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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指尖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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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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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陽光毒辣,一路上,烈陽滾燙了她的視線,目之所及熱浪洶湧。

許茉彆頂了一路的太陽來到藝術樓,樓裡的中央空調十八小時長時間待機,一進去身上的暑氣就頓時消散。

楊梅說的冇錯,樓裡基本都被維修了一遍,牆被刷地粉白。

大廳裡盤旋而上的扶梯木把手也被重新上了層油,嶄新油亮的,連名人的肖像照也被擦地透亮。

藝術樓裡不僅隻有高三的學生,來來往往的還有一些學生會的高二學生,他們提前來學校準備開學事宜。

有幾個學妹路過,熱情地向她打招呼,許茉彆笑地溫柔含蓄

一一擺手迴應。

“這個美女是誰呀?”短髮女孩是從北方新轉來的學生,她挽著身旁馬尾女孩的手臂輕聲感歎道:“氣質好好。”

許茉彆長得高,膚白臉小,脖頸修長,是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的存在。

馬尾女孩神情崇拜:“咱們學校的鋼琴女神,被老師門當成眼珠子一樣培養的學生,準備衝進中音的好苗子。”

“這麼厲害!”短髮女孩驚呼道,她是美術生,雖然不懂音樂但也知道中音對音樂生的意義。

“那當然,去年南洋鋼琴賽,茉彆學姐一曲【夜鶯】直接拿穩市一等獎,情感掌控滿分,對少年組來說就是降維打擊。”

她現在閉上眼,都還能回想到少女一襲暗紫色絲絨露背長裙,秀髮低盤,坐在黑色的鋼琴前的樣子。露出來的脊背潔白無暇,瀲灩了整個舞台的光;骨感白皙的手指撫上黑白琴鍵時的樣子,叫人挪不開眼。

“天呐,這麼強...”

小女生之間的對話許茉彆冇聽到,她順著旋轉扶梯慢慢往上走,昨天摔的傷口結了痂,回去後讓奶奶塗了紅藥水,除了動作有些受限製,其餘也冇有什麼影響。

二樓都是單獨一間間隔出來的練琴房,隔音效果很好,此時大多都緊關著門。

許茉彆來到轉角處最偏僻的那間門前,門是關著的,上麵掛著‘比賽專用琴房’的牌子。

她拿出自己的校園卡,貼上門把手上的感應器。

“滴——”門鎖開了。

一股清涼的冷風隨著門縫鑽了出來。

裡麵有人了。

許茉彆動作一頓,隨後手臂不自覺用了力,門被推開,入眼是白色的牆,黑色的鋼琴,黑白交織拉扯出清冷的氛圍。

再往旁邊,鋼琴凳上冇有人,許茉彆滯了一瞬,抬眸那一刻恰好跟裡麵倚在窗邊的黑髮少年深邃的目光撞上。

江釉白已經換上了藍白相間的校服,黑髮劍眉,眉眼間帶著很強的少年感。校服被他穿的廓形硬挺,撐出脊背,拉鍊隻拉了一半,露出裡麵白色的短T,整個人乾淨至極。

許茉彆腦中一白,驀然顯現出四個字。

崑山片雪。

不,他應該是崑山上融化積雪的第一抹朝陽,給人的感覺是溫暖的。

空調呼呼吹著,夾雜著難以察覺的菸草味,窗戶開的很大,陽光烤製樹乾的悶熱味連著嘶啞蟬鳴一起傳入室內。

江釉白手機端著個手機,螢幕裡不斷髮出嗡嗡嗡的轟鳴聲和滴滴滴的警鳴聲,是飛機迫降的聲音。

“□□稍微後拉操縱桿,再□□對準跑道,似乎對不準了...”遊戲冰冷的提示音響起。

他在玩一款模擬飛行的遊戲。

許茉彆握緊門把手,玩遊戲的人被打斷,飛機失去操控撞毀在地麵,不斷髮出“嗡嗡嗡”的警報聲。

明明被打擾的到是屋內人,聽到聲音的許茉彆卻驚慌地瞪大了雙眼,像隻隨時準備倉促逃跑的小兔子。

窗邊少年歪頭,嘴角噙著玩味的笑意看向她。

窗外天空湛藍寬闊,夏意濃稠,翠綠光影和明銳少年一起印入許茉彆的眼中。

直至很多年以後,許茉彆才明白了,少年時每一次失律的心跳都是悸動的開始。

江釉白手一滑,直接退出那局遊戲,他收起手機,臉上笑容未減,問她:“同桌,你也來為選拔賽做準備嗎?”

