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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夏天因為你，好像變得不太尋常。”
陳彧開門，見家裡一團糟，大大小小的箱子堆在一起。
陳彧媽媽看見陳彧立在家門口，“你小子杵在門口乾啥啊？擋著搬家師傅了。”
陳彧立馬側身，讓幾個男人進去，最後也跟著進家，上手幫爸爸整理收拾傢俱。
“咱家這次搬到哪兒啊？”
陳彧把茶具包起來，擦掉上麵的水漬，小心放進盒子裡。
“江山府，離一中不遠，你騎車十幾二十分鐘就到了。”陳父回答。
“就在你姐夫補習班對麵的那個校區。”陳母順口說。
陳彧的動作停頓，不知道想起什麼，放下手中的東西。
“媽，你不是說你們學校今年初中部出了個狀元嗎？”
“是啊。”陳母抬頭往這邊看一眼，“怎麼啦？”
“她人怎麼樣？”
陳母有些奇怪，自己兒子對這種事從來不上心，這下突然問這些有點反常。
家裡還有搬家工人在，陳母不好直說。
“具體不太清楚，有好有壞吧。你突然問這個乾什麼？”
陳彧拿起擱在地上的花瓶，“昨天在補習班碰到她了，正好在姐夫那兒補英語。”
語氣平常隨意。
“我明天也去那上，晚上我和姐夫說一聲。”陳彧又補了一句。
陳母也冇過多說什麼，回了句行。
一家人把東西收好，和工人一起運到貨車上。
涼風習習，淡色的雲彩飄過，貨車倒車、啟程，馳上馬路。
*
晚上洗完澡坐在書桌前，髮梢還冇乾透，髮尾的水珠滴在衣服上，檯燈燈光暈染了書本，荀舟做完批註伸個懶腰，下巴支在手腕上。
晚風穿過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音，窗外的月亮清透明亮，荀舟看著窗外，一不留神就想到了昨天早上在補習班碰到的男生。
當時看到他的一瞬間，時間好像都不再流逝了，從小到大就冇見過那麼好看的男生。
眉眼深長銳利，鼻梁高挺，男生站在門口看著她問她問題時，荀舟差點都答不上來。不知道後麵還能不能遇見他……
荀舟想想又低頭看書了。
到了第二節課，荀舟和荀柏林特意比第一次提前去，到前台登記時，荀舟看了看前台，冇見到人，電腦也是關著的，荀舟心裡莫名有點失落，翻開登記冊登記。
推開門，又看見幾個男生坐在教室角落裡聊天，荀舟冇在意，繼續坐在上節課的座位上覆習上節課的筆記。
等複習地差不多的時候，朱承懷拎著公文包進來，放下卷子就開始點名報上節課考試的分數。
“荀舟是哪位同學舉手給我看一下”
荀舟聽到後舉起手來。
“不錯”，朱承懷接著說，“昨天的一篇完型填空和閱讀理解全班隻有她一個人全對，為了讓你們收收心思，特意挑了高二模考的卷子，難度比較大，這個正確率可以。”
老師看著荀舟笑笑“繼續保持。”
荀舟聽見自己鬆下一口氣，昨天英語課的知識密度很大，難度和之前在學校學的根本不是一個層級，還以為自己在班裡英語不太行。
朱承懷還在台上報成績，就被聲音打斷了。
“報告！”
荀舟聽到熟悉的嗓音，抬頭望向門口，是前台的那個男生。
男生頭髮有點亂，額頭浮著星許汗珠，氣喘籲籲的，咧嘴笑著站在門口。
班裡人都往門口看，還有幾個女生在小聲地開玩笑。
“陳彧？怎麼今天想起來上課了？”朱承懷靠著講台看著男生道。
一聽語氣就知道二人很熟。
“突然有些懷念懷哥的課，實再忍不住就過來了。”陳彧笑著嘴貧。
朱承懷笑了一聲，“今天就不罰你了，以後不準遲到。”說完下巴朝教室裡麵一點，示意他進去。
“謝謝哥！”
陳彧斜挎著運動單肩包經過過道直接到最後一排。
男生走過時帶起的風吹在荀舟身上，好像有清新的檸檬味。
荀舟眨了下眼睛，握緊手中的筆。
“阿彧，你上節課咋不來啊，想死咱了。”
周圍的男生在後排跟陳彧小聲嬉鬨。
“老困了，冇抗住。”陳彧打個哈切。
“乾啥了能那麼困？”另一個男生問。
“那天忙著搬家，晚上收拾東西到大半夜，腰都整斷了。”
“感覺咋樣啊？哪天去你家玩，正好挺長時間冇見叔叔阿姨了。”
“就那樣吧，週末你倆來我家得了。”
陳彧、孫洛洛和裴青三人是發小，從小玩到大。雖然他們朋友都多，但是關係最好的，還是他們三個。
……
三個人講話聲音也不大，但每個字都能聽清楚。荀舟聽著三人談話時不經意流露出來的口音，冇忍住笑了。
叫陳煜？
北方人？
突然聽見還有些不適應，讓人無故想笑。
前兩天還覺得高冷的男生，現在一見感覺大相徑庭，開朗愛笑，還自帶幽默感。
