就不行了?哼!等姑母生下了皇子,滿朝上下誰還敢對咱們柳家如何?”

柳浮雲淡淡問道:“若是個公主呢?”

柳三嗤笑道:“公主?姑母要生皇子,誰敢……”

“住口!”柳鹹厲聲道,警告地掃了柳三一眼神色陰沉。柳三也知道自己失言,隻得忿忿地瞪了弟弟一眼不甘地住了口。

柳浮雲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寒氣,他本就是極為聰明的人,身邊的人想要在他麵前瞞住什麽事從來都不是一見容易的事情。看著眼前一副理所當然渾不在意模樣的父兄,柳浮雲隻覺得心中沉沉的。不知怎麽的就想起了朔陽郡主臨死前那雙怨毒的眼眸。

平靜地看了得意洋洋地柳三一眼,柳浮雲閉了下眼睛不在話。

“這事還沒完。”陸家院裏,陸離坐在玉蘭花樹下獨自一人對著棋盤淡淡道。

院不遠處的一角不知何時綁起了一個寬大的鞦韆。足以坐下兩個人猶有富餘的鞦韆上,謝安瀾懶洋洋地半躺著任由鞦韆在空中輕輕搖蕩。一邊問道:“沒完?怎麽?”

陸離道:“既然有人想要針對柳家,又怎麽會允許這麽容易就結束了。”

“也不算容易吧?柳家兩個嫡子被貶。可以算得上是這些年柳家受到最重的挫折了。”

陸離冷冷一笑道:“柳三本來就是個廢物,不過是占著個空位罷了。這些年若不是承府尹是個能力不錯的,京城都能給他搞得一團糟。承府尹隻怕早就不耐煩想要將他給踢出去了。至於柳浮雲…連降四級確實是罰得不輕,最關鍵是這事還跟他沒多大關係。但是,大理寺是朝中三司之一,許可權極大。陛下將他放到大理寺就是還想要用他的意思。隻要陛下還想用,升回來不過是早晚的事情。”

謝安瀾撐著下巴點點頭道:“皇帝陛下果然還是偏向柳家人的。”

陸離道:“可惜柳家卻未必能領這個情。這些年,陛下將柳家人慣得太過了。沒事還好,一旦發生什麽事情柳家人的本性隻怕會讓陛下都吃不消。就算一次陛下不計較,兩次也不計較,若是接二連三的發生呢?既是子,必有逆鱗。”

謝安瀾道:“這麽,暗地裏的人是想要柳家人碰到陛下的逆鱗,被皇帝陛下厭棄?”

陸離淡然道:“這是長久打算,非一朝一夕可成。現在自然還是能拔掉柳家多少人拔掉多少人重要。”抬手將手中的黑子往桌邊的棋盒裏一擲,陸離道:“這一次,柳三必死。”

對於柳三,謝安瀾沒什麽同情心。隻是有些好奇,“是誰想要對付柳家?”

陸離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夫人覺得呢?”

謝安瀾眨眨眼睛,“這個啊,柳家得罪人太多了隻怕他們自己都不知道吧?隻是可惜了柳浮雲……”她對柳浮雲的印象不好不壞,至少比起飛揚跋扈的其他柳家人,柳浮雲還算是個不錯的人。如果不是生在柳家,即便是沒有現在那麽多的權勢名望,謝安瀾相信柳浮雲都會出人頭地的,或許還要比現在過得輕鬆一些。想起那個秀年輕眉頭總是微鎖的端肅容顏,外人都能夠感覺到他眉宇間的疲憊。

陸離微微點頭,沉吟道:“柳浮雲…確實是個難得的人才。”

謝安瀾倒是想起另外一件閑事,“柳浮雲和武寧郡主的婚事解除了,那柳家和沈家的婚事是不是又能繼續了?”

陸離無語地瞥了她一眼,道:“為了表示對宗室的敬重,一年半載內柳浮雲應該不會再談婚事。”

謝安瀾道:“柳浮雲肯主動解除武寧郡主的婚事,也算是一件好事。”

“以退為進,確實是一見好事。”

“……”總是這麽惡毒的揣測人家,你確定你不是在羨慕嫉妒恨?

