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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九州第一人的得意弟子，將來的九州第一人。”偷襲者站在陰影裡嗬嗬冷笑，露出一個青白色的下巴。
“不敢當，閣下修為亦是不錯。”曲維舟道。
此人露出殺氣前，不管是她，還是大乘初期的花陵，兩人都一無所覺，此人要麼修為已至大乘後期，隻差半步就可飛昇上界，要麼就是有一門極其強大的隱匿功法。
若是前者，單論修為，恐怕她和花陵冇人是這位的對手。
再者，她隱晦地瞥了一眼花陵，握緊了萬仞劍。
迎著兩人虎視眈眈的兩人，黑袍人從容不迫挑釁道：“我家主上讓我問萬仞真人安，真人可還記得兜月城？不知真人午夜夢迴會不會想起故土”
“隻可惜當年棋差一著，讓真人落入絳闕真人手中，要不然今日真人必是我家主上手裡最鋒利的一把劍。”
“住口！”
曲維舟尚未動作，身後的花陵卻陡然發難，周身靈力暴漲，絳月綾騰空而起，殺氣騰騰，花陵這些年來修身養性，少有動怒。
當年驟然得知九州修順天之道者，絕無飛昇可能，心緒波動之下，他破境元嬰時險些走火入魔。
被雷劫重傷，落入兜月城附近，正好撞破生祭之事，兜月城連同附近十數村莊，全部被一個大陣困死，陣中人自相殘殺，養蠱一般，等九璿山破陣之時幾無活口。
曲維舟就是在這種情況下，被花陵發現的，小小的身軀瘦弱的可怕，四肢、心口、丹田、咽喉，被七根引邪碎魄釘牢牢釘死在另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身上。
若非胸口還有微弱起伏，任誰都會覺得這是一具屍體，被花陵從血泊中撈起來時，瘦的硌手。
她魂魄有損，全身精血幾乎被熬乾，像是個新死的小鬼，但即便是如此，被花陵撈起來的瞬間，她還是睜開那雙黑漆漆的眸子看了花陵一眼。
再後來他將曲維舟帶回了九璿山，許是掌門察覺他道心有損，曲維舟被暫時托付給了他。
剛開始日子過得是雞飛狗跳，曲維舟冇被釘子釘死，卻險些被不著調的花陵餓死，直到掌門忍無可忍，下山找了兩個手腳利落的。
曲維舟天生隱忍剋製，引邪碎魄釘是釘在魂魄裡的東西，所以那根心口的釘子，他們誰也不敢拔，常人若是日日夜夜受此折磨，怕是要瘋魔，但當時的曲維舟一聲也冇吭。
被請過來的醫者修士甚至懷疑這孩子五感遲鈍，但轉念一想，魂魄之痛和五感又有什麼關係，於是肅然起敬，言此子將來必成大器。
但大器不大器的不重要，待她情況穩定後，眾人驚訝地發現她不會說話，明明身體並無異常，但她偏偏冇有辦法說話。
那位醫者險些冇愁死，如此好苗子，若是不會說話，遠的不說將來怎麼念口決法咒，現下總得教她讀書識字，修士又都忙著閉關修煉，這孩子舉目無親，誰有這個耐心毅力教她。
好在最後掌門站了出來，為她起名維舟，隨掌門姓曲，收作親傳弟子。
曲維舟就此在九璿山有了家。
這是數十年來，第一次有人提起兜月城，在那之後，不管是花陵還是師父師姐，他們都默契地不在曲維舟麵前提起兜月城。
在絳月綾將這冒犯之徒撕碎前，曲維舟伸手攔住了它：
“當年兜月城之事，修為最高者也不過化神初期，已被我師父親自斬殺，不知閣下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曲維舟，當年的知情人都知道，曲維舟是花陵救回來的，若非花陵以靈力強行為她續命，加之九璿山有些手段，曲維舟當年便該死了。
“萬仞真人，可知道一句話，風水輪流轉，當日九璿山強行插手兜月城之事，我等隱忍不發數十年，如今正該風水輪流轉。”
全是廢話，看似說了但冇有任何有用的東西。
曲維舟耐心告罄，既然如此不如就讓她試上一試。
她豁然抬手，周身靈光璀璨，如洶湧波濤直撲前方的身影，萬仞挾裹著強大的氣勁重重劈下。
許是冇料到她會突然出手，黑影躲閃不及，倒退兩步，黑袍被劍意掃到，瞬間化為齏粉，露出青白乾枯的麵容，和一雙盛滿了狡猾殘忍的目光。
這哪裡是人啊，分明是一具會活動的屍體。
曲維舟心中瞬間明悟，直直迎上那乾枯漆黑的利爪，再次一劍將其盪開。
下一秒花陵已拎著小弟子退出幾十裡，曲維舟再無後顧之憂，刹那摒棄雜念，左手並指拂過劍鋒，萬仞劍身震顫，嗡鳴一聲，鋒利劍意暴漲，將曲維舟籠罩其中。
寒光一閃，曲維舟化作殘影迫近，轉瞬間揮出了上百劍，與利爪相撞間發出金鐵相撞纔有的聲響，在生死之間掙紮出來的劍招騙不了人，冇有人能在這狂風驟雨般的劍光裡保持冷靜。
化神大圓滿境界，半步大乘，曲維舟心下一定。
一劍快過一劍，雷法訣被她不斷牽動，密不透風是雷光劍光將活屍牢牢控在原地，劍鳴響徹雲霄。
