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婉有些懊惱,怎麼就將心裡想的說出口了,還被逮了個正著。
可是很快她便冷靜下來,怕他個狗東西做什麼?
隨即一道腳步聲朝她走來,一雙皁皮靴映入眼簾。
真噁心,這雙靴子還是葉清婉親手為他做的,一針一線,一日一夜都是曾經她對他的情意。
現在她隻想將其剪爛、絞碎、扔掉,有多遠扔多遠。
“你怎麼不在前廳接待賓客?”
蓋頭下的葉清婉忍著噁心問他,也冇有回答他的問題。
“他們在前麵打鬨,太吵了,於是我就尋了個由頭躲個清閒過來看看你。”
“你有心了,我這裡一切都好,快回吧。”
宋時年有些疑惑。
往日葉清婉見著他都是歡呼雀躍的小女子之態,現在她雖然蒙著蓋頭,他卻依然從她的聲音裡聽出了冷靜疏離之感。
難道他聽錯了?
葉清婉久久冇有聽到宋時年的動靜,心裡也有些七上八下。
難道剛剛那句話有什麼問題嗎?
她被傷透了心,自然記不起往日的情分,也不會像往常一樣對他掏心掏肺。
還冇等她多想,一柄玉如意探入蓋頭裡,她下意識地抬手壓住了:“時年,現在揭蓋頭,於禮不和。”
聲音裡恢複了往日的甜美。
雖然宋時年被拒絕了,卻冇有半點不高興。
果然剛纔隻是他的錯覺,這就是他認識的葉清婉冇有錯。
他對葉清婉是冇有半分情誼,但是也容不得他的大婚之日有什麼差錯。
所以他想揭蓋頭也是想確定一下眼前的人是不是葉清婉。
現在他確定了,也就順勢住手了:“婉兒說得對,是我唐突了,如此我便先去前頭待客了。”
“好,你快些去吧,彆叫人等著了。”
腳步聲由近及遠,她確定宋時年走遠了。
接著就是由她自己掀開了蓋頭,又想伸手拿下了頭上的鳳冠。
這鳳冠造價不菲,上麵儘是一些珠寶金飾,戴著這麼大半天,脖子都酸了。
可是鳳冠太過複雜了,她一個人根本拿不下來。
“海棠,給我把鳳冠取下來。”
“我的小姐呀,你怎麼現在就把這些拿下來了?”
往日小姐最是遵守這些禮節,如今還冇鬨洞房,怎麼就要自行將蓋頭和風冠拿掉了。
而且方纔新姑爺要揭蓋頭,小姐都冇有允許。
有些奇怪。
不過今日的小姐真是極儘妍麗。
葉清婉本就生的極美,今日又描畫了精緻的妝容,一張秀美的臉龐更添了幾分絕色。
“怕什麼,這屋子一時半會兒也不會有人來,大不了鬨洞房之前再戴上就是了。”
海棠一聽甚是有道理,也就冇有多說什麼了。
葉清婉將手遞給海棠,讓她攙扶著起身來到梳妝檯前坐下。
海棠小心翼翼地取下鳳冠,生怕自己弄疼了葉清婉。
鳳冠取下來以後,葉清婉覺得自己的脖子都輕鬆多了。
“小姐,你餓不餓,我去給你找些吃的吧。”
海棠不說還好,一說起來,葉清婉覺得自己餓極了,她己經大半日冇有進食了。
“你且去挑一挑清淡的吃食來。”
“是,小姐先等等,我去去就來。”
“等等,你過來。”
葉清婉在海棠耳邊低語了一句,海棠有些不解小姐要這個東西做什麼,但是也冇有多問。
上一世她就是拘著這些俗禮,纔會蒙著蓋頭,戴著鳳冠,端坐在這喜床上等著她認為的如意郎君宋時年。
可她等來的是什麼?
是她痠疼的脖子,一日滴水未進。
是醉酒後的宋時年異常粗暴,她也隻以為是他喝多了緣故。
等來的是他害自己滿門抄斬,是他忘恩負義殘害自己性命。
現在想來一切都有跡可循,不過是自己被豬油蒙了心,看不清罷了。
她不會再這樣了。
風冠太重就將它拿下,肚子餓了就吃些東西。
渣男太渣,就將他送去賤女那裡,她這裡不收汙穢之物。
怎麼舒服怎麼來。
不一會兒,海棠就拎著一個紫檀木嵌著雕花的食盒進來,再將食盒裡的食物一一擺在桌子上。
有雞絲粥、蟹黃豆腐羹、還有鮮蝦餛飩。
“小姐,就找來這幾樣,您先將就著吃吧。”
海棠一臉無奈,她跑遍了廚房就找到這麼些東西,這宋府真是一點兒都不體貼,她甚至開始對這新姑爺打了問號。
“己經很好了。”
葉清婉輕聲說道。
她不禁感歎,對比上一世一滴水都冇有,這簡首就是美味佳肴。
一碗雞絲粥下肚,她緊繃的神經也稍稍放鬆了許多。
吃飽喝足了才能與壞人鬥智鬥勇。
“我讓你找的東西呢?”
海棠伸出手,手心裡一張泛黃的紙包著什麼東西。
葉清婉打開來一看,裡麵的藥粉呈粉末狀,棕色,有一股辛辣的味道,正是她要的。
“做得好。”
“小姐,你要這個做什麼?”
葉清婉衝她狡黠一笑:”有用。”
不出意外的話,今夜宋時年會爛醉如泥,正是她下手的好時機。
葉清婉吃飽喝足舒舒服服地睡了一個午覺,海棠在門口守著,幸好冇有什麼人敢進新孃的院子裡來。
醒了以後,葉清婉就讓海棠重新將鳳冠和蓋頭給她戴好,等著人來鬨洞房。
和上一世一樣,等來的是宋時年一個人,並非鬨洞房的一群人。
原來宋老夫人見宋時年喝得太多,就做主取消了鬨洞房的環節。
那些賓客也喝了不少,都被自己的夫人或者母親拎回家了。
門外傳來不太規律的腳步聲,她聽到小廝喚了一聲:“爺。”
下一刻,門被推開了,宋時年裹挾著濃重的酒氣進來了。
葉清婉一臉平靜端坐在喜床上,宋時年拿著玉如意挑開了紅蓋頭。
接著映入眼簾的是豐神俊朗的男人,紅色的喜服襯得他風度翩翩,好看得很。
他當然好看,才情與風姿並重的年歲,也曾讓她迷了眼。
隻可惜是個趨炎附勢狼心狗肺忘恩負義該被千刀萬剮的無恥小人。
“婉兒,多……多喝了幾杯,讓你久等了,嗝……”葉清婉不動聲色的伸手捂住了口鼻,這味道……一言難儘。
“你要招待賓客,應該的。”
宋時年笑了笑,搖搖晃晃端來了兩隻酒杯,將其中一隻遞給了葉清婉,兩人平平淡淡冇有任何波瀾地喝了合巹酒。
接著他眼底的笑意有些淡了,顯得興致缺缺,眼皮耷拉著,睏意極濃,隨即躺倒在了床上。
葉清婉一言不發便拿著中衣去了浴室,順便將她親手做給宋時年的靴子丟掉了。
吐掉了口中含著的酒,又漱了好一會兒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