前麵下人來稟告曹修帶著朋友來拜訪,陸離這才起身去前院見客。謝安瀾也跟著從鞦韆上一躍而起,落在陸離方纔坐的位置。看了一眼桌麵上的殘局撇了撇嘴,讀書人真是無趣,看個棋譜也能看上半,確定不是在嘲弄她這種不懂下棋的人的智商?

“少夫人。”陸英進來,手裏拿著一張淡紫色描金的帖子。

謝安瀾好奇地問道:“什麽東西?”

陸英道:“穆公子讓人往那邊宅子送了一張帖子,是過幾日京城裏有一個拍賣會,不知道無衣公子有沒有興趣去看看。”

“拍賣會?”謝安瀾有些驚訝。

陸英點頭,以為謝安瀾不知何為拍賣會,連忙科普道:“是京城幾個大商家聯合舉行的,每年都有那麽一兩次。各自拿出一些珍貴或者市麵上少見的貨物來,價高者得。聽,這次還有一副四爺的畫。”

謝安瀾詫異,“陸離的畫?”

什麽時候陸離的畫已經到了能進拍賣會的地步了?

陸英笑道:“其實也不是所有的東西都很貴的,也有一些不知價值或者有升值可能的東西的。清籬居士雖然還稱不上名動畫壇,不過他得到了曹大人,單大人,和東臨先生等大儒的稱讚,自然也就有了一些價值。而且他的畫很少見,所以……”

謝安瀾瞭然,原來如此。

陸離少年為了保持自己的逼格,除了偶爾送一些人的畫以外,往外麵流傳的畫基本上保持著兩三個月纔有一副,忙起來幹脆沒有的狀態。這幾個月以來,賣出去的其實隻有三幅,還有就是送了曹大人一副,前兩單老大人和東臨先生一副。在泉州時送了周老先生品鑒一副以及被言希要走了一副。總過加起來也就八幅畫,這些日子似乎沒有見過他再動筆了。

“那少夫人去不去?”陸英興致勃勃地問道。

謝安瀾瞥了他一眼,“你想去?”

陸英連連點頭,這個拍賣會他聞名已久,不過卻沒有機會去見識一番。倒是沒想到少夫人竟然會認識東陵首富家的公子,穆大公子想要請柬自然是想要多少有多少了。謝安瀾擺擺手,笑眯眯地道:“你不能跟,別忘了…你可是陸離的人喲。不能跟無衣公子扯上關係哈。”

陸英很是鬱悶,可憐兮兮地望著謝安瀾,“但是四爺讓的跟著少夫人您啊,少爺以後要做官,身邊肯定不能跟著我這個粗人的。”

陸英的表情很好的取悅了謝安瀾,謝安瀾笑道:“好吧,看你可憐,帶你去。”

“多謝少夫人!”陸英大喜道。

皇城正中央的皇宮裏,卻是陰霧彌漫。皇帝的旨意不僅柳家人不領情,柳貴妃更是氣得不輕。東方嵐詛咒她和她的皇兒,陛下竟然還追封她為公主?!剛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柳貴妃氣得渾身發抖。

當就將前來探視的皇帝拒之門外。對於貴妃這樣幾乎可以稱得上是犯上的舉動,鳳台宮的宮人們卻早就已經習以為常了。二十多年的獨寵,皇帝和貴妃之間自然也不可能一直都如膠似漆的。時不時地還是會吵吵架什麽的,貴妃將皇帝拒之門外也不是第一次了。在一般人看來這是犯上,但是在皇帝看來,這其實大概也算是情趣了。所以皇帝也隻是吩咐人好好照顧貴妃,就回自己的寢宮去歇息了。

皇帝自然還有別的妃子,早些年的時候因為寵幸別的妃子兩人還會鬧別扭。等到年紀漸漸大大,皇帝對女色反倒是沒那麽看重,甚至越加的寵愛看重柳貴妃了,漸漸地兩人倒是更加和睦了許多。如果換個地方換個身份的話,大約也就像是普通的夫妻了。

深夜裏柳貴妃依然還未曾入睡,銀葉站在身邊替她順氣,一邊勸道:“娘娘,這幾陛下那邊隻怕心情也不佳,您就別跟陛下置氣了。若是陛下氣壞了,心疼的還不是娘娘你?”

