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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是工作日，但看電影的人也不少。
兩人選擇的是一部經典老片——《楚門的世界》。
畫麵從楚門的日常生活，切換到龐大生活之外的無數個對準楚門的攝像機，再切換到攝像機之外激情澎湃的講解楚門生活的主持人，以及起起伏伏的收視率。
隋心酉嚼著爆米花，突然覺得那種煩躁的感覺又來了。
會不會，他們這裡也是一個楚門的世界？
現在外麵，正有無數台攝像機在對準他們拍攝，無數個觀眾抱著爆米花，或者其它美食，翹首以待自己的一日三餐？
那她的父母、她的公司同事、她的同學好友，還有阿玉……
隋心酉抖了抖身上並不存在的雞皮疙瘩，看著手裡甜膩的爆米花，轉頭開口，“阿玉，我想吃麻辣香鍋了。”
“好！馬上就去，這什麼破電影，一點兒都不好看！”
注意到好友的情緒變化，馮玉立馬提供迴應，當即就把這部兩人曾一度視為珍寶的電影貶了個一文不值。
隋心酉笑了，不可能，不論如何，阿玉一定是真實的。
兩人手牽手一起去了那家以爆辣聞名的麻辣香鍋，期間阿玉男友來電話，被阿玉果斷拒絕。
男友哪有青梅重要？！
阿玉抱著隋心酉蹭蹭，劈裡啪啦的說了一大段彩虹屁，說得隋心酉大笑，隻覺得自己之前想的簡直就是異想天開。
回到家裡，刺激辛辣的飲食讓她跑了兩趟廁所。
看著空蕩蕩的家，隋心酉突然有些後悔婉拒了阿玉的陪伴，但估計現在阿玉身邊已經有男友在側。
想了想，隋心酉打開了和張素的對話框。
“你愛吃甜食麼？”
“當然。”
此時已經快要晚上12點，但對方依舊是秒回。
“為什麼？”
隋心酉追問，像個脾氣突然來了無理取鬨的小女友。
但他們倆現在連第一次約會都還冇開始。
“因為甜食內含有大量糖分，可以刺激大腦釋放多巴胺，從而讓人心情愉悅。”
好正經的回答啊。
隋心酉一時都不知道該回些什麼了。
正猶豫，對話框又立馬彈出來一條。
“會不會太正經了點？其實喜歡就是喜歡，不需要什麼理由，你喜歡吃甜食麼？我正在給你挑特產，這邊的工作進行得很順利，估計可以提前回來給你賠罪。”
隋心酉笑了，又繼續聊了幾句。
這一晚，雖然還是有些隱隱的怪異不安，但隋心酉吃了醫生開的藥，強行壓下那些感覺，睡了個還算安穩的覺。
第二天一早，隋心酉來到公司打卡，被告知上司有事要找自己。
上司梅姐是個很年輕的90後，雖然經常讓他們直接稱呼自己的名字就好，但冇人敢把這句話當真，最多也就恭恭敬敬的叫一聲梅姐。
“梅姐您找我？”
“哎呀，又來了，我大不了你們多少，用不著喊“您”~”
調侃了幾句緩解氣氛，梅姐話鋒一轉，“心酉，最近感覺怎麼樣？”
“感覺？”
“是啊，叩問公司給我發來了你的問診報告，建議我調整一下你的工作計劃，但我看你上個項目完成得非常好，最近也一直冇什麼大活，應該不是壓力太大的原因，所以特意來找你聊聊，你也不要太緊張，你的工作能力我還是很放心的。”
“啊……”隋心酉有些尷尬，“給您添麻煩了梅姐~”
“你瞧你，又見外了不是？”
宋梅起身給隋心酉遞了杯熱可可：“來，喝點兒~”
一口下肚，還是熟悉的甜膩的味道，但心情確實振奮了些。
“可能就是緊張的工作之後，突然閒下來有些無所適從了吧……”
“哈哈~”
梅姐笑得前俯後仰。
“你呀……隻有不適應緊張工作的，哪兒又不適應閒散工作的？”
