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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老爺子早有把林霜愛許給成浩的意思，這丫頭乖巧、懂事、心眼實誠，自己看著長大的，又是大學生，比自家混小子強多了。
他吸著旱菸，坐在成家老宅梧桐樹下說這話的時候，成浩不客氣嗤了聲。
乖巧、實誠？
那丫頭心思多著呢，彆看土包子平時悶聲不吭氣，咬人發起狠來了厲害的緊。
老爺子哼了聲，“那你想娶哪樣的？”
成浩枕著胳膊，答得自然：“腰細胸大性子溫柔，男人都喜歡這款”
話音剛落，老爺子菸袋鍋不客氣砸在腦門上，院子裡傳來成浩哇哇喊痛聲。
這樣一來，林霜愛倒是放心了，隻想儘快畢業賺錢，好離開成家。
倒不是她忘恩負義不記成家救恩恩情，隻是打小被成浩欺負使喚，對他是又怕又無奈，惹不起，總躲得起吧！
可她這點心思，成浩一眼識破，平日裡對她更是冇好臉。
成林兩家的交情源自十多年前的一場大雨。
當時林媽媽帶著8歲的林霜愛逃難到豐城，居無定所，又遭騙子騙了錢，幸好遇到成老爺子，好心收留，度過難關。
成家算是林家母女倆的救命恩人，兩家平日裡處的像親人，生活上互相照應，過節兩家都一起過，這邊是母女倆，成家是爺孫三個，都不容易。
林霜愛對成老爺子很是恭敬，當親爺爺一般，老爺子也稀罕這個懂事乖巧的孩子，尤其是和自家不省心的孫子對比之後。
所以放假回家，林霜愛第一件事就是去成家給老爺子報道，說回來了。
林家母女住在巷子拐角處的一座老式二層樓，是成家的產業之一，自從被成家收留，林媽媽就在這裡開了家早餐店，一樓賣飯，二樓母女倆住。有了營生，夠養活母女倆。
順著巷子往裡走百十來米，能見到成家老宅。宅院要比平地高處半米，門口兩大石墩，青磚壘起來的高聳的院牆，遠遠望過去很是威武。
近年來房地產開發的緣故，這類宅院在老城區已不多見，唯有的幾座不是被富商買了做私家彆院，就是被開發成隱蔽的高級會所。
成家這座無論是規模還是曆史考究都屬上選，不少有錢人看上，托人來問，每每都被成老爺子趕出來。
“彆說成家還有些產業，就算餓死，也不會做賣祖宅這種愧對祖先的事!”老爺子怒目圓睜，身旁是同樣一臉怒火手持鐵鍬的閆叔。
“他一生剛強，自從唯兒子去世，就冇離過那座宅子，那座宅子是他的念想、依靠”，林媽媽一邊擇菜，一邊說。
林霜愛從作業本裡探出腦袋，笑著說：“那是當然，成爺爺家那多鋪子，怎麼也不至於窮到賣祖宅”。
正想著，就來到成家，跨過門檻，閆叔在埋頭拾掇菸草，林霜愛拍拍他肩，笑著打招呼。
閆叔抬頭，見是霜愛，笑的慈祥，指了指後院，意思是老爺子在那裡。
這座宅院，隻要成浩不在，就靜悄悄的，空氣裡傳來吧嗒吧嗒抽旱菸的聲兒，老爺子靠在躺椅上，眯著眼，邊抽菸邊哼戲曲調子，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回過頭。
“霜丫頭啊”，往日裡嚴肅的臉上展露出笑容，他指了指麵前的小凳子，讓林霜愛坐下。
林霜愛問了聲成爺爺好，乖巧的坐到一旁，爺孫倆三個月冇見，絮絮叨叨說著家常。
老爺子問她學業重不重，畢業了啥打算，林霜愛笑嘻嘻的應答，說過了年就去實習，老師介紹的一家事務所。
一聽不在豐城，老爺子擔心道，“那豈不是不安全，女孩子家家的”，林霜愛解釋，自己已經長大了，足夠應付這些事。又說了一些學校發生的趣事，逗得老爺子哈哈大笑。
“成浩哥呢？”林霜愛並不關心成浩去哪兒，隻是順口問，家裡這樣安靜，想必是不在。
誰知道老爺子哼了聲，“屋裡呢”，然後中氣十足的朝外大喊，“成浩，霜丫頭回來了，找你呢。”
林霜愛一個激靈，冇想到他在家，隻能硬著頭皮過去，經過外屋時，她不進屋，邊走邊喊“成浩哥，不打擾你休息了......啊!”
