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晚上，小店這一排的店鋪都亮著燈，瑩瑩光線從店內傾瀉，和道路旁邊的路燈呼應，照亮這一片天地。
兩人站在小店旁邊的路邊，沈聿白低頭看著眼前的女生，聲線偏低，“什麼事？”
許初寧從包裡掏出錢遞給他。
沈聿白看著，眉心跳了跳，“什麼意思？”
“手機的錢，”許初寧堅持，“今天遊樂場的門票錢我就不給你了，但手機的錢我還是要給你。”
沈聿白靜默幾秒，看著她的眼神有些冷，“你確定？”
許初寧點頭。
這有什麼不確定的。
“行，”沈聿白語氣不太好地說，“我收了，你能安心了吧。”
許初寧：“……”
聽著沈聿白不太愉快的語氣，她不解地皺眉，“我給你錢，你為什麼這麼不開心？”
沈聿白反問：“……你覺得呢？”
許初寧理直氣壯：“我要是知道我就不會囉唆地問你。”
沈聿白噎住，腦海裡甚至在想，未來的他，到底是怎麼看上許初寧，並且和她結婚生子的。
她真的油鹽不進。
“你在意我開不開心？”沈聿白出其不意地問。
許初寧：“啊？”
她一臉你在說什麼的表情看著沈聿白，讓那一刻的沈聿白後知後覺，自己問的什麼傻逼問題。
“冇什麼，”沈聿白深吸一口氣，接過她遞來的錢，“走了。”
許初寧：“……”
她頓了下，輕嗯一聲，“不要讓沈斯年總去你那裡玩遊戲。”
沈聿白冇理她，他側首看了眼鬼鬼祟祟偷看的人，聲線冷冽，“你走不走？”
沈斯年：“……走。”
回去路上，沈斯年隱隱覺得沈聿白心情不太好，明明回來的時候他還挺高興的不是嗎？
走進小區，父子倆沉默進入電梯。
即將各回各自房子時，沈斯年撓了下頭，冇忍住問，“寧寧跟你說什麼了？”
他並冇有看到許初寧給沈聿白現金那一幕，所以纔會一頭霧水。
沈聿白冷淡地瞥他一眼，“怎麼？”
沈斯年：“你看起來心情很差。”
“嗬，”沈聿白扯了下唇，冷笑道，“冇說什麼，我們之間冇什麼好說的。”
沈斯年：“…………”
事情好像比他想象的還要嚴重。
隻不過沈聿白並不是話多的人，無論沈斯年怎麼打探，他都不搭理他。
沈斯年冇轍，隻能暗戳戳計劃明天去小店問許初寧。
次日，他計劃泡湯。
兩人週末，沈老爺子想要見一見沈斯年。之前的時候，沈老爺子就提出過這樣的請求，當時沈聿白給沈斯年找了個藉口，說他暫時不想看到老爺子。
沈聿白小叔走丟，沈老爺子有很大一部分責任。
因此，他用沈斯年見到他可能會傷心的藉口，暫時杜絕兩人見麵。
隻是這終歸不是長久之計，沈斯年來了這兒這麼長時間，不可能永遠不和老爺子見麵。
其實沈斯年不怕見到沈老爺子，他對他的這位曾祖父是有一點點印象的，老爺子是在沈斯年三歲多的時候去世的，他對沈斯年很好，有什麼好玩的好吃的東西都會想著他。
沈斯年會叫人那會，他已經不太能認得人了。但隻要沈斯年去看他，他就能精準地喚出他的名字。
很小那會，沈斯年很喜歡他曾祖父。
兩人坐在後座，沈聿白瞥了眼旁邊沉默的人，“緊張？”
沈斯年搖了搖頭，“不是。”
他隻是想起了以前的舊事。
沈聿白抬了下眼，淡聲道：“他問什麼你就答什麼，回答不上來的直接說不知道，或者把問題丟給我。”
避免老爺子問太多太細，沈聿白還是提前和沈斯年對了話語。
沈斯年低低答應，“知道。”
沈斯年原本以為，二十多年前的沈家不會多麼豪氣。
事實證明，他真的低估了沈家的財力，也低估了沈家在江城的地位。
老爺子是喜歡中式風格東西的，老宅也是中式庭院的設計，院子很大，遍佈假山假石，鬱鬱蔥蔥的樹木，還有名貴的花映入眼簾，和他最近這段時間常待的地方截然不同。
沈家宅院這邊，彷彿是二十多年後才能見到的低調奢華。
沈斯年瞠目結舌環顧一圈，看向沈聿白：“……我們家真有錢。”
沈聿白挑眉，“以後冇有這麼有錢？”
他以為沈斯年這番感慨，是因為二十年後他住的地方，冇有這麼豪華。
沈斯年：“那倒不是。”
他隻是以為現在的沈家，冇有那麼大手筆。
說話間，黑色轎車在院子裡停下。
傭人從屋子裡跑出來，司機也下車替兩人打開車門。
“少爺回來了，”沈斯年微微抬眼，看到一個穿著白色襯衫，黑色馬甲的中年男人朝兩人微微彎腰，喚沈聿白。
沈聿白頷首，偏頭看向沈斯年，“這是李管家，你之前見過的。”
上次沈聿白把身份證明給他時，李管家就代替沈老爺子問了他幾個問題。
沈斯年：“李伯。”
“誒，”李伯望著他，眼睛亮了亮，連連讚歎，“小少爺也回來了。”
他看著沈斯年，冇忍住說，“你很像你伯伯。”
沈聿白：“……”
他頓了下，盯著沈斯年看了片刻，猶疑道：“有嗎？”
他怎麼冇發現。
李伯：“他跟你爸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
沈聿白哦了聲，腦海裡不由得想，難不成隔輩像這種說法，真的有依據？
李伯說了兩句，讓兩人趕緊進屋，老爺子在等他們。
沈聿白和沈斯年一同進去。
踏進屋內，沈斯年一眼便看到坐在客廳的老人，他頭髮已經泛白，但精神氣瞧著很好。看到他出現，沈老爺子顫顫巍巍地站起來，朝他伸出手，“是斯年嗎？”
沈聿白低聲：“過去吧，他很想你。”
沈斯年嗯了聲，朝沈老爺子走近。
沈老爺子並不是喜形於色的人，他做生意多年，早就習慣藏好自己的情緒。可當下這會，看到走失兒子留下的後代，他再無法控製地，顯露出真實的激動情緒。
“好好好……”沈老爺子上下打量著沈斯年，連說好幾聲好，“在外受苦了。”
沈斯年默默搖頭，他其實一點兒苦都冇吃。
和沈聿白猜測得差不多，沈老爺子問了問他“父親”和“母親”的一些事，沈斯年和沈聿白之前就編了個故事，這會斷斷續續說出來，真實性也有。
因為故事是沈聿白給的，而沈聿白很早就知道他小叔走丟後的一些事，所以就算沈老爺子安排人去調查，也不會發現什麼大問題。
更何況，沈聿白很瞭解老爺子，到他這個年齡，還能體會到失而複得的心情，他便不會去細究那些以前覺得漏洞百出的謊言。
他會自我欺騙，告訴自己——沈斯年就是他小兒子給他留下的後代，是他沈家的血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