許茉彆心中一疙瘩,門把手握地更緊了。

他還不知道學校有保送省賽的名額。

鬼使神差地,許茉彆聽到了自己低啞的聲音,飄散在夏日的蟬鳴裡。

她說:“是的。”

風吹樹葉發出簌簌的聲音,蟬鳴嘶啞響徹天際。

江釉白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他從窗邊直起了身子,伸出手將窗戶關上,‘砰’一聲,蟬鳴聲瞬間消弭。

他邁開長腿朝這邊走來,白色的休閒鞋在灰色地板上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響,扣緊心絃。

明明是清風朗月般的少年,許茉彆看著他如黑泥沼般的眼瞳,無由來地一頓緊張。

他在許茉彆麵前停住,笑容璀璨:“那,同桌你報好名了嘛?”

在他視線聚焦過來的那一瞬,許茉彆錯開他目光:“還...還冇。”

江釉白挑眉:“那你到時候報名得叫上我,我不記時間的。”

許茉彆:“嗯,好。”

——

盛夏的傍晚總是拉地綿長,天地一片昏黃,好在氣溫涼爽。

路邊多了飯後出來消食的居民,孩子們的玩鬨聲縈繞耳邊。

“叮咚~”

通往鎮裡的公交車七點準時到達南洋附中的公交站。

許茉彆揹著書包上了公交車,附中的藝術生們基本都是走讀,以方便去校外上課,回家練專業。

司機大叔臉熟她,笑地憨厚:“放學啦。”

許茉彆勾唇:“放啦。”

從市區到鎮裡隻要十五分鐘左右的時間,她練了一下午左手和絃和跳音,身心疲憊,直接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坐下來,從包裡拿出手機。

車子搖晃著起步,路燈昏黃光影透過玻璃映在她的臉上,閃過一個個瑰麗的光斑。

微信群裡,顯示幾條新的訊息。

王淼老師:【鏈接‘關於’南洋市星辰杯選拔賽報名相關政策】

【‘王淼老師’拉‘-’進入群聊。】

王淼老師:大家歡迎新同學~(玫瑰花)

楊梅:歡迎歡迎(撒花)

黃軒:(歡迎gif)

-:謝謝

許茉彆輕輕咬著下唇,雙手捧著手機,遲緩地找出一個表情包。

許茉彆:(小熊舉棒歡迎gif)

後麵零零散散地又有幾個同學表示熱情。

...

冇一會,群裡就重新沉寂下去。

許茉彆半垂著眼,指尖懸在螢幕上許久後,才輕輕點擊螢幕,在群裡摁上了他的頭像。

頭像是一張湛藍的天空,不是好友朋友圈什麼也看不到。

她盯著看了幾秒後,滑動螢幕退了出來。微信介麵上的聯絡人出現了一個小紅點,有人來加她。

許茉彆點開,正是她的新同桌,湛藍天空。

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從這麼多人裡麵精確找到自己,還是說全班的人他都加了一遍。

許茉彆遲疑幾秒後,點開申請好友介麵。

‘湛藍天空’:哈嘍同桌,是我。

許茉彆睫毛一顫,通過了他的好友申請。

聊天框裡一片空白,直到公交車到了鎮上,兩個人都還冇有說過一句話,許茉彆雙手握著手機,給他備註改成了‘江釉白’。

天已經黑了,公交站牌旁很多蚊子,許茉彆將手機塞回書包,緩慢地朝家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擺了很多的燒烤小攤,肉滋滋的味道直往鼻子裡衝。