柳貴妃精緻的麵容上神色微動,有些猶豫地道:“陛下這幾日……”

銀葉道:“娘娘又不是不知道,那些大臣最是嘴碎了。陛下總還是要顧忌一下臣子們的看法。若是真的弄得所有人都對娘娘不滿……”

柳貴妃輕哼一聲,道:“不滿又如何?這些年那些老不死的何曾看我順眼了?本宮也沒有招惹他們,他們就恨不得讓陛下殺了本宮才能解氣。本宮偏要活的好好的給他們看!”

見她動怒,銀葉連忙道:“娘娘息怒,娘娘何必在意這些人?陛下愛重娘娘纔是最重要的不是麽?”

柳貴妃垂眸想了想,終究是有些放心不下,輕聲道:“你讓人去崇明殿問問陛下歇息了沒有,若是沒有…不,本宮親自去一趟吧。”

“這…娘娘,色已晚了……”銀葉道。

柳貴妃道:“無妨,坐鸞攆過去便是。下午本宮氣壞了,該去給陛下賠個禮。”

銀葉鬆了口氣,笑道:“娘娘想開了就好。”陛下和娘娘和和美美的,她們這些做下人的纔能有好日子過啊。

柳貴妃輕哼一聲道:“那些多管閑事的老東西,三兒和暮兒的事情沒這麽容易完!”

大晚上的貴妃出門自然麻煩不,皇帝擔心貴妃的安全,鳳台宮裏裏三層外三層的都是侍衛。即便是鳳台宮距離皇帝居住的崇明殿並不遠,跟隨的宮女內侍卻也有浩浩蕩蕩的一大群。

柳貴妃披著一見孔雀織金的華麗大氅,扶著銀葉的手登上了鸞攆。十六個內侍抬著,鸞攆晃晃蕩蕩的朝著前朝崇明殿的方向而去。柳貴妃伸手揭開鸞攆一角黃色繡花的簾子,看向外麵。此時色還不算晚,夜晚的皇宮還是一片燈火輝煌。看著簇擁著自己浩浩蕩蕩前行的隊伍,柳貴妃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突然,柳貴妃臉上的笑意僵住了,目光定定地望著禦花園的一處,一隻手緊緊地拽住了繡簾。

“娘娘,怎麽了?”跪坐在她身後的銀葉見狀連忙問道。

柳貴妃一怔,再一次定睛看去卻什麽都沒有。重重的將繡簾放下,柳貴妃沉聲道:“沒什麽!”

過了片刻,柳貴妃終究還是忍不住再一次掀起簾子。隊伍已經走過了方纔的地方,從視窗望去看到的是禦花園中的千秋亭。柳貴妃眼神猛地一縮,千秋亭的八角亭簷下站著一個紅衣女子。淡黃色的宮燈透出的光芒將女子的微垂的臉映的格外陰暗,但是柳貴妃卻清楚的看到兩行血跡從女子的眼角慢慢滑落臉龐。

“啊?!”柳貴妃忍不住驚撥出聲。

“娘娘!娘娘?”銀葉嚇了一跳,隊伍也立刻停了下來,“娘娘,你怎麽了?”

柳貴妃尖叫道:“快走!回鳳台宮!”

銀葉不明所以,道:“娘娘,不是要去見陛下麽?”

“回鳳台宮!”柳貴妃叫道,又一指不遠處的千秋亭叫道:“那裏!那裏有…有人!”

銀葉也是一驚沒連忙扶住柳貴妃道:“娘娘別擔心,奴婢這就讓人去看看。快,回鳳台宮!請太醫,娘娘受驚了。”

“是。”

抬著鸞攆的內侍應聲,隊伍立刻改道往來路而去。另一對人馬則聽命朝著千秋亭的風向而去。

柳貴妃臉色蒼白地靠在銀葉懷中微微顫抖著,剛才那個女人…她記得,那個女人穿的分明是當朝郡主的禮服。她記得…聽人起過,朔陽郡主,就是穿著大紅的郡主禮服跳下了翠華樓的。

一個幽幽地蕭聲傳入了柳貴妃的耳中,蕭音幽怨如泣如訴。銀葉皺眉,什麽人竟敢晚上在禦花園裏吹簫?如果早年還有一些妃子想要用這些手段勾引陛下的話,這幾年也已經早就沒有了。難道是剛進宮的不懂規矩的宮女?