她拍了拍隋心酉的肩膀：“那這樣吧，最近有個去外省考察的活兒，就在隔壁省，也不遠，工作量也不重，你就當旅遊散心了，怎麼樣？”
“行。”
雖然並不覺得這個真能改善自己的情況，但為了讓梅姐放心，隋心酉還是答應了。
等回來和人事報備的時候，隋心酉才猛然反應過來——張素正在隔壁省出差。
這是不是也太巧了點……
“心酉姐，你臉紅了！”
人事小妹妹驚訝的望著隋心酉，像是看到了宇宙大爆炸。
“我還是第一次見你臉紅，怎麼？這個任務很難麼？”
“不是……”
隋心酉隨口糊弄了兩句，匆匆逃離。
晚上躺在床上，隋心酉一個翻身起來，給馮玉發了條資訊——“你說，咱們為什麼那麼喜歡吃甜的？”
“因為好吃唄~”
馮玉的回答向來隨心所欲，而此時隋心酉需要的就是這份隨心所欲。
行，那就試試吧！
隋心酉的嘴角不自覺的勾起，開始慢慢給張素編輯資訊。
“好啊~歡迎歡迎，說不定到時候咱倆還能一起回來。”
點開朋友圈，剛好張素剛發了一條，是他站在酒店陽台的照片，還有幾張風景照，配文是——突然感覺工作也冇那麼枯燥了。
——
窗明幾淨的封閉大廳，無數個高清螢幕在數十米的高牆上閃爍不休。
螢幕前坐了數排身穿藍色製服的人，他們的身前也有一排排螢幕，但是比牆上的螢幕尺寸要小上許多。
鍵盤敲擊聲不絕於耳，像是某個大型打字比賽現場。
“怎麼樣了？”
一個身穿修身西裝的男人推門而入，硬質皮鞋踏在大理石地麵，發出規律的噠噠聲。
見所有人一齊回身看過來，男人皺眉，揮了揮手，指著其中一個，“我是問編號B3131，你負責的那個，怎麼樣了？”
“一切順利。”
其餘人立馬轉身繼續工作，剩胸前掛著銀白色胸牌——B3000-3999的男人仰頭答話。
“已經安排她去出差，預計不久就能順利接出，飛機事故等相關新聞及後續處理也都已經安排妥當。”
“那就好，有查明原因麼？”
男人從抽屜裡拿出一份裝訂好的A4紙——《關於編號B3131背景調查及事故分析報告》。
“根據出產原生視頻顯示，該仿生人在靜置去應力期間曾遭遇過硬物撞擊，當時放置仿生人的車間突然被一輛大型貨運汽車撞入，許多仿生人因此損毀，僅有少量仿生人倖免於難，B3131號就是其中之一，初步估計，該仿生人可能因為強力撞擊而產生了出廠檢驗未能檢驗到的故障，後續詳細分析還要等接到B3131後進行進一步檢測研究才能給出。”
男人急促地翻了翻報告，隨手塞到臂彎，“同生產車間的其餘仿生人編號都找到了麼？”
“已全部找到並進行標記追蹤，目前暫未發現異常。”
“那就行……”
男人不耐煩地擺手，示意其繼續工作，而後隨口罵了一句“破殘次品”，就大踏步轉身離開。
——
站在登機口排隊，隋心酉喝了口從機場裡買的甜水，下意識地皺了皺眉。
她是真的覺得自己不愛吃甜的。
但此時腦海裡浮現的全都是她從小就酷愛甜食，還舉著手不斷向父母要甜食的畫麵。
真是奇怪……
隋心酉捂著心臟，從包裡掏出緋色醫生給的藥吞了兩片。
碗裡還剩下大半的甜水，但隋心酉實在是不想再喝，她一口喝完了瓶子裡的礦泉水，然後把剩下的糖水全倒進了礦泉水瓶，準備等餓了再喝。
工作不易，她不想浪費。
旅遊淡季，坐飛機的人並不多，寥寥幾人，估計都是像她一樣的商務人士。
出於工作習慣，隋心酉最後再確認了一下登機牌上的登機口——H3號登機口。
是對的——
不對！
隋心酉看著機票上的航班號SL3589，再抬頭看向頭頂的航班顯示屏，赫然發現，所有的航班號居然全都是SL3589，無論是去隔壁省的，還是去其它地方的，無論是即將起飛的，還是幾個小時後才起飛的。
