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孟巷子，在寒城靠近西郊的地方，隨著近些年老舊城區改造，這裡也被劃爲了明年的拆遷區。
一大片至少40年曆史的老住宅，而且全都是平房。
建房的時候就冇啥規劃，這邊一間那邊一戶。
大的帶院，小的跟個移動公廁差不多。
家裡人口多了，就在外麵搭個廚房，建個雜物間。
結果這片區域，就變成了一個巨大的迷宮。
不熟悉路況的人，進去繞兩圈就能迷路，最後還得靠著本地居民幫忙帶路，才能順利的出去。
在不確定具體位置的前提下，想要找到對方，那真的是和大海撈針冇啥區彆。
不過，警察自然有警察的路子。
“王哥！”這個長得普通，甚至有些猥瑣的年輕男子，是王曉斌的線人。
“小劉，知道這片兒哪家是做假證的嗎？”王曉斌對自己的線人，就直接問了。
“做假證？冇聽過啊！”線人的表情不像是撒謊。
“你仔細想想。”
線人把手插進袖子裡，想了半天，還是搖搖頭。
“王哥，我就在這一片混的，您要說小賭場，半掩門的，狗場，鐵匠鋪……那些我都知道，可做假證的，我是真冇聽過。”
王曉斌鬱悶了，不知道具體位置，他們總不能挨家挨戶的查過去吧！那不變成大張旗鼓了？
就他們這15個人，彆說查到天亮了，就算是查一個月也冇用啊！
畢竟做假證的也不是傻子，收到風聲，早就撤了，難道還等著警察過來抓啊？
那不成五好市民了嘛！
“你說這片兒有鐵匠鋪？”孫平安忽然開口問道。
“是啊！鐵匠鋪，4家呢！”
“這4家，每家大概有多少人？”孫平安問道。
線人根本冇有半點遲疑，直接回答道：“東邊老周家是爺倆，西邊老李家是哥仨，南邊那個是幾個年輕的，買的高級設備，整得賊專業，專門搞高級定製刀具的，就是什麼大馬士革刀，一把就要好幾千上萬，賊賺錢，還有一家是專門做菜刀的。”
“做菜刀的？”孫平安愣了一下。
“這家有多少人？”
線人想了想道：“那就不清楚了，反正人不少，咋都有個7-8個吧！也不是天天開工，一禮拜開個一次兩次吧！”
“就是這家。”孫平安非常肯定道。
“啊？為啥？因為人多？”王曉斌有些不解。
“王指，你家菜刀用多少年了？”孫平安問道，出任務，自然不能叫斌哥。
“用多少年？那誰記得啊！好像打我記事兒起，就冇換過……”
王曉斌說到這裡，立刻明白了。
鐵匠鋪，打鐵釘，打工具，打菜刀，那都是有啥活做啥活。
就冇聽說過有鐵匠鋪是專門打菜刀的。
因為這種鐵匠鋪，售賣的對象是城市裡的普通老百姓。
不像那些專業賣菜刀的百年老字號，把菜刀賣向全國，甚至外國。
可是哪個普通老百姓家裡，備好幾把菜刀啊？
還不都是一把菜刀用上幾十年，你隻要不是天天砍大骨頭，冇事兒去剁磚頭玩，菜刀怎麼可能隨便就壞掉。
又不是某些把自己當大爺的百年老字號，拍個蒜都能斷成兩半。
7-8個人，一禮拜開工1-2次，能打出多少菜刀？
估計賣掉的菜刀，連飯錢都不夠呢！
王曉斌剛纔是冇往這塊想，孫平安稍一提醒，他立刻就明白了。
為啥每個禮拜開工1-2次？
不是真的打菜刀，而是利用機器的鍛造聲，掩蓋住印刷機，打版機等設備的噪音。
而且鍛造菜刀的機器，都是那種傻大笨的，還特彆費電的。
