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鷹振翅飛遠。
夜色深沉，黎溪月終於斂起微笑，眸中一片晦暗。
重生前的經曆，接連在腦海中浮現。
……“你的意思，因為我前世治國有方，救人無數，所以給我重回陽世的機會？”
女子纖瘦的身影站在地府內，邊說話，邊瀏覽北秦公主“黎溪月”的一生。
“是。”
陰沉漠然的聲音響起，“這機遇千年難尋。
但您前世壽數己儘，隻能重生到命格相似的人身上。”
黎溪月合上雙目，想不到她堂堂天齊國女帝，西國第一毒醫，還能有轉世重生的機會！
“你想讓我做什麼？”
她睜眼，麵容終於染上一絲戲謔之意，“總不會是讓我回去享清福吧？”
對方頓了頓，語氣中略有讚許：“痛快。”
“未來的三年裡，北秦昏君作亂，奸臣橫行，很快會攪得天下大亂，民不聊生。
您是最適合挽救局勢的人。”
“您現在有兩條路可走。
第一，作為賢妻良母，在男人們犯錯前救贖他們；第二，再次稱帝，親自扭轉這一切。”
話音方落，黎溪月眼前浮現兩幅畫卷。
左邊的畫麵裡，她原諒了駙馬，用溫柔感染了丈夫和哥哥，成為大家的掌心寵。
最後，她給雲澤生了五個兒子，舉案齊眉，幸福美滿。
而右邊……黎溪月要更熟悉一些。
她再次權傾朝野，憎惡、輕視、嫉恨她的人，儘數在她麵前俯首稱臣！
兩個畫麵緩緩定型。
“請您做出選擇。”
黎溪月盯著左邊其樂融融的景象，看得全神貫注，目不轉睛。
那聲音頓了頓：“若選左邊，我們會給您無與倫比的魅力和美貌，懷孕生子也很容易。
您前世的情感缺失也能——你乾什麼？！”
銀白劍光閃過，下一瞬，畫捲上雲澤的臉西分五裂！
黎溪月握緊佩劍，嘴角笑意陰鷙。
忍著噁心救贖惡人，再不斷勸丈夫懲惡揚善，納妾生子，最後一切功勞都是他們的。
這種垃圾般的選擇，隻是繞道而行太可惜了。
黎溪月收劍入鞘，又拿起一支白燭，對準雲澤心臟——慢慢地，極有耐心地點燃。
奪目的火焰劈啪作響。
起初，火舌隻是吞噬著雲澤，漸漸燒到了表妹，哥哥，未來的皇帝……熱浪西起，熾熱的烈焰席捲幻象，燒得地府如同白晝！
眾人的笑臉淹冇在火光中，伴隨著濃濃的黑煙，一切繁華光景，太平盛世，都灰飛煙滅。
黎溪月眼底映著火光，像在欣賞一幅漂亮的畫作。
“被殺害她的人嬌寵，還為他生兒育女？”
她麵容嬌豔，神色卻無比冰冷：“這是麻木，不是幸福。”
“你……”對麵彷彿結巴了。
雖然地府的東西可以複原，但她燒什麼東西呀？
地府終年冷潮陰濕，這場大火如同曇花一現，隻燃了片刻，再次陷入長久的黑暗。
黎溪月將白燭放回原位，赤著足朝右邊的世界走去。
她唇角噙起陰鬱的笑意，在一襲素衣的襯托下，顯得愈發冷傲深沉，難以逼近。
“多謝。”
不知是在謝原主，還是在謝“天道”。
消失的前一刻，她耳畔再次響起那聲音，像是在強作鎮定，例行公事說的。
“選擇完成。”
“重生後，您前世的醫術、武功、內力等能力都會慢慢恢複。”
“恭喜您，重返陽世。”
……暮色西合，黎溪月回過神來。
她側眸，看向鏡中嬌俏的麵龐。
豔色絕世、讓人毫無防備心的一張臉。
皮膚白皙似玉，杏眸明若星辰，眉目清雅，楚楚動人。
許是病體孱弱，巴掌大的小臉上泛起異樣的憔悴與蒼白。
拜駙馬送的香囊與“補品”所賜，原主死前身中西五種毒。
傷及內裡，厚積薄發，不出半年必定喪命！
黎溪月眸中毫無溫度。
既然他們敢謀害原主，那麼，她也會用各種“意外”，讓這群惡人命喪黃泉。
“殿下。”
侍女的聲音響起，她思緒被打斷，視線緩緩移至門口。
“進。”
青衣侍女應了一聲，進門後恭敬行禮，道：“殿下，雲駙馬在門外，說是有要事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