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停在彆墅區自帶的車庫裡,思戀一行三人順利抵達了久違的家。
上一次在家住還是7月9日了,那天晚上思戀和劉鳴還在甜蜜商量著孩子未來的姓名。
一轉眼,己然物是人非。
或許是身體不適讓思戀有了過分敏感的神經,她在車子停穩後,眼見得劉鳴下車,先行打開了副駕駛的門,禾苗被他紳士的行為感動得笑容滿麵。
難道不是應該先來迎接自己剛剛做過手術,行動不便的妻子下車嗎?
怎麼會關懷到一個外人頭上,而忽略了自己人?
思戀這樣想著,頭腦亂的像是一團漿糊。
她胡亂的將五指插入頭頂的髮絲當中,黏膩,還打著結,一些油混合著頭皮屑在撥弄中簌簌落下。
“真噁心——”思戀無法麵對自己如此邋遢,即便是長期臥床,也不能失了體麵。
她有個小癖好,可能自己也未曾察覺的小癖好。
每當心煩意亂的時候,她都喜歡撥弄自己的頭髮。
揉亂,再理好。
她從內心有些厭惡現在的自己,迫切的渴望重回優雅體麵。
先從洗個澡開始。
她這樣叮囑著自己。
“下車吧!”
不知何時車門被打開,劉鳴從門外伸出一隻手,遞到思戀麵前。
他的口令含混不清,以至於她並不知道這隻手將會在自己下車時提供怎樣的助力。
思戀看了一眼安全帶,劉鳴並冇有要幫她解開的意思。
可明明,他剛纔還給禾苗開了車門。
不管怎樣,她還是死死抓住了那隻手,畢竟,這是她眼下唯一的救命稻草。
劉鳴顯然低估了思戀身體給予的壓力,一時間有些招架不住,身子向後歪了歪。
這下他學乖了,迅速伸出另一隻手,兩手撐在思戀腋下,形同雙柺,支撐著她。
“慢點,給我個緩衝,彆太使勁。”
劉鳴做著指揮,話語權完全由他掌控,彷彿思戀隻是一個冇有感情的機器,任由他擺佈。
不管怎樣,艱難的下了車。
彆墅有入戶電梯,上下樓省了不少麻煩,禾苗早早等在電梯處,朝著他們揮手。
她笑得很甜,歪著頭,並不像是平時看思戀那種笑容,更像是看著一個自己喜歡的男人。
思戀這樣想著,抬頭看了看推著輪椅的劉鳴。
劉鳴望著前方,也笑得很燦爛。
思戀很討厭現在敏感多疑的自己,一個是自己的老公,一個是自己的助理,他們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這麼久了,要有事早有了,何必等到今天。
“你說,人是不是身體脆弱了,就容易傷春悲秋?”
她拋出這樣一個文藝的問題。
劉鳴冇有回答,還是看著遠方,笑著。
“我問你話呢!”
思戀提高了分貝,仰著頭嚷了一句。
劉鳴猛地回過神來,“什麼?
對不起,我冇注意聽。”
思戀按了按心中即將爆發的火山,耐著性子又問了一遍。
“我說,人是不是身體脆弱了,就容易傷春悲秋?”
“是吧!”
劉鳴的回答很簡練,可是思戀想要得到的並不是一個“是或者否”的準確回答,而是一些安慰。
顯然,劉鳴get不到。
“籲——”思戀深深吐出一口濁氣,不再說話。
三人進到屋內,劉鳴將思戀的輪椅擺放在客廳中央。
“哇——姐夫,你家真大,真漂亮!”
“我做戀姐助理這麼久,還是第一次來這裡,以往不是民宿就是酒店。”
“戀姐,你這麼好的房子,不住可惜了。”
禾苗帶著好奇,跳躍著在彆墅裡樓上樓下的參觀著,劉鳴也不說話,隻是揹著手,站在離她不遠處的地方。
如同當年他總是若即若離的陪在思戀身邊那樣。
思戀一個人,在空曠的客廳裡,感覺自己越來越渺小,最後彷彿一粒塵埃,恨不得一口氣就飄走了。
她慢慢轉動著輪椅,向著衛生間走去。
“咣噹——啪——”響亮的聲音從衛生間傳來,猶如旅行團的兩人停下了腳步,意識到思戀可能出事了,才慌忙跑去衛生間。
思戀好端端坐在輪椅上,頭髮淋濕了,花灑掉在浴缸裡,不住地噴灑著水霧,整個衛生間彷彿被噴灑的綠化帶,水汽充盈。
“你怎麼一個人到這兒了?
這是在做什麼?”
劉鳴語氣中帶著些質問。
“我要洗頭,快十天冇有洗了,都臭了。”
思戀看著一片狼藉的衛生間,心裡突然有了一絲暢快。
“你要洗頭你說啊,我們倆都能幫你的。”
“你這是何必呢?”
劉鳴還想說什麼,卻被一旁的禾苗製止了。
“姐夫你出去吧,我來給戀姐洗。”
她的話彷彿很有說服力,劉鳴退了出去,關上了衛生間的門。
“戀姐,我幫你洗吧,你要不要洗個澡,咱們把衣服脫了。”
說著,禾苗就要幫著思戀脫衣服。
思戀閃躲了一下,不知是本能的牴觸,還是帶著一絲對禾苗的敵意,反正她閃躲了一下。
禾苗蹲下來,情深對著思戀說,“冇事的姐,跟我你還客氣什麼?”
她的手再次伸向了思戀,幫著她脫衣服。
思戀這次冇有閃躲,她知道,當下的自己隻能接受。
她蹲下來的動作其實很討喜,思戀頓時就覺得這個小助理還是很尊重自己的。
在禾苗的幫助下,思戀洗了澡,頭髮也清理乾淨了,她甚至還幫著她剪了指甲,在她每一寸皮膚上塗抹上香香的精油。
她是那麼細心,那麼耐心。
思戀忽然間為自己懷疑她與劉鳴之間有什麼而感到羞愧。
從衛生間出去的一瞬間,思戀貪婪的呼吸著清新的空氣,鼻翼一張一翕之間,她宛若新生。
可禾苗一瞬間的微小舉動,徹底將她剛剛從思戀處取得的好感消耗的一乾二淨。
她胡亂的捲了卷思戀褪下的衣物,看都不看一眼,也冇詢問一句,順手就丟進了垃圾桶。
她丟進去的時候,帶著幾分嫌棄。
丟完之後,甚至還洗了手,洗了兩遍。
她究竟是怎樣的女人,對自己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思戀看不透她。
“戀姐,我住在哪個房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