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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色記憶任河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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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歪頭山李一針殺敵,野豬槽章雲鳳示警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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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個背二哥從索橋上翻甩入高山峽穀,摔得血肉模糊,全部犧牲,那索橋也翻轉成麻花狀,橋上的麵板大多脫落,唯一的通道斷了。

這下出了天大的事,鄉、村蘇維埃政府和遊擊隊忙派人下橋底深淵峽穀尋找犧牲人員遺體,忙活了很久,才找到用長繩捆住拉了上來。

紅三十三軍政治部、縣蘇維埃政府得知情況,立即派人妥善安埋犧牲人員遺體,並對親人進行慰問,給以撫卹。

但橋不能使用了,中斷了唯一要道,關係到前線作戰的成敗得失,那可是更要命的事了。

章雲鳳領著一路的女人們,二話不說,背起物資就向前走。

好不容易來到翻轉的索橋頭。

索橋頭邊的山路邊,緩坡樹林中,放了很多東西,有彈藥、有醫療用品,更多的是糧食、蔬菜、臘肉等等。

橋兩頭都擠著不少人,在互相觀望,並不時探頭看向扭曲的索橋和橋下的山穀。

紅軍也派了戰士,請了當地一些木匠、鐵匠,來商量著快速搶修索橋,恢複通行。

但這山勢,這險境,又無就手的材料,當真讓人束手無策。

章雲鳳讓大家靠路邊放好東西,找安全地休息,她帶著賴永蘭也一同來到橋頭,看看啥情況。

“姐,這可怎麼得了,這麼多東西,送不過去,打仗的吃人吃啥呀?”賴永蘭焦急地對章雲鳳說。

“那有啥法?不是有人準備修嗎?希望馬上能修好。”章雲鳳心裡也急得貓抓似的。

“雲鳳,你們怎麼上這兒來了?”突然,靠山道裡邊的幾個人中,有人驚奇地問。

兩位姑娘扭頭一看:

“牛大隊長?你也在這兒?”章雲鳳問。

“是呀,我們幾個昨晚就趕到這裡了的,但過不去,堵這裡了,都急死人了。隊裡有人來對麵喊,說有緊急任務,我恨不得飛過去。”任河區遊擊大隊隊長牛黑牛一臉愁容。

“我們也是聽說這裡出了事,好多人不敢來送東西了,我們姐妹才把東西送這裡來了。唉……”章雲鳳歎著氣。

“牛大隊長,你真想飛過去?那就飛過去呀!隻怕你冇這膽子。”賴永蘭一見牛黑牛笑著問。

“你個蘭妹子,黑牛哥都急瘋了,你還在這裡取笑我。”牛黑牛埋怨她。

“那你乖乖地叫我幾聲親妹妹,我有辦法讓你飛過去,隻是怕你冇膽。”賴永蘭和牛黑牛很熟,笑道。

“親妹妹,親妹妹,求你讓我飛過去,我給你行大禮。”牛黑牛忙拱手作揖。

“牛大隊長,乾什麼呢?拜堂嗎?也不是這地呀!”章雲鳳見狀笑問。

“姐,誰拜堂呀,亂說。我真有辦法讓他過去。”賴永蘭有些不好意思了。

“真的?你不是故意逗著我們大隊長玩?”章雲鳳問。

“那當然。這麼急迫的事,誰敢鬨著玩?”賴永蘭很認真地點點頭。′

“那要怎麼做?”牛黑牛一下有了興趣,求救似地看著賴永蘭。

“你看我的,我保證讓你在空中飛一回。”賴永蘭心中篤定。

“不過,我有兩個條件。”稍頃,賴永蘭又笑著對他說。

“什麼條件?隻要能過去,莫說兩個條件,二十個也依你,甚至是妹子你將來嫁人,要哥給你整個花花轎都冇問題。”牛黑牛心中一下輕快了。

“這是你親口說的,雲鳳姐的見證,彆到時候翻臉不認。”賴永蘭話有深意。

“對,到時讓我當媒婆都冇問題。”章雲鳳也趕上話。

“媒婆?行,一定讓你當成媒婆。”牛黑牛也爽朗介麵。

“我現在不給你們說這個。我的條件是我和雲鳳姐跟你一塊走,還有在打仗時,你也象苟連長那樣,給我弄支手槍兒,實在不行,整支長槍也行。將來萬一再遇上那些天殺的,我一槍一槍送他們下地獄。”賴永蘭一本正經。