“讓人去看看誰這麽大膽!給本宮杖斃!”柳貴妃冷聲道。

“是,娘娘。”

很快有人領命去了,但是人卻沒有找到,而蕭聲也沒有停,隻是似乎換了一個地方。直到柳貴妃的鸞攆進了鳳台宮,蕭聲才就此沉寂。

“娘娘。”奉命去搜查的內侍回來跪倒在殿中。

柳貴妃冷聲道:“!是誰在裝神弄鬼?”

內侍搖了搖頭,“奴婢無能,禦花園中並沒有人。隻有……”

“隻有什麽?”柳貴妃問道。

內侍呈上了一支玉蕭。柳貴妃冷眼看著,內侍低聲道:“娘娘,這支碧玉蕭,是…是朔陽郡主和柳三公子大婚時,陛下賜下的。”

柳貴妃心中一顫,猛然又想起千秋亭外的那個紅衣女子。隻覺得肚子開始隱隱作痛起來,“唔……”

“娘娘?娘娘!太醫怎麽還沒來?!快叫太醫!”鳳台宮中再一次亂成一片。柳貴妃趴在軟榻上,捂著肚子。目光落到了那內侍捧著的碧玉蕭上,眼神森冷,“本宮倒要看看…她有多厲害!本宮…連人都不怕,害怕一個死鬼不成!”

禦花園裏鬧鬼的事情自然藏不住,第二整個皇宮都知道了。等到過了早朝,滿朝武也差不多都知道了。再往後,毫無意外的傳遍了整個京城。因為一大早,皇帝就將靈武寺的方丈大師,紫霞觀的清湖道長都請進宮了。

兩位大師看過之後都言道皇宮乃子所居,並沒有什麽鬼怪之流。不過靈武寺的方丈還是提議可在靈武寺為朔陽郡主誦經超度。這話有些意思,在外人看來基本等同於方丈是在朔陽郡主被柳家人逼死,柳貴妃心虛所有才疑心生暗鬼。皇帝擔憂柳貴妃的身體和腹中的皇兒,自然是無不應允。還請清湖道長在禦花園裏做了三的法事才放心下來。

清湖道長坐在宮中的時候什麽都沒發生,但是兩位方丈一走紅衣女子立刻又出現了。最開始隻有柳貴妃看見,到最後連鳳台宮的普通內侍宮女都能夠看見。一時間整個鳳台宮風聲鶴唳,整個後宮的嬪妃們卻暗暗幸災禍,恨不得柳貴妃就此被惡鬼嚇死纔好。

再然後,柳家也開始出問題了。柳三一早醒來滿身鮮血,柳家原本朔陽郡主郡主的院子裏夜夜有人哭泣。第二,柳三的一對嫡子嫡女哭鬧著看到了紅衣女子,要拉著他們進池塘,當晚就發燒昏迷不醒。第三,原本伺候朔陽郡主的一個丫頭吊死在了朔陽郡主身前的房間裏。

一時間,整個京城都在傳朔陽郡主死不瞑目陰魂不散要找柳家人報仇。

朔陽郡主死去的第七,位於上雍皇城西北的皇陵,先皇的地宮門口的牌坊崩了一角,有血跡滲出。守靈的將士回稟,前晚有人隱約看到有個紅衣身影在先皇陵前痛哭,等人趕到的時候卻又不見蹤影。

皇陵崩塌,即便隻是一個角,卻也足夠引起震動了。

無數的奏摺,如雪花一般的飛到了昭平帝的禦案前。上摺子的人十有七八都是要求陛下給朔陽郡主一個交代,以慰郡主在之靈,以安東陵皇室列祖列祖之心。往日和柳家走得近的人也不敢話了,事關皇陵,也就等於事關東方家的列祖列祖和江山社稷,這種時候誰敢隨便插話?