用這種方式，也能夠掩蓋住耗電量大的問題，不會輕易被人察覺出這裡有問題。
“小劉帶路。”王曉斌立刻做出了決定，就是這兒了。
有原住民在，15名警察跟在後頭，腦袋都繞暈了。
“前麵走到頭，左拐第二間院子就是。”
眾警察頓時提起了精神。
50米。
30米。
近了，更近了。
過了拐角，那間院子已經進入到了視線當中。
再靠近一點，就可以散開，形成包圍圈了。
就在這時……
不知道怎的，居然驚動了一條狗。
這狗早不叫晚不叫，偏偏在現在這個最緊張的節骨眼狂吠了起來。
這種有年頭的老居民區，三戶人家裡，至少有一戶人家養狗看家護院。
一條狗也許冇啥，可架不住連鎖反應啊！
這一條狗一叫喚，整個居民區所有的狗都狂吠起來。
原本寂靜的居民區，瞬間熱鬨的跟開鍋了似的。
已經近在咫尺的小院，三間大廂房，能夠清楚的看到，有人將窗簾拉開一角，向外看情況。
還能從窗簾上看到裡麪人影綽綽，那慌亂的架勢，分明是有問題。
“不好，圍上去，不能讓人跑了。”王曉斌麵色大變，大吼的同時，也加快了速度，向著前方的院落衝去。
孫平安跟著王曉斌往前衝，其他13名警察，則快速散開，將整個院子前前後後圍了起來。
“裡麵的人聽著，你們已經被警察包圍，馬上放下武器投降。”
王曉斌大聲叫道，回答他的，是對方的率先攻擊。
“小心。”孫平安一把將王曉斌撲倒在地。
槍聲，從三間大瓦房中，跟爆豆子一般響起。
所有人都有點傻了。
誰能想到，不過是抓一個做假證的小作坊而已，對方手裡竟然有槍。
而且還不止一把。
這尼瑪，整個北橋派出所也做不到人手一槍啊！
可這間小作坊，卻做到了。
王曉斌頓時大怒，掏出手槍，一邊大喊著“開槍”，一邊不斷扣動扳機。
“王指，把槍給我。”孫平安大聲喊道。
“冇了。”王曉斌藉著院子裡的鍛造機器遮擋，回了一句。
“啥玩意兒冇了？我要槍。”孫平安有些懵逼。
這槍不就在你手裡嗎？
咋就冇了？
王曉斌把彈夾一卸，亮給孫平安看。
孫平安：……
“不是，你出來執行任務，就帶一個彈夾啊？”
“我他嗎也冇想到對方會有槍啊！”王曉斌比孫平安還要鬱悶。
查抄一個製造假證的小作坊而已，又不是抓賭掃黃。
更不可能是抓捕重大刑事案件犯罪嫌疑人。
但凡那些特危險的犯罪嫌疑人，早就被市局給攬過去了，根本就冇派出所啥事兒啊！
所以，帶槍隻是起到威懾作用，王曉斌甚至都冇想到竟然真的會發生槍戰。
孫平安看向另外兩名有資格配槍的老警察。
果然，和王曉斌完全一樣，這二位老哥，打空了子彈後，就……熄火了。
“警察冇有子彈了，大家準備跟我衝出去。”
一個聲音在屋子裡傳出，那囂張勁兒，顯然根本就冇把外麵的警察當回事兒。
說來也確實，現在形勢逆轉。
冇有槍的警察，除了身上的製服外，不就是普通老百姓嘛！
對上有槍的犯罪分子，還真就跟待宰羔羊冇啥區彆。
王曉斌頓時急了。
“撤撤撤！”王曉斌大聲叫道，現在上去攔著，那不叫英勇無畏，而叫送人頭了。
眾警察也知道現在唯有撤退，才能避免重大傷亡，紛紛跟著王曉斌向後撤去。
忽然，王曉斌愣了一下。
“胖子，胖子呢？”
眾警察齊齊回頭，就看到孫平安，從鍛造機器後麵……站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