“這……第一個條件我能答應,不過你們去了彆亂跑,當心被林子裡的老虎背起走了。槍嘛,莫說冇有,就是打仗繳了槍,也一切要上繳,我應了可不算。”牛黑牛可不敢亂應。

“我不管,苟連長怎麼對雲鳳姐,你就要怎麼對我。”她不管。

還彆說,賴永蘭還真有了辦法。

她去從自己背東西的背篼裡拿出一圈小酒杯粗的麻繩,麻繩一端牢牢繫著一個鐵鉤。

“誰還帶得有這個?”她問。

又有兩個三十來歲的女人也拿了同樣的東西出來。

“這不夠長,還要想法找麻繩。”賴永蘭說。

“等等,這個我們這裡好找。”就住在附近大山中的兩個獵人、采藥人說。

“那請你快去找,越多越好。最好多找些拉大料(棺材)上山用的粗拉繩。”賴永蘭忙對他說。

找來了很多粗繩子,賴永蘭和章雲鳳與那兩個獵人、采藥人一根一根打成氣死牛繩結,連一根長長的繩子。

“這裡哪裡能下到山底?”賴永蘭又問。

有一個熟悉路徑的小青年站出來說:

“我知道了。姐,是不是要把繩上的鐵鉤從山下最窄處扔過對麵,讓對麵的人也下山底把繩拉過對麵?”小年輕叫王長根,是本地人,也是本村的遊擊隊員,腦瓜很是靈活,這兩天負責在這裡守索橋。

“對,黑牛哥,你讓對麵的人也下去一個,我下去把繩鉤扔過去。”賴永蘭說。

“姐,你去怎麼行?這麼陡,一腳踩虛了,就回外婆家了。我去。”王長根自告奮勇。

“姐是打獵、采野藥的,能不行?你去,你扔得準,扔得過去,在那岸樹上鉤得住?”賴永蘭問。

“嘿嘿,姐,這絕活我不到十歲就玩溜了的,看我的吧。”王長根邊說邊把長繩係鐵鉤一端繫牢腰間,上麵讓兩個力氣大的人牢牢扯住,他抓住繩子,如猴子般就下到了穀底。

長繩終於被拉到索橋對麵,被人牢牢在一棵大樹上纏了又纏,還將鐵鉤掛牢。

然後這邊幾個用力扯上放下山底的繩子繃直,也緊緊繫牢在山上的粗樹上,這樣,橫跨空中就架起了一條繩。

“黑牛哥,有冇有膽跟我從上麵飛過去?”賴永蘭說罷,站在粗樹旁,雙手一伸,抓緊繩子,吊在空中,兩手交替,就移向前方。

人們大吃一驚:這麼長的跨度,要是在中途無力了,掉下去還有命在?

就連牛黑牛、章雲鳳也傻了:這小妮子,這麼虎?

在兩邊所有人提心吊膽中,賴永蘭輕鬆移過了對岸橋頭,但看著的人卻出了一身冷汗。

當然,對於常在山裡打獵、采野藥的牛黑牛、章雲鳳來說,也不是什麼登天之難,他倆也分彆抓住繩子過對岸去了。

“牛隊長,等等我,我也過來去幫忙,反正這裡人多。”後邊王長根叫喊道。

也不等牛黑牛同不同意,他也輕巧地攀了過去。

卻說歪頭山形勢越來越嚴峻。

自王三春匪部在紅花寺梁、鐘停壩進犯被慘敗後,川軍範華聰部也向任河區內進攻,一度攻入區內甑子坪、豬梁子大院一帶,幸被英勇的紅軍浴血苦戰,擊退了敵人的進攻。

但歪頭山已是黑雲壓城,山雨欲來。

紅軍在前沿陣地嚴陣以待。

王立波師長和團裡指揮員,絲毫不敢懈怠,每天幾乎整日與營長、連長、排長們在陣地上轉悠,督促部隊不能忽視每個細節。

今天,又在陣地上。

又在歪頭山周圍。

王立波師長反覆盯著眼前這座奇怪的歪頭山,若有所思。

突然,他問在身旁的鄧明福營長:

“一營長,這歪頭山上麵是個啥情況?你去仔細摸過冇?”

一營長鄧明福一愣神,這個歪頭山,前後兩麵是絕壁,右邊懸空,左邊雖緩,但也難以攀沿,而且這山就在自己陣地的眼皮子底下,敵人又上不來,有啥好摸的?師長你也太小題大做了吧?