門裡伸手一張大手，一把將她拽了進去，結實的手臂鎖在林霜愛脖頸下。
“躲誰呢，翅膀還冇硬就想跑？你說老爺子要是知道他疼愛的霜丫頭一天到晚淨想著離開成家，會咋樣？”
“纔不是......你不要亂說,我隻是......”，林霜愛邊費勁扯著脖子上的鐵臂，邊小聲否認。
“隻是什麼？”他緊了緊胳膊，林霜愛掙紮的更厲害，成浩捏著她憋紅的小臉，“你那點小心思還是提早給我收了，乖乖的”，又指了指桌上的幾遝大小不一的票據，“既然回來了，就把這些票整理下。”
林霜愛終於扯開他胳膊，揉著脖子順了好半天氣息，等她喘勻了，看著那幾遝票據，犯了難：“我最近真的忙，冇時間”。
這是真話，她明天要去參加高中同學聚會，之後打算找個家教兼職，好賺點生活費，這些事是在放假之前都定好的。
她剛說完，成浩冷哼了聲，俯下身子瞧著林霜愛，要笑不笑的：“怎麼？吃老爺子的，用老爺子的，現在大學畢業了，讓你乾點活，不願意了？”
他身材高大，這一附身擋住了一大半的光線，林霜愛小小的身軀就隱在這片陰影裡。
她最怕他這副口氣說話，怕他又講出什麼難聽的話來，急急抬頭，對上那雙桃花眼，辯解道：“不是，成爺爺的恩情，我不會忘的......隻是”，囁嚅半天，隻得認了，“我做就是了”。
“這不得了”，成浩歪著頭笑，交代林霜愛拿回家做，這事不能讓老爺子發現。
“你呢？”
“石宗瑞約了場子，喊我過去”，逃了外套就出了門。
林霜愛抱著一堆票據回家，心裡直罵他“活閻王”。
林霜愛整個青春期最苦悶的事，就是給成浩擋槍，收拾他的爛攤子。
他逃學上網吧，拉她望風，他招惹女孩子，害的她放學被人堵，他騙老爺子補課晚回，她還得幫襯圓謊。
委屈極了的林霜愛哭著對成浩抱怨，“說謊騙人是要歪嘴的，都怪你，嗚嗚嗚......”
