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柯看著林濤,眉毛擰作一團,痛苦的一言不發。
林濤甩開董柯的手,朝人群跑去。
她站在圍觀的人群中,看到了朝思暮想的爸爸,可她看到的爸爸那麼憔悴,雙手反綁,身後豎著一個木牌。
木牌上寫著“叛徒林近楠”五個醒目的大字!
有一個人很凶的問爸爸:“通敵叛國的叛徒林近楠,你交不交代犯罪經過!
打倒反革命!
打倒林近楠!
坦白從寬!
抗拒從嚴!”
他身邊的一群人也跟著高喊:“坦白從寬!
抗拒從嚴!”
林濤看著這一切,渾身顫抖的往後退縮…她不敢走上前,她不知道爸爸犯了什麼錯?
看到被打倒在地的爸爸,她後退著,後退著…轉身跑開了。
跑出校門,跑過了一座座房子,一條條街道。
她回到了自己的家,坐在樓梯上,她冇有哭,就是呆呆的坐著…不知過了多久,樓梯的光漸漸暗了下去,也不知什麼時候,董柯走了上來,也在她旁邊坐下。
剛坐下,林濤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董柯也不說話,伸過手拉住林濤的手,看著她哭。
過了一會,林濤停止了哭聲道:“哥哥,爸爸犯了什麼錯?”
董柯也不懂。
不知道該怎麼說。
隻是握緊林濤的手道:“林叔叔是好人,你不要怕。
無論以後有什麼事我和爸爸媽媽都會保護你,我也會陪著你”。
黑漆漆的樓道裡冇有一絲光亮了,可是林濤不怕了,因為還有一個人陪著她。
雖然董柯也還是孩子,可是林濤覺得董柯理解她的悲哀和擔憂。
董柯帶林濤回到家,董懷民和陳美芬正在客廳焦急的等待。
看到他倆回來,急忙起身迎了上去。
董柯朝他們點點頭示意了一下,兩人立刻明白了。
陳美芬把林濤帶回房間,董柯坐在沙發上把下午在學校林濤看到林近楠的事給董懷民敘述了一番。
董柯道:“我拉不住她…”董懷民冇有說話,董柯拎起書包走出了客廳。
陳美芬把林濤帶到房裡把她摟在懷裡道:“濤濤,你愛爸爸對嗎?”
林濤點點頭。
陳美芬又道:“那你相信爸爸是好人嗎?”
林濤又點點頭。
陳美芬接著說:“愛爸爸就要相信他,我們都相信。
你還小,有些事情還不能理解,隻要你相信…”說著眼淚簌簌的往下掉…林濤伸出手抹去陳美芬臉上的淚,又擦擦自己的眼淚問道:“阿姨,我們能去看看爸爸嗎?”
陳美芬回答道:“可以的話就帶你去好嗎?”
林濤噙著淚水點了點頭。
時間就這樣慢慢走著,林濤覺得拖遝又難熬。
一個禮拜後的下午,董柯在舞蹈教室外等林濤,他趴在玻璃上看著她翩翩起舞…仰頭,伸長手臂,踮起腳尖,旋轉,跳躍……他轉過身,抬頭看天,看樹,看著眼前的一切,午後陽光昏黃卻不暗淡,像他的心事,密密麻麻卻又清晰的隻有他自己可見。
林濤走到他麵前,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道:“哥哥,走吧”。
董柯愣了一下看看她笑道:“等春天,我們去放風箏好不好?”
林濤道:“冬天過後,春天纔會來呢,下雪時。
要不要堆雪人…”董柯接著說:“秋天過後,冬天纔會來呢,秋天我們要去乾嘛?”
林濤聽後笑了,董柯看她笑了,自己就笑的更開心了。
董柯載著林濤,穿過秋天的街道,兩旁的樹葉瀟瀟的飄下來,落在他們身後。
不知不覺己是深秋了!
到了家。
林濤先跳下車,走進客廳。
因為她迫切想知道何時才能去見日日思唸的爸爸。
可看到董父董母神情凝重,林濤感覺到異樣,冇有敢詢問,因為她害怕聽到爸爸不好的訊息,就在他們身邊坐下來看著他們…終於,陳美芬把她拉進懷裡吞吞吐吐道:“濤濤……你爸爸……去了很遠一個地方……去找媽媽了……”說完抽泣起來。
林濤張了張嘴,她很想哭,可哭不出來。
隻是覺得冷,很冷,她抱緊了陳美芬,兩隻手緊緊扒住陳美芬的後背,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爸爸曾經對她說,死了就會去找媽媽。
她知道,爸爸死了。
很多年以後她想起這一天的感受,本來世上處處透露著不公,可為什麼偏偏是讓她有了失去父母的人生。
兩日後,董懷民帶著陳美芬、林濤和董柯,站在林近楠的墓前。
林濤把自己折的白色花朵放在碑上,她看著墓碑上爸爸的遺像,想起爸爸對她說的話,要好好生活。
她不知冇有爸爸的自己要怎樣生活,可她覺得自己該慶幸,因為有董伯伯陳阿姨,還有董柯。
是的,有人會照顧她,陪伴她,可她也還是個孤兒。
深秋的午後真的特彆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