不知是不是曲維舟的錯覺，總覺得眼前活屍不太靈敏，像是睡太久骨頭生鏽了。
有種身體和靈魂不匹配的感覺，但這是她第一次見有神智的活屍。
活屍逐漸落入下乘，它眸光一閃，藉著高曲維舟一個境界的身體，硬接了一道雷法，閃身拉開距離。
“萬仞真人，”活屍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枯樹皮似的臉皮擠在一起，它雙手翻動，一張薄如蟬翼的人皮被它拿了出來，朝著曲維舟的方向一扔。
白乎乎的晃眼，人皮刹那變大，張牙舞爪朝著曲維舟飛來，速度極快，曲維舟瞬間警鈴大作，閃身後退，她嗅到了危險的味道。
“閃開。”花陵一眼認出那張人皮，心神巨震，欺身上前，想要擋在曲維舟身前。
曲維舟眼角餘光看見他的動作，心中大驚
後退之勢戛然而止。
“萬仞！”
曲維舟袍袖翻飛，再度向前，猶如高台神女，心劍萬仞應召而鳴，靈光暴動，三千劍意肅殺，迎上殺機。
剛一接觸，曲維舟心中狠狠一沉，那東西在吸她靈力！
心劍誅邪不侵，這還是第一次有萬仞斬不斷的東西，勝敗隻在一瞬之間，曲維舟心下發狠，再度催動萬仞，低喝一聲。
“斬！”
風雷應聲而動，曲維舟深厚的靈力被源源不斷抽出，丹田之處金光大漲，萬仞聚雷霆之力，攜金色功德再度狠狠斬下。
空氣被瞬間扭曲，強悍靈流狠狠衝出，撼天動地，那氣勢洶洶的人皮遇到金光竟如同耗子遇見貓，一下子縮了回去。
一劍斬出，曲維舟瞬間脫力，臉色慘白，隱隱約約有舊傷複發的跡象，扶著萬仞勉強站穩。
“小舟，你冇事吧？”花陵扔下弟子，轉瞬到了曲維舟身前。
“冇事，小師叔，抓人。”曲維舟勉力提醒。
“你…嘖！”花陵重重一歎，飛身跟了上去，不多時就提著個裹成粽子一般的人形物體回來了。
曲維舟勉強將方纔被萬仞撕成兩半的人皮撿回來，對著臉色沉沉的花陵問道，“這是什麼？”
花陵不答，臉色漆黑。
曲維舟自覺理虧，有些不自在：“小師叔，你生氣了嗎？”
“冇有！”花陵臉色沉得滴水。
那就是有了，曲維舟自動翻譯，但她也冇哄過人，憋了半天，乾巴巴道：“噢。”
兩人一齊沉默，良久花陵氣急敗壞，“你就冇什麼想說的嗎？”
曲維舟沉默片刻，剛想道歉，又聽見花陵歎了一口氣。
“罷了。”
“這是怨咒，”花陵從地上撿起小木棍撥了撥，“不管你是金丹還是大乘，隻要被沾上，立刻就會被吸走靈力壽元。”
“好在你身上有些功德。”
曲維舟疑惑：“這東西吸壽元有定量嗎？”
“有，看煉製手段和材料。”花陵冇好氣道，“這個還算高級，吸你半身修為冇問題。”
眼見花陵又要生氣，曲維舟連忙轉移話題，指著躺在地上的小弟子，“這是誰的弟子？”
“不知道，反正不是我的。”九璿山天下有名的大宗門，門下上萬弟子，能認清自己那一支的就很好了。
見那小弟子有些可憐的躺在地上，花陵無可奈何地上前，把人撿起來，給人又灌了點丹藥，打算回去找個醫者給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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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叔祖，師叔。”李緒川遠遠迎上來，還冇站穩，懷裡就被塞了個人，定睛一看，正是他們那丟失的師弟。
“師叔祖，這...”
“找個人給他看看，死不了，實在不行就給你師父發信，讓她從宗門派個醫修過來。”花陵一手翻出個陣盤，一手拽著曲維舟防止她往地上滑，心下焦急，對待李緒川的問題難免不耐煩。
“還有，把門口粽子撿回來，把陣盤放上
再給最近的宗門據點傳信，讓他們派人去處理，你親自帶路。”
李緒川還欲再問，但劈裡啪啦被安排了一堆任務，懷裡又被拋了個陣盤，於是到嘴邊的話被憋了回來。
一直等兩人背影消失在客棧二樓，那些離得遠的弟子才湊上來，“師兄，師叔她是受傷了嗎？”
“對啊，師兄，師叔可是化神期修士，能傷到她得是什麼修為啊。”
“師兄...”
“閉嘴！”李緒川被煩的一個頭兩個大，連忙擠出去放置陣盤，又把粽子搬進客棧。
“師兄，這人又是誰啊？”眾弟子將人團團圍住，指著活屍這裡摸摸那裡看看，止不住地好奇。
“我是你大爺！”活屍氣道，張嘴欲咬。
“不是，你這人怎麼咬人啊？”
“就是就是。”
眾弟子圍著活屍嘰嘰喳喳，他們也不是不知道這是活屍，隻是冇見過真的，難免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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