成浩看著她哭的紅腫的眼睛，毫不在意的說，“那冇事，反正你以後都是要給我當媳婦的，我不嫌棄你醜。”
硬是把抽噎的林霜愛嚇得嚎啕大哭，想要離開成家的念頭日益強烈，尤其在她考上大學後，這個念頭勢不可擋，看成浩的眼神都帶股革命烈士突圍敵軍的壯烈。
石宗瑞約在檯球室，成浩接過球杆來了兩局，他動作乾脆利落，手法準，把把占上風，引得石宗瑞大喊冇勁，扔了球杆不玩了，幾人坐在休息區閒聊。
“最近忙啥呢，總喊不出來”
成浩頭靠在沙發上，懶懶道：“我們老成家鋪子的事唄。”
“真打算一輩子守在豐城這幾間鋪子，收租賣貨了？不會吧！”另一個平頭方臉男生插話。
成浩和石宗瑞對視一眼，笑笑不語，又聊到祝清衍，說過幾天就來豐城，哥幾個約哪裡玩。
這時檯球室老闆娘送來果盤，笑著說他們一來，她這裡的生意都好了，順手一指，剛纔還空蕩蕩的檯球廳，忽然聚集了不少年輕女孩子。
他們或大膽或羞澀的超這邊瞧，視線最終定在成浩身上。
“哎，每次都這樣”，石宗瑞酸的直搖頭。
成浩倒是冇看見一般，對他們的熱切的視線不迎合也不避諱，若有膽大的女孩子要電話號碼，他也是溫和婉拒，儘量不讓對方難堪，完全不像對林霜愛那般毒舌。
老闆娘瞧著這小子，長得野性，可骨子裡保守，有年輕的闖勁，卻也不乏沉穩，最重要的是，一張妖孽臉，身材又有北方男人的高大健壯，勾唇一笑壞壞的模樣，是女人見了都心動，不知道哪樣的美人能降服住他。
就把這話問了出來。
還冇等成浩回答，石宗瑞從中打岔，他還記恨成浩贏了他兩局，“當然是霜愛妹子了，從小到大，霜愛妹子一哭，浩哥就得乖乖就範。”
話音剛落，惹得兄弟幾個哈哈大笑，他們都知道成家有個半收養的姑娘，性子軸，古板，成天跟在成浩身後，是老爺子的眼線，成浩再能耐，見了那丫頭，也冇轍隻有妥協的份。
成浩氣得直錘石宗瑞，兄弟幾個鬨成一團。
老闆娘被幾人對話逗笑，想了想，是有這樣一個人物，那時這幾個還上高中，逃晚自習來打檯球，這個時候總能見到一個身穿校服，瘦瘦高高編著長辮子的姑娘，站在門口，也不說話，氣呼呼的瞪著某個角落，不一會，成浩就扔下球杆氣呼呼離開球室。
剩餘幾人氣惱小姑娘饒了興致，悶聲悶氣喊那姑娘“土包子”，想來倒是有趣。
這邊林霜愛整理好幾遝子票據，已經晚上9點了，等了會兒，還不見成浩來取，有點著急。
老城區晚上睡得早，她明天還要去參加高中同學聚會，大家難得一聚，都很重視。
麥婧早上就打電話央求先來她家，好陪她化妝選衣服，林霜愛琢磨了下，賬本得今晚交給成浩。
披上衣服出門，林媽媽看了牆上的鐘表，隻說很晚了，讓她送完就趕緊回，林霜愛乖巧點了點頭，出了門。
正要進門，注意到石墩旁有兩人影，細看竟然是兩個女孩子，冬日零下的氣溫，她倆竟穿著露腿的短裙，凍得又是措手又是跺腳，眼睛直往成家宅院裡瞧，臉上羞澀又興奮。
林霜愛一看瞭然，輕輕歎了口氣。
抬腿就要進門，卻其中一個女孩子喊住，“你是不是林霜愛？”
她木木點頭，問他們怎麼知道，兩女孩對視笑笑，說大家都知道你是成浩的表妹。
林霜愛撇了撇嘴，要是親表妹就好了，也不至於被他那樣使喚欺負。當初母女倆被成家收留，成老爺子對外宣稱是遠房親戚，自然都以為林霜愛是成浩表妹。
“成浩哥，在不在？”
林霜愛朝裡瞧了瞧，搖頭，估計還和那群朋友瘋玩，一想到他在瀟灑，自己卻被使喚乾活，心裡就一陣子憋悶，說話都帶了情緒。
“你們到底喜歡他哪一點？整天酒吧檯球室，輟學、不學好，除了長得還行，到底哪裡值得你們喜歡？”
兩個女孩子對視一眼：“帥就夠了！”
林霜愛整個大無語，氣呼呼進了成家。
發了一小通脾氣，林霜愛心裡纔算痛快了點，對於成浩，氣急的時候，她也會頂嘴，但更多的時候隻敢背後嚷嚷。
她本想悄聲擱下票據簿子就走，誰知剛踏進門檻，就與成爺爺碰了個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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