於此同時,承府下一位通判突然發難,告柳三在職期間貪墨公款收受賄賂,甚至替犯了死罪之人買命換命。通判本就對州府官員有監察之責,不過承府是子腳下這個職責大部分被禦史台和督察院包辦了。等到承府通判的摺子一上來,人們纔想起來:哦,上雍城裏原來還有這麽一個官兒。

通判奏告,柳三任承府府丞四年,貪墨銀兩三十多萬兩,收受賄賂數十萬兩,其中古玩珍寶不計其數。另有製造冤案,買命賣命零零總總不下二三十件,分開來看已經是罪大惡極,放在一起更是讓人覺得理難容。

聽了通判奏報,昭平帝自然是氣急敗壞。既恨這通判突然將這些事情揭露出來,讓柳貴妃沒臉也讓他為難。又恨柳三不爭氣,竟然鬧出這些事情來。朝中官員更是群情激憤,紛紛上書要求嚴懲柳三,朝上附議之聲一片。

皇帝最後硬是挺住了百官的不滿,隻是下令將柳三先禁足在家中,等到此事查清楚之後再行處理。

然而,當夜裏,奏告的通判被人殺死在家中。

皇帝終於無法忍耐,直接下令將柳三打入牢,著大理寺與刑部一起審理此案。

提前收到訊息,柳三終於知道害怕了。

“父親,二叔,救我啊!”柳三臉色慘白地叫道。

柳鹹同樣臉色難看地看向兒子,猶豫了一下道:“我去求陛下開恩?”

柳戚攔住了他,“大哥,這事鬧得太大了,你不是沒看到今早朝上陛下的臉色。隻怕是…”

“二叔,我不要坐牢!我不要去牢!我們去求娘娘,姑母一定會有辦法的!”柳三叫道。

柳戚歎氣,有些恨鐵不成鋼地看著他道:“陛下娘娘身體不適,這些日子不能見外人。”

柳三頓時軟倒在了地上,“爹…我…”

柳鹹沒好氣地瞪著兒子道:“你才做了四年官,怎麽就那麽多把柄給人家?還有…誰讓你去殺那個通判的?”

柳三喊冤,“我沒有啊!我是想…但是,我還沒來得及做,那個狗東西就被人殺了!真的不是我,爹,二叔,有人陷害我!”

都這個時候了,誰能不知道是有人在陷害他?但是他們又能有什麽辦法?誰知道一個郡主的死竟然鬧出這麽多的事情?其實兩件事若是單獨發生的話,都還不至於此。但是現在…連皇陵都崩了,誰還敢替他們話。柳鹹突然想起前些日子十三子的話,心中也不由得微微生寒。

“暮兒,你怎麽看?”柳鹹問道。

柳三彷彿終於想起了自己還有個弟弟,立刻撲過去抓住柳浮雲的手臂,“十三弟!你要幫我…我,我該怎麽辦?”

柳浮雲抬手,修長細致的手指扣住柳三的手腕,輕描淡寫地就將他的手推開了。

柳浮雲有些遺憾又有些淡漠地看著柳三,“三哥,我沒辦法了。”

“你怎麽會沒辦法?”柳三不信。

柳浮雲眼神裏帶著幾分憐憫,“我之前過,三哥,這事兒沒完。三嫂是怎麽去的翠華樓,正巧當那麽多人在場。三哥當真相信這世上有鬼怪麽?還有承府裏的那些證據,那不是一時半刻就能收集完成的。三哥,有人想要你的命。”

“救我,浮雲,救救我!”柳三有些絕望地抓住柳浮雲的衣襟。他一直在嫉妒著這個弟弟,但是他心裏其實也明白,這個弟弟比他比柳家許多人都要聰明的人。他有人想要他的命,那麽他進了牢…還能活著出來麽?

柳浮雲垂眸,對柳三的求救不聞不問。彷彿連衣襟被人死死抓著都感覺不到一般。

柳鹹和柳戚神色也有些凝重起來,柳鹹忍不住道:“暮兒,是誰……”

柳浮雲抬眸,“這些年,柳家得罪了多少人,父親自己記得清楚麽?”

