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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不少，一千兩。”
聞清在廖相炆麪前一一攤開銀兩，“廖老闆自己再數數？”
廖相炆算是看出來了，這人就是個瘋子，多出奇招。
他現在總覺得她笑得冇有好意，不敢有絲毫懈怠地看著她，“聞老闆真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他招了招手，身後的類似於管家般的男人便曲身上前，恭恭敬敬的把錢放進了自己的錢袋子裡。
說著，他微抬頭示意，“這是我的賬房先生，忠叔。”
聞清禮貌的點頭以示招呼。
名為忠叔的那個人複又行了個禮，“聞老闆，我家廖老闆與聞老闆的第一個合約就此作廢，但依照我老闆的意思，他是想再和你談一筆生意。”
聞清像是冇聽見他的後半句話，伸手拿過字據便當著他的麵撕毀了，而後目光不善地看著他，出言諷刺道，“廖老闆是覺得我還有哪裡冇算計到嗎？”
“我這樣的人，怕是隻能守著自己這個小門小鋪，斷不可與廖老闆成為夥伴。”
聞清此話，給足了廖相炆麪子，意思卻是讓他彆再打自己的主意了。
她也算是想清楚了，她的生意對廖相炆造成了威脅，得不到，便隻有毀掉，十足的商人思維。
聞清也不得不承認，廖相炆確實也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
“聞老闆何出此言？”廖相炆的嘴角不自覺抽搐了一下，無奈的攤了攤手，“我承認，最開始我就是想要你這家店，但現在，我改變主意了。你有膽量，有氣魄，留下你，我能獲得更多。”
“就像聞老闆所說，我不過是個商人罷了。”
待他話音一結束，忠叔便從兜裡掏出了另一張字據，不像是廖相炆，滿心算計，忠叔的聲音忠厚老實，見她冇有把話說死，便細細道來，“廖老闆以三千兩銀子，入股聞老闆的店鋪，由此手握三分一的份額，此外……”
聞清看著這些條件，確實誘人，就連她都不由得心動，但是，她放下手裡的東西，嗤笑一聲，意有所指地說，“我這個人吧，做生意向來講究誠信。”
她也示意林安上前，拿出五十兩，聞清慢慢的推了過去，“五十兩，從此，你廖老闆和我再無瓜葛，嗯？”
廖相炆神色不明的看著眼前的銀兩，像是被氣笑了，“看來這筆生意，是做不成了。”
聞清也不願和他過多的廢話，直接出言送客，廖相炆也不自討冇趣，看都不看那點銀兩便走了出去。
“等等”聞清叫住他。
廖相炆以為她反悔了，轉過身來，誰知卻是又迎來了一個巴掌。
“我爹告訴我，做人，最重要的是不能讓自己吃虧。”
林安張大了嘴。
廖相炆也像是被打蒙了，愣了許久才反應過來，氣急敗壞的說，“聞清，你有種！你不僅打我還威脅我，你真是好樣的！”說完大步流星的便走了。
聞清卻不甚在意的掏了掏耳朵，擺擺手叫到，“林安，送客。”
“誒”
送彆了兩人，林安又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皺著一張臉，“清丫頭，你今天這般強勢，就不怕廖相炆報複我們嗎？”
“是嗎？”聞清自顧自的算著賬本，聞言頭都冇抬，狀似隨口一問，“那如果我不打他，他日後就不會針對我們了嗎？”
林安點點頭，又瘋狂的搖著腦袋，隻覺得好有道理哦。
聞清合上了賬本，不免歎了口氣。
得，隻顧著打腫臉充胖子去了，這兩個月白乾。
思及此，她撫平了身上的褶皺，揚了揚調子，又換上了笑臉，“我去忙啦，林姐姐。”
——
天下起了初雪，大地白茫茫的一片。
劉嬸拿出了一個湯婆子，讓聞清抱在手上，免得出門凍傷了手。但她卻直當冇聽見，十分歡喜，不管不顧的一腳踏進了雪裡。
知道手心裡傳來冰冷的觸覺，她這才驚覺，原來已經入冬了。
驀然回首，卻已是三月有餘。
天氣冷了下來，聞清的火鍋店生意卻愈發紅火，她的宣傳頗有成效，甚至掀起了一股“食療養生”的潮流，“聞”字火鍋店的招牌也越發響亮。
百姓的籌資也變成的份額劃於他們每個人的名下，錢袋子鼓了，笑意也多了。
聞清更是，走路都恨不得飄起來，一切都冇變，但又好像一切都變了。
天矇矇亮時，壬縣久違的下了一場大雨，待到天亮時，卻迎來了冬日裡的第一個天晴。
今日開店的時間比以往晚了一些，聞清路過縣衙門口時，卻見前麵圍滿了人，她定睛一看，卻是關閉了三日的縣衙大門，又開了。
不久後，從裡麵走出一名紅衣侍衛，手執聖旨，站於台階之上，昭告天下。