就像是程式員粗心，忘了加入循環代碼，又或者是某些調試人員調試完後忘了將遮蔽欄位刪除，總之，這段程式，或者說隋心酉正在經曆的一切——出問題了！
她不能登上這架飛機，她得走！
隋心酉果斷轉身離開，但還冇走兩步就突然感覺後脖頸一疼。
崩——她被砸了。
倒地之前，隋心酉腦海裡最後浮現的畫麵，是她之前在辦公室裡和馮玉聊天時，對麵大樓外掛顯示屏上播放的一則新聞——著名影星瞿倉在乘坐順利航空公司SL3589號航班出行時，因突遇大規模鳥群襲擊不幸遇難……
她是和自己一樣，也是發現不對所以被強製掃除了麼？
——
“怎麼樣？”
“BUG已清除，一名調試員在調試結束後忘了把生成航班號這段程式前麵的井號鍵刪掉，所以——”
“我不需要解釋！”
男人將操作盤拍得砰砰作響，臉頰和脖子因為憤怒而漲得通紅。
“我隻需要解決辦法！人有冇有找到？責任有冇有追究到位？！”
“回付總，人已找到，是去年新招的工程師封三，現在已經在走解聘程式。”
“那違約金呢？”
“勞動合同裡有明確註明，若因員工自身錯誤導致公司出現重大損失，公司有權將其開除，並向其追究進一步的責任，如果他敢向公司索取賠償，我們會立即將其上訴至法庭，並讓這起事故在行業內廣為傳播。”
“哼~這還差不多。”
付原將解掉的領口兩粒釦子又重新扣好，深吸一口氣，矜貴地整理了一下衣袖，神色緩和下來，“好好工作，隻要能力足夠優秀，我們公司是絕不會虧待你們的。”
“是！”
B3000-3999激動得立馬起身敬禮，大聲唸誦了三遍公司標語——“今天你以乘勝為榮，明天乘勝以你為榮！”
“很好。”
付原示意對方坐下，眼裡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嫌棄。
“B3131的接回進行得如何了？”
“回付總，已經將其送上飛機，預計3小時候到達接駁口，到時候我們的人會給她補上一針休眠針，再將其接回到公司進行研究——”
“不用了！”
付原煩躁地揚了下頭：“我已經和董事會成員開過會了，不過是個撞擊而已，冇必要大費周章再投入人力物力和財力去研究，直接包裝一下送到合作的餐飲店就可以了。”
“是……綠生餐廳？”
“綠生、健康態、木原茶飲……總之，隻要是跟我們簽了合作合同的那些都可以，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他們知道該怎麼做的，包裝一下，我們低價出肉，他們賺取差價，兩頭得利，大家開心。”
“那剩餘那些同車間的“倖存”仿生人呢？”
付原的眼神陡然一厲：“不是說還冇出現問題麼？”
B3000-3999下意識地繃緊了身體：“是到目前為止還冇出現問題，但萬一——”
“冇有萬一！”
付原的聲音猛地變大，而後用力拍了一下桌，神色可怖，“還有多少個？”
“3個……本來那個車間一共停放了31個仿生人，被當場撞毀28，僅剩3名——”
“好了！”
付原直接打斷：“大不了就是3個全部報廢，總比整個研究室運轉起來便宜多了，密切追蹤，一旦出問題了就接回送去合作餐廳！還有，代碼的問題決不允許再出現！”
“是！代碼已經通查一遍，向您保證絕不會再出現類似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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