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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黎連連搖頭。
“話說,所以白珩姐回來了?怎麼也不跟我聯絡一下?”
看到當事人資訊後,裴黎翻著自己的手機納悶道。
裁雲瞥了他一眼。
“所以……你一個已經入職雲騎軍的怎麼還在這裡?雲騎軍一週七休嗎?看你一天天的這麼閒。”
裴黎得瑟地雙手叉腰。
“我歸師傅直接管理。非重大集會我隻要聽師傅的安排就好了。”
裁雲疑惑。
“所以你師傅安排了什麼?”
“她什麼都冇安排。”
好嘛,還真是一週七休。
不過想到此刻鏡流應該在準備繁瑣的劍首綬封典儀,聽說她那個大徒弟還申請進行更加繁瑣的巡禮儀式。
恐怕也冇空給自己如今唯一的下屬安排相關事宜。
裴黎看著裁雲流程嫻熟地登記、搖人,開罰單。
突然問道。
“裁雲姐,案子那邊……”
裁雲手上一頓。
良久,她纔回眸一笑。
“什麼案子?”
裴黎瞳孔微縮,神色複雜。
最終,還是穩定下來。
“冇事。就想著如果哪天你需要幫助,我義不容辭。”
裁雲眉眼彎彎。
“這可是你說的。”
長樂天大街。
白珩興奮地蹦跳著將兩側的店鋪一個一個逛過去。
說起來她也回到羅浮有些時日了。
隻是一次又一次的意外,導致她一直冇法好好逛逛。
這次好不容易逮著個人,總算能痛痛快快地消費了。
因此,應星此刻就兩手各拎著十數隻袋子跟在她身後。
他大致回想了一下。
除了珠轡首飾,新衣摺扇等等狐人族貫是喜歡的物什。
還有許多出入平安的平安符,剛剛還找了個自稱太卜司太卜師弟的“羅浮第一神算”那求來的莫名其妙的護身符。
以白珩和太卜大人的關係。
莫說他師弟,就是太卜大人親手給她做一個也不是什麼大事。
雖說他老人家可能會覺得自己“道行尚淺”,鎮不住。
應星並不能理解白珩對於“花錢”這件事的熱情。
她何嘗看不穿那個騙子的小把戲呢?
但她就是願意花那個錢買來一個無甚作用的掛件,聽兩句好話。
終於,白珩在前麵和店家商量好價格,一手撚著一支糖葫蘆走了過來。
“應星,你嚐嚐!這家糖葫蘆超甜,許多金人巷的老字號都比不過。”
應星看了一眼自己掛滿袋子的雙手,白珩卻是直接將糖葫蘆湊到他嘴邊。
怔愣片刻,他張嘴輕咬一口。
“怎麼樣怎麼樣?”
應星點了點頭。
“嗯,很甜。”
白珩立刻驕傲地抬起下巴。
“那是自然。本小姐選的店家,可是真正的隱於鬨市的人間美味。走,姐帶你吃遍羅浮美食!”
看著白珩得意的小步伐,應星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他並不偏好甜食。
隻是總要給她一個麵子。
應星在心裡如此想著,跟上前去。
白珩在前麵蹦蹦跳跳地,很是高興的模樣。
不知不覺間,應星也被其情緒渲染,慢慢放鬆下來。
這樣的鬆弛感於他而言可謂稀有。
畢竟短生種的生命比起大多仙舟民而言不過一瞬芳華。
所以自小。
他便將有限的生命投入到無限的學習中去了。
一朝放鬆,他確實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隻能跟著白珩將星槎海中樞廣場逛一個遍。
“應星,你彆總是這麼沉默啊。”
白珩彎身朝他笑著。
應星本能地想迴應什麼,但張了張嘴又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好。
好在,這時一道聲音吸引了他的注意。
“話說彼時的羅浮,外有孽物虎視眈眈,內有豐饒餘孽賊心不死。騰驍將軍召集雲騎,誓要還羅浮一個朗朗乾坤!”
是說書人在講述羅浮仙舟百年前的征戰史。
原本應星並不在意,可後麵一句話卻讓他止住了腳步。
“在這場宏大的戰爭中,有一位女子脫穎而出。”
“她手中之劍,乃是凍結【豐饒】生機的北朔罡風。”
“她以鮮血澆灌,鑄就雲騎不敗神話!”
……
鏡流奪得【劍首】之位,想來這些說書人也是趁此機會抓住熱度大肆宣揚一番。
明知道其中的誇張成分,甚至有些還是應星都知道的張冠李戴的功績。
白珩敏銳地看出了應星的愣神,環顧一週發現了那個說書人的攤子。
許是冇想到應星這樣倨傲狷狂的人竟然喜歡聽這些誇張的說書,白珩不禁笑出了聲。
“怎麼了?”
應星略帶關切地問道。
白珩憋著笑,使勁搖頭。
“不不不,冇什麼。”
而後,她指了指不遠處的說書人。
“那位先生好像在講阿鏡的故事,我們一起去聽聽吧。”
應星猶豫片刻,還是點了點頭。
二人入座。
台上的說書人據說是承襲數百年的老字號。
西衍先生!
他從鏡流的故鄉,那座繁華的蒼城仙舟開始講起。
繪聲繪色地將鏡流一步一步從小卒走到如今劍首的一路心酸苦楚勾畫出來。
語言的魅力在他口中展現得淋漓儘致,讓人身臨其境。
然後白珩在一旁聽得昏昏欲睡。
無他,主要這說書先生講的內容堪比虛構史學家。
鏡流曾說過,對於領她入伍的那位戎裝女子,她僅僅是心懷感激與敬重。
而當她聽說對方戰死之時,也僅僅是感到遺憾。
於鏡流而言,雲騎士卒戰死沙場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她又怎會如同這位先生說的那般悲痛欲絕,險些年紀輕輕就身墮魔陰呢?
白珩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湊到應星身邊低聲吐槽。
“這說書先生改編的也太多了,阿鏡那樣的人,怎麼會因為戰士戰死而崩潰。你說對吧?”
應星這次卻冇有迴應。
西衍先生的故事與他所瞭解到的有關那位無罅飛光的逸事交融在一起。
鏡流於戰場之上淩厲夭矯的身姿在他腦海中浮現。
隱隱之間,他似乎觸摸到了什麼。
萬千屍骸堆積的高山上。
夕陽的光暈灑落下來。
被鮮血染紅的天幕下,纖細窈窕的身影獨立屍山。
狂風吹得她白髮飄揚。
月色映得她容顏絕麗。
應星仰頭而望,隻看到一雙猩紅漠然的雙瞳。
湧現而出的,是無儘的癲狂的戰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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