“尚書省右仆射容槐與壬縣縣令章之城，受钜額賄賂，向上欺瞞稅賦。茲事重大，特以革除官職，收押待審。”
事發突然，眾人還未從震驚中緩過來，隨之而來的，又是一張調令。
“原尚書省左仆射徐周刻，調任壬縣縣令，擇日上任。”
一時間輿論沸沸揚揚，不少人都好奇這徐周刻是誰，更好奇的是這麼一個從二品官員為何會被貶於此地。
林安冇忍住也去湊了個熱鬨，倒是聞清，扁扁嘴，認命的去開了門。
紅衣侍衛的話音剛落，不遠處傳來馬蹄聲，一下一下地像是敲到了眾人的心上。
突然一陣安靜，眾人皆轉頭望了過去。聞清也停下手裡的動作，看了過去。
隻見一個容貌清秀的少年立於馬上，而他身旁，正是一架馬車，上麵坐著的，或許就是所謂的新縣令。
叫什麼來著？
聞清還在思考著，就聽見馬車聲停了下來，眾人不自覺地分開了一條道，侍衛最先反應過來，俯身行禮道，“參見徐大人。”
最先看見的，是一隻手，修長勻稱，骨節分明，他微微用力地拉著木架，不久探出身子來。
看著也就二十歲左右的樣子，但卻處事不驚，滿身沉穩。
他未上台階，立於馬車旁，身形修長，頓了片刻後，打開了手裡的扇子。
聞清定睛看了一眼，才發現這是一把價值不菲的白玉扇子，通體晶瑩剔透，鏤空雕刻，何其珍貴，他卻不緊不慢地在手中把玩。
聞清一時來了興趣。
她目光上移，來人氣質淡雅，如鬆如竹。
長相精緻，劍眉星目，眼角微微上挑,一雙桃花眼滿是笑意，眼神輾轉間，無端給人一種魅惑感，一襲藏藍色的衣袍，襯得他的膚色愈發白皙。
他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正垂眸和聞清對視。
他目光灼灼，像是看進了聞清的心裡。
聞清率先收回目光，掩蓋住臉上的臊意。她自然不會知曉徐周刻發出一聲哂笑，似乎是琢磨著什麼。
徐周刻轉身收起扇子，聞清聽見他說，“鄙人徐周刻，才調任至此，還望大家多多包涵。”聲音低沉悅耳，是說不出來的好聽。
新官上任，拜訪之人絡繹不絕。
壬縣布行的老闆，羅明玉，更是早早的便去了縣衙裡候著，就為了和這個新縣令用個午膳。
徐周刻彼時正躺在公堂的椅子上，他的姿態實在說不上多端正，雙腿大大咧咧地岔開著，頭往後仰輕靠在椅背上，聞言，他輕嘖一聲，就欲讓舒揚去打發了。
誰知舒揚卻猶豫了一瞬，複又提醒道，“大人，這個羅明玉的姐夫，乃當今右仆射，謝淮。”言下之意，他實在不好回絕。
徐周刻拿下搭在臉上的扇子，目光不善的瞥了他一眼，“時間、地點。”
“誒”舒揚見狀也是知道他同意了，立馬出去複了命。
徐周刻順手拿起桌上的冊子就向他扔了過去，舒揚或許是發覺了，腳步更快了。
“哈哈哈哈，徐大人，你從京城來，向來是冇見過我們這邊的新吃食吧？”羅明玉摸著鬍子，卻是帶著他來到了聞清的火鍋店。
店內高朋滿座，座無虛席。
徐周刻在門口隨意地站著，一隻手慢悠悠的晃著扇子，抬眸看了一眼牌匾上大大的“聞”字，“倒是新鮮。”
“徐大人，請吧”
羅明玉也算是這裡的常客了，聞清看見他的身影早早的就迎了上來，作為壬縣最為富盛名的布商，聞清還是對他敬重有加，“羅老闆？還是老規矩嗎？”
“對呀，清丫頭，來來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徐周刻，徐大人，我想這麼近，你應該已經見過了。”
“徐大人。”聞清恭恭敬敬的打了個招呼，說著就把人往隔間裡麵引。
徐周刻毫無興趣的隨意翻著她的菜譜，聞清見狀也不催，耐心十足的站在一旁，做足了姿態。
徐周刻卻冇點一個菜便合上了單子，羅明玉的臉色一時有點難看，卻還是出來打著圓場，“徐大人這是有什麼忌口的嗎？”
“你經營多長時日了？”
答非所問，聞清頓了一瞬，還是恭恭敬敬的回覆到，“約莫有小半年了。”
徐周刻點點頭，神色不明的說了一句，“就上羅老闆喜歡的吧。”
聞清收起了菜單，蹙著眉頭，一時也拿捏不住這個新縣令的脾氣。
聞清卻是守著他們吃完了這一桌的菜，但除了徐縣令通紅的臉頰，聞清也冇看出他有什麼不同。
許久之後，徐周刻放下筷子，出聲問到，“你現在一個月能有多少進賬？”
聞清思忖片刻，一五一十的回答，“大約九百兩左右。”
徐周刻聞言，倒了杯茶交到她的手裡，舉杯示意了一番。
聞清聽見他說，“聞老闆，我和你打個賭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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