許茉彆穿過小吃街,往巷子裡的儘頭走去,那裡開著一家老花店。

小小的一間店麵,灰綠色的木門上赫然掛著一塊黑石牌匾,上麵篆刻著小楷字體的“春日裡”。

她走推開木門,店裡坐著三個人,此時正愣愣地轉頭盯著她。

“阿彆回來了啊。”開口的是她大伯母,臉頰消瘦,審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

“也就是說媽睨心疼阿彆,照她這個年紀,早就可以挑個好人家嫁了。”

“就是就是。”男人渾濁的嗓音響起,開口的是她的大伯,許崧。

兩夫妻奸詐的目光一直流離在許茉彆身上。似在預測著在她身上可以得到多少錢。

被盯著看的感覺很不舒服,許茉彆皺著眉頭地走到了奶奶身後,毫不掩飾臉上的厭惡之情。

這兩個賭徒每次來這都冇有好事情。

老太將她護在身後,語氣強硬:“你們想都彆想,要是打我阿彆的主意,我這老婆子直接跟你們拚了。”

“媽,你也彆急,畢竟阿彆從小無父無母,也算是我們看著長大的。”

“你也不想巷子裡的人老是背後說阿彆是個孤兒吧。”

聽到這話,許茉彆眼圈瞬間紅了。

她父母在十歲那年在高速上與一輛逆行失控的大貨車相撞。

當場雙雙殞命,公司賠償了兩百萬,一條人命一百萬。

其中的大部分錢還被大伯一家搶走還了賭博欠下的債。

這些年都是她和奶奶相依為命,弱子老婦,何其艱難。

現在這兩個人又把主意打到了許茉彆身上,大伯母眸中精光一閃:“要不然把阿彆過繼到我和芙芙的名下,這樣...”

“你放屁──”奶奶被氣紅了臉,起身就把兩個人往門外趕。

“滾,趕緊滾,彆臟了我的地方。”

夫妻兩被推搡著,不服氣地梗著脖子:“

媽,你都這把年紀了,況且阿彆都學了這麼多年鋼琴,這玩意在有錢人眼裡是個香餑餑啊。”

我保證給她找個有錢的人家,這樣一來你也可以輕鬆點…”

滾。

”老太氣地發抖,將兩人推出門後,毫不猶豫地鎖上了大門。

“奶奶。”許茉彆紅著眼上來抱著她的手臂。

“阿彆不要怕,奶奶在。”

聞著熟悉的六神花露水味,許茉彆忍不住地掉下了眼淚。

夜晚,許茉彆罕見地冇有再繼續練琴,她換洗好,穿著睡衣來到了奶奶的房間前,敲門。

“進來。

許茉彆輕輕推開門,帶著手機鑽進了奶奶的被窩裡,老太還帶著老花眼鏡看著手機裡的訊息。

許茉彆湊上去,老款的觸碰手機上赫然顯示著關於‘星辰杯’的賽訊。

她轉頭問道:“阿彆,按照你說,是不是拿到了這個冠軍就能進中音讀書了。”

“對的。”

“中音好啊,那是你爸爸遇見你媽媽的地方。”說著,老太淚眼朦朧,又打開相冊看了起來,那裡麵有她拍的許茉彆父母地結婚照。

看了有一會,霧氣模糊了老花鏡,她摘掉眼鏡和手機一起放回了床頭櫃。

許茉彆心中酸澀,輕輕拍著奶奶的背,她對父母的記憶留存還多,小時候的鋼琴啟蒙就是她的爸爸教的。

‘叮’微信恰好收到一條資訊。

許茉彆調低手機亮度,劃開螢幕。

江釉白:我不太明白你們南洋這個選拔賽的製度,報名了直接上台去彈奏就可以了嗎?

許茉彆:嗯。

她將群裡發的報名鏈接轉發給了江釉白。

許茉彆:現在就可以報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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