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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何體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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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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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也有頭鐵的,覺得庾晚音小人得誌,陰陽怪氣地勸了句:“那聖心一向易變,依我看,妹妹還是悠著點為好呢。”

庾晚音又想起來了,這原本似乎是一篇宮鬥文。

可她到現在也沒記全她們的名字。

禍國妖妃庾晚音麵對著神態各異的眾人,醞釀了半天,憋出一句:“我覺得吧,這宮裏曆來比相貌、比家世,氛圍不太友好。”

眾妃:“?”

庾晚音:“而且古來後宮平均壽命太短了,這種局麵對大家都不利啊。我倒有個提案,以後可以引進一下乒乓什麽的,把競技精神發揮在有意義的地方,友誼第一,比賽第二,提高身體素質,關照精神健康。”

死寂。

半晌,挽著她的小美人問:“乒乓是什麽?”

等眾人散去,庾晚音又從地道折回夏侯澹的床底下。

剛一探頭就被撲麵而來的暖意撞得一激靈。

地龍燒得內室溫暖如春,頭頂傳來夏侯澹低低的說話聲:“……太醫不行的話你頂上,最好讓太後撐滿一個月。”

蕭添采:“臣盡力而為。”

謝永兒的聲音響起:“我能問問為什麽嗎?”她語帶恨意,還記著太後的打胎之仇。

夏侯澹:“不能。”

庾晚音趴在床底陷入沉思。

太後黨這兩天遞上來的摺子能把禦書房淹了,討饒投誠的、告老辭官的、趁機告狀鏟除異己的,堪稱群魔亂舞。夏侯澹全都仔仔細細地讀了,還預定了分批召見他們。

現在回頭分析,她纔想明白夏侯澹當時沒殺太後,還有另一層目的:留一個緩衝期,將太後的勢力平穩接手過來。

有端王這個大敵當前,己方勢單力薄,當務之急是在短時間內壯大隊伍。而此時最容易拉攏的盟友,正是那些即將失去利益的既得利益者——兵敗如山倒的太後黨。

此時妄動他們,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平白給端王作嫁衣裳。那理想中的肅清朝野,隻能留到日後徐徐圖之。

庾晚音雖然沒有親自跟那些臣子打過交道,但看過文中的描寫。那群人對著夏侯澹連哄帶騙、陽奉陰違,對外卻又打著皇帝的名號層層剝削、中飽私囊,種種陰招從未收斂過。僅僅作為旁觀者,她都恨不得快進到秋後算賬。

但夏侯澹忍下來了。

無論是在邶山上命懸一線之際,還是現在聲威大震之時,他做出的所有選擇,仔細一想竟然都是最優解。

論心性,論眼界,都可以算是個優秀的帝王了。

——或許優秀得有點過頭了。

誰能相信這隻是個剛穿來一年的演員?

謝永兒沉默了一陣,後知後覺地品出了其中門道,嘀咕了一句:“狠人。”

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

夏侯澹:“太後黨裏哪幾個是端王的臥底?”

謝永兒:“……”

夏侯澹:“別猶豫了,回頭列個清單,老實交上來。你已經跟我們一條繩了,這一波端王不死,死的就是你,有什麽情報都主動點。”

謝永兒忍氣吞聲:“知道了。”

蕭添采跟在謝永兒身後告退,走到無人處,腳步漸漸慢了下來,盯著謝永兒的背影。

“娘娘。”

謝永兒回頭。

半大少年欲言又止了半天:“你不是說,被陛下的真情打動?”

夏侯澹剛才的表現,就差把“工具人”的標簽釘她腦門上了。

謝永兒望著蕭添采那不識人間疾苦的天真表情,苦笑一聲:“哪有那麽多人間真情。我隻是臨陣倒戈,以圖苟且偷生,活到他們決出勝負罷了。”

這話說完,她自己聽著都慘淡到難堪的地步。蕭添采愣在原地,明顯不知該如何反應了。

謝永兒撿起碎了一地的尊嚴,吸了口氣:“走了。”

身後追來一句:“等他們決出勝負……然後呢?”

謝永兒聽出了他語聲中暗藏的期待。

然而她這會兒已經意氣不再,也沒心思與任何男人周旋了。她聳了聳肩:“大概是想辦法逃出去吧。”

蕭添采不吭聲了。

謝永兒茫然抬頭,望瞭望被殿簷切割出形狀的天空:“你說好不好笑,我一心想擁有這個天下,卻連這天下長什麽樣都還不知道呢。”

內室。

庾晚音從床底下爬了出來:“小會開完了?”

“開完了。”夏侯澹倚坐在床上。

庾晚音四肢回暖,整個人都活了過來。她坐到床沿喝了口茶,皺眉望著夏侯澹:“是我的錯覺嗎,你的臉色怎麽比早上更差了?”

夏侯澹尚未回答,靠牆站著的北舟突然冷哼了一聲。

夏侯澹飛快地瞥了北舟一眼。這一眼的意思是:別告訴她我吃藥的事。

北舟更重地哼了一聲,走了。

庾晚音:“?”

夏侯澹:“沒事,隻是傷口癒合比較慢。羌國的毒太厲害,能活下來都是奇跡了。”

庾晚音眯眼打量著他,拖長了聲音:“澹總,你怎麽總有事瞞著我?”

這句話有沒有一語雙關,隻有庾晚音自己知道。

夏侯澹僵硬地笑了笑:“哪有。”

不知不覺,庾晚音發現自己已經能從他的表情甚至眼神中,看出許多門道來。

昨日他剛從鬼門關回來,精神狀態卻出奇地平和。但現在,他那雙濃墨繪就的眼瞳又晦暗了下去,似乎在無聲地忍耐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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