“師長,這麼個鳥都站不穩的地方,有啥好摸的?”他很是疑惑。

“鄧明福!”師長王立波一下異常嚴肅。

“到!”鄧明福立正應答。

“說你打仗不動腦子,你還不服氣。你說這歪頭山鳥都站不穩,那這一溜山縫中都長有樹,猴子都能住家了,你還鳥都站不穩?”王立波以異常嚴厲的語氣斥責道。

“師長,是我的疏忽,我馬上派人上去一寸一寸地摸一遍!”見師長這神情,鄧明福慌了。

“我要你在不引起山外任何人注意的前提下,親自去給我一寸一寸地摸一遍!”王立波斷然下令。

“是,堅決執行命令!”一營長鄧明福大氣不敢出,旁邊的所有指揮員都一臉嚴肅。

上午,李一針(李必福)在紅軍救護所內,分類整理所有的藥物。

突然發現用於止血、消腫的草藥不是很多,他腰繫掛有鐵鉤的長繩,背上竹背筧篼,背篼裡放進那把從不離身的腰刀,拎上一把長把的鐵尖嘴挖藥鋤,告訴了警衛的戰士自己去山上挖藥,就出去了。

他走向紅軍陣地,陣地上的戰士們都認識他,守在埡口工事裡的一個班長問:

“李叔叔,又去挖藥?”

“是呀,我在對麵那兩座山上去挖些止血消炎的藥。”

說著,他就要沿埡口山路下山。

“李叔叔,對麵情況不明,那些山上,很可能有匪兵的探子,很危險。”班長提醒他。

“冇事,三兩個匪兵也就是碗下飯菜。”李一針絲毫不以為異。

班長知他身手不凡,也就冇阻攔他。

章雲鳳、賴永蘭等隨區遊擊大隊長牛黑牛到了歪頭山陣地後的師(團)指揮部附近。溝邊、山坡、樹林裡散佈著救護、炊事、運輸的茅草房,不少人正忙著。

牛黑牛對二位姑娘囑咐了兩句,讓她們彆亂跑後,就匆匆去了王立波師長所在的溶洞指揮部。

“雲鳳姐,聽說李一針大醫生也來了的,他是我和媽的救命恩人,我想去看看他。”賴永蘭對章雲鳳說。

“咱們苟連長的命也是他救的呢,我也去。”章雲鳳說。

“姐,你莫說錯了,那不是咱們的苟連長,是你的苟連長。”賴永蘭調皮地調侃她。

“是,是,那是我的苟連長,你的是黑牛大隊長。”章雲鳳也伶牙齒。

但二人跑到救護所,卻冇找到李針,一問才知道他上山挖藥去了。

“挖藥?我也會。不知他在哪?我們也去幫他。”賴永蘭提議。

“行,我們也上山去,順便找他。”章雲鳳應道。

“姐,反正牛隊長還冇安排我做什麼,這山中我熟悉得很,野豬槽生長有不少草藥,我也隨你們去。”一路來的王長根說。

於是三人找了背篼、藥鋤、砍柴刀,還找了根繫了鐵鉤用於爬峭壁的丈二(即一丈二尺)長繩帶上。

王長根從小在這大山中摸爬滾打,果然熟門熟路,他在前邊,帶著二人爬山下穀,東轉西旋,一路向歪頭山左後約十餘裡的野豬槽前去。

三個人越走越高,路也越來越險,有的地方不但要攀藤附葛,還要用長繩鐵鉤。

眼看到大山中,賴永蘭問:

“小弟弟,還有多遠?這裡沿路可冇啥藥草草哦。”賴永蘭抹了抹汗問。

“還小弟弟了,你不定有我大吧?”王長根一聽她喊小弟弟不依了。

“不管年齡誰大誰小,我就認你這是小弟弟。”賴永蘭賴著皮。

“行,我的親姐,你看從這山中間斜走,順著岩縫過去,翻梁就是野豬槽,那裡草藥可多了,不過野豬也不少。”王長根說。

“野豬多?雲鳳姐,你不帶著槍嗎?打上兩條肥大的,弄回去讓黑牛哥、王師長,還有李醫生打打牙祭。”賴永蘭一聽,心癢癢的。

“那可不行。這是前線,不能亂放槍,容易引起師長他們誤會。”章雲鳳挺懂事。

稍歇了歇,喝飽了山裡清涼的山泉水,三人就開始繼續前進。

好不容易,要爬上山梁了。

突然,王長根趴伏在地,側耳細聽了聽,就向後打了個噤聲的手勢。

李一針(李必福)沿山路而下,越過幾首山澗,就來到歪頭山對麵的一座山崖壁下,他知道,好的中藥材多生長在這些山崖絕壁上的岩縫上或山頂的地方。

到底是身有武功的人,攀岩越壁毫不費力,攀爬中,他還用去把尖嘴鋤在岩縫中挖了好幾株藥材。

他知道這座山比歪頭山低了一些,山頂呈圓形,有一片不大的樹林。

冇過一會,李一針上了頂,就進入了樹林中,找個稍寬的地方,他把背篼、藥鋤放在鬆軟的枯葉地上,正準備坐下歇息。

“彆出聲,出聲剁了你。”突然,身後的叢林中傳來凶狠的低喝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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