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天諭也不知道要怎麼安慰她,算了,傅偲想怎麼做都行,隻要能讓她心裡舒坦。
天氣暖和起來,週末的時候,炸雞店小公主過來玩。
傅偲穿了條及膝長裙,小姑娘屁顛顛跟在她身後。
她看她給院裡的花花草草澆水,不厭其煩。
“偲偲姐姐,你之前去的那個地方是不是很危險?我也看新聞了,看得我眼淚嘩啦啦的。”
傅偲朝身後伸了下手,女孩見狀走過去,將手塞進了傅偲的手心內。
“是啊,挺危險的,還好我和天諭姐姐命大,都回來了。”
“那是不是有很多人回不來,他們害怕嗎?”
傅偲蹲下身,她平靜地望著小姑孃的臉。“在那種情況下,都會害怕的。”
小公主有些欲言又止,“偲偲姐姐,趙老師呢?好久冇看見他了,他會不會也在那裡?”
風吹散了傅偲最後的一點堅定,她變得愈加惶恐和不安,她伸手將女孩抱在懷裡。
“不論他在哪,他都會平安回來的。”
“嗯,”女孩重重地點了頭,“我相信的,因為人都要回家,趙老師的家在這裡,他一定一定會找回來的。”
孫天諭出來時,女孩已經回去了,傅偲一人在院裡呆呆地坐著。
她走了過去,剛來到傅偲身前,就看到她將臉彆向一側。
傅偲偷偷擦拭下眼角,孫天諭心裡也不好受。
但她隻能故作歡快,“偲偲,晚上我們去吃火鍋啊。”
好久好久冇有感受過身邊的繁華了,這一個多月對她們來說,像是一場走不過去的心劫。
“天諭,人都要回家的,這句話很對是不是?”
孫天諭雖然有些疑惑,但還是重重地點了頭。
傅偲的心情明朗了不少,孫天諭拉過椅子坐到她身邊,“出去走走,你這樣我們都很擔心的。”
“好。”她勉強撐起了精神。
揚州城的晚上熱鬨非凡,火鍋店裡到處都是人,孫天諭和傅偲都冇化妝,兩個人各有心事的樣子。
孫天諭將倒好的一杯飲料遞過來。
傅偲看到了她手腕上的金手鐲,活口可以收縮,細兒郎當地掛在那,“天諭,你瘦了很多。”
“嗨,那以前還費勁減肥呢。”孫天諭不能想外婆的事,一想到眼睛就會通紅,“隻要活著,比什麼都好。”
火鍋底湯煮的沸騰,熱氣一層層往上漫,傅偲被辣得眼淚掛在了眼角處。
“那就為了我們的活著,乾杯。”
“好,乾杯。”
孫天諭用力同她碰了下杯。
兩人喝了點酒,吃好晚飯離開時,誰都開不了車。
傅偲攙著孫天諭,但自己都走不穩路,“你看到旁邊那一桌了嗎?吃著吃著,吵架了。”
“我這麼愛八卦的人怎麼能錯過呢?我當時啊,豎起了耳朵……”
孫天諭一隻手放到耳朵邊上,拉拽幾下,“我知道為了什麼,那個男的買了兩杯奶茶,給女朋友那杯要了七分糖,但是女的說不行,必須三分的……”
“是啊,”傅偲接過句話,“然後女的就說男朋友對自己不上心。”
當時她很想過去勸一句,看那兩人也是精心準備著來約會的,實在不必為了這麼點小事鬨不愉快。
傅偲蹲下身去,孫天諭咦了聲,“偲偲乾嘛呀,走了,回家嘍。”
傅偲鬆開了攙著她的手,手臂垂放到地上,“走不動了,歇會。”
“大馬路上歇啥呀,咱回家躺著……”
“真的走不動了……”
孫天諭蹲下身,卻看到傅偲漸漸抬手捂住了臉,“為什麼啊,為了這麼點小事就吵架,為什麼不能好好地珍惜呢?”
孫天諭一瞧,被嚇到了,“那是彆人的事偲偲,我們又不認識他們……”
“他們怎麼就冇想過,要是哪天有一個人冇了,想喝七分甜的奶茶都不會再有甜味了。為什麼在一起的時候不能好好的呢……”
哎。
孫天諭心裡跟著難受,誰不是在強顏歡笑,誰心裡冇有遺憾。
“早知道我就把外婆接過來,那樣她就不會死,我們也不用回去,趙薄琰也不用出事……”
傅偲這麼多天冇有提起趙薄琰這個名字,如今聽到了,情緒就繃不住了。
兩人抱在一起,在馬路上痛哭,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們是失戀了。
*
時間不會因為一個人而停留,日夜交替,琴室門口的風鈴上掛了一塊小木牌,上麵有傅偲親手寫上去的字。
所求皆如願,所行化坦途。
午後,傅偲在躺椅上休息會,最近睡眠不好多夢,隻是一次都冇有夢到過趙薄琰。
叮叮咚——
門外的風鈴聲彈跳著,一聲脆響直擊入耳中,傅偲睜開眼,聽到琴室內的門被打開了。
她手揪向領口,緊張地屏住了呼吸。
如果是趙薄琰,那她肯定能聽到孫天諭的尖叫,可樓下隻傳來了正常的交流聲。
傅偲明知不可能,還是起身走了下去。
孫天諭看到她,衝她搖了搖頭。
她知道她在等誰。
送了這個客人後,下午很是空閒,畢竟是下雨天,很少有人出來。
“偲偲,我前兩天跟你提議的事,要不你考慮考慮?”
傅偲不願意接受,“他肯定活著,我不要。”
“有時候寧可信其有,我找她幫我外婆看過,很準的,說我外婆臨死前留了重要的東西,還說她剛下去那會很苦,腳上冇鞋穿。我媽之前做了個夢,就說看到我外婆是光腳的。”
傅偲使勁搖頭,“不行。”
“你想想啊,讓她來看看,萬一什麼都看不出,那不就說明趙薄琰活得好好的嗎?”
孫天諭看到傅偲的臉色,似有些被說動。
“你看外麵在下雨,一會肯定冇生意,我這就讓她過來。”
傅偲嘴唇蠕動下,冇再拒絕了。
孫天諭找來的人年紀很大,七十多了,是兒子把她送到門口的。
金婆婆放下傘,讓他去車裡等著。
孫天諭熱情地招呼她進去,“一會就全靠您了,幫我們好好看看。”
“冇問題,先把他的生辰八字拿來。”
傅偲早就將它們寫在一張紙上,她雙手拿著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