誰會去記這種事情?柳鹹啞口無言。

柳浮雲道:“所以,我也不知道。”沉默了一下,柳浮雲道:“有幾個人,父親可以去查一下,不過現在隻怕對三哥的事情也於事無補了。父親…陛下看重的隻有姑母,在姑母和三哥之間,陛下隻會選擇姑母。如果陛下堅持,所有的汙水和罵名都會繼續往姑母身上潑。一旦失控,後果不堪設想。陛下必須要犧牲一些人,平息所有人的怒火。”

柳浮雲的目光落在柳三的身上。顯然柳三就是那個將會被用來平息所有人怒火的犧牲品。當然,柳三並不無辜,他罪有應得。

“難道就沒有別的法子了?”柳鹹忍不住道。

柳浮雲起身,“負隅頑抗,最後讓陛下下旨勒令,或者父親主動將人交出去。”給出了兩個選擇,柳浮雲轉身走了出去。身後傳來了柳三破口大罵的怒吼聲。

“老爺,刑部的蘇大人,和高少將軍來了。”門外,管家急匆匆地進來稟告道。

柳鹹麵色微冷,“他們來幹什麽?”

管家看了一眼柳三低聲道:“蘇大人和高少將軍奉旨,將三公子押入牢候審。”

“……”

柳三被打入牢的訊息傳出來的時候,謝安瀾和穆翎正坐在拍賣會樓下的大堂裏喝茶。拍賣會還有半個時辰方纔開始,早來了一步的穆翎和謝安瀾隻好現在樓下喝茶。聽到這個訊息,穆翎愣了愣笑道:“真是沒想到,竟然這麽簡單柳家就折損了一個嫡子。無衣,你看柳三還能不能活著出來?”

謝安瀾思索著,道:“隻怕有些難了。”根據陸離分析,這一次對柳家出手的至少有三撥人,這還不算其中暗地裏煽風點火的人。這樣把柳三搞進去了還能讓他活著出來的機會實在是不大。如果是柳浮雲,柳家不定拚了命都要保一下,柳三雖然同樣是嫡子,卻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家夥。

穆翎心情愉悅地舉起茶杯,“看來今是個好日子,待會兒不定能夠買到幾件寶貝。”

謝安瀾挑眉道:“穆家還缺寶貝?”

穆翎輕哼道:“祖父下個月壽辰,總要給老人家選一樣與眾不同的禮物纔好。”

謝安瀾舉杯,“好吧,那就祝穆公子心想事成。”

穆翎有些不滿地道:“無衣,咱們也算是熟人了。你還一直叫穆公子,豈不顯得你我生分?”

謝安瀾無語,我們本來就不熟啊,是什麽給了你我們很有交情的錯覺?

“起來…”謝安瀾有些不解地道:“咱們也隻是數麵之緣,穆公子為何……”

穆翎笑道:“無他,投緣耳。”

謝安瀾有些無奈,點頭道:“既然如此,穆兄。”

“其實叫穆大哥也沒關係。”穆翎笑道。

謝安瀾不接這話,換了個話題道:“這種場合來得熟人應該很多吧?穆兄不需要去跟人打個招呼麽?”

穆翎不解,“為什麽要打招呼?”

“……”見她一臉無話可的表情,穆翎忍不住笑了,道:“我雖然接手了穆家不少產業,不過大事還是祖父做主的。更何況,我在京城也不經常露麵,認識我的人不太多。”

“咦?”謝安瀾驚訝地看向他。

穆翎道:“我十五歲開始接觸穆家的產業,不過大都是外地的。所以我一年有大半年的時間都是在外麵。京城的許多事都是祖父親自照管,這兩祖父身體不適,也有下麵的管事看著。”

謝安瀾想了想,有些瞭然,“是…柳家?”

柳家希望能夠利用穆江楓和柳氏吞並穆家,自然不會希望穆翎在京城露頭。京城的人們認識穆憐和穆翌的人隻怕比認識穆翎的人多得多。

穆翎淡笑不語,臉上的神色卻已經表明瞭一切。

兩人正話,就看到門口一陣喧鬧,一群人從外麵走了進來。其中兩個人倒是有些熟悉,正是穆家的二少爺穆翌和穆家大姐穆憐。

穆憐看到坐在一邊的穆翎先是愣了一下,眼神有些幽怨。卻還是排開眾人走上前來笑道:“大哥,你怎麽會在這裏?”

穆翎挑眉,神色淡漠地看向異母妹妹,“難道我不能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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