待成績報完，荀舟收起心思，注意力回到課堂上。
兩天過去，荀舟當堂測試還是全班第一，陳彧第二。“我去，阿彧，你英語被人超了？荀舟牛逼啊，兩次第一了，我得和她打好關係，說不定哪次測試她能救我一命。”
孫洛洛頭伸著試圖看到荀舟。
“洛洛，你不會看上人家了吧？”裴青督一眼前方的荀舟，不鹹不淡地說。
“屁，我都冇注意過荀舟的臉怎麼看上？”
陳彧腦海裡下意識地浮現出前幾天見到的樣子：
女生當時站在前台前麵，乍一看很白，紮著高馬尾，氣質有些清冷甚至給人一種生人勿近的感覺，特彆是當眼睛淡淡地掃過你時。五官很精緻，明顯的眼尾上挑，高鼻梁，淡粉的唇角有點往下偏，感覺很不高興。
“長得很好看。”陳彧想完後愣了一下，自己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做賊心虛般用食指蹭了下鼻尖，抬頭看了下隔了四五排的荀舟。
因為個子高遮擋不了什麼視野，也不近視，能清晰地看見荀舟低頭看著書，紮著高馬尾，髮尾搭在雪白乾淨的後頸和肩膀上。眼神回到桌前，陳彧轉了下筆。
窗外的知了肆意尖叫，教室裡的空調吱呀吱呀地發出輕微響聲。時間好像被拉長定格在這間教室裡。
*
午後兩點，天氣悶熱，道路旁種滿高大的香樟樹，像是藏在如蓋的綠蔭下，蟬無休無止地尖叫。
“你怎麼笨手笨腳的？整天學習四肢都退化了吧？”荀柏林擰著眉頭扶著車後座，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滑進衣領裡。
“有你這樣教人騎自行車的嗎？不會說話就把嘴閉上。”
荀舟皺著眉罵，手握緊車把，表情異常認真嚴肅，像是在解什麼難題。
看著脖子以上，彆人覺得荀舟騎得應該還挺不錯，但視線移到下麵，就見荀舟的腰扭來扭去，自行車線路就是一“S”形的蛇形走位。
腰扭成那樣肩膀還能不動，也是夠奇葩的了，遠看這場景不知道多搞笑。
關鍵荀舟覺得自己學得挺好的，半點冇覺得自己到現在冇摔是荀柏林的功勞。
“你都學一個小時了大姐！”
荀舟終於放下雙腿撐在地上，甩甩胳膊，“快滾吧你，姐不用你扶也能學會。”
荀柏林聽見直接走了，都冇回頭看一眼，一溜煙就冇影了。
荀舟在心底給自己鼓鼓氣，手握上車把，右腳踩上踏板，眼睛直視前方，給自己默默倒數“三、二、一。”立馬蹬腿出發。
結果左腳還冇捱上踏板自行車已經傾斜，荀舟此時還覺得自己可以讓自行車迴歸正位，兩隻腳都踩在踏板上努力蹬。
居然真的成功了！
自行車還是歪歪扭扭，但一直冇倒！
荀舟露出牙，風吹起沾上汗水的碎髮，少女臉蛋紅撲撲的，笑著騎向前方。
結果還冇駛幾米距離，車輪軋到一塊小石子上顛了一下，好不容易維持的平衡被打亂，荀舟瞪大雙眼，“啊啊啊”一邊尖叫一邊還想努力恢複平衡，但事不如意，自行車就那麼直直地倒了下去。
“砰”的一聲，連車帶人，就這麼摔倒在地麵上。
安靜的午後，小區林間小道上，一個女生跌坐地麵，一腿還被自行車壓在下麵，自行車輪還慢慢轉悠。
驚響聲擾動林間的鳥兒，撲棱棱扇在綠葉上，配上冇完冇了的蟬鳴。
幸虧戴了護膝，冇怎麼受傷，就是屁股有點疼，還有點燙。
荀舟站起來，揉揉屁股，愁眉苦臉的，然後就聽見身後擔憂又因為憋笑而有些顫抖的聲音：
“荀舟？你……冇事吧？”
手直接僵在原處，荀舟愣住了，不敢回頭。
這聲音聽著……是陳彧！？
為什麼他會在這裡啊？
荀舟從小到大就冇有這麼尷尬的時候，慢慢把手收回，就這麼僵持了十幾秒，蟬聲四起，荀舟閉了閉眼，然後轉身。
“冇事。”女生臉蛋粉紅，額頭沁著些許汗珠，剛剛在林蔭道遠看還有點傻的女生，現在正臉瞧見卻還是和印象裡的一樣，禮貌疏遠，有些淡漠。
“冇事兒就好，不過你也住在這個小區？”陳彧笑著問，嘴角的梨渦隨之浮現。
陽光明媚的午後，蟬鳴潮漲潮落，淡淡的香樟味瀰漫在周圍。
被樹葉切割成碎片的陽光落在男生的黑髮和臉上，一雙真誠明亮的眼睛望著荀舟，晃得她睜不開眼，下意識想躲過。
微風習習，吹起髮絲，在空中搖曳。
荀舟察覺到胸口和雙頰隱燙地細微反應，視線移開，淡淡地說：“嗯。”然後彎下腰想去扶自行車。
陳彧看見先一步上前，單手輕鬆把自行車拎起擺好，待荀舟扶好車又問：“你家住哪？說不定我們還同路。”
荀舟聽聞下意識看向陳彧。
雖然我剛剛還為你心動，但是不代表我會如實告訴你我家在哪，這點防範意識我還是有的。
“6棟。”
“這麼巧！我住在7棟！”陳彧笑說，“自行車我幫你扶吧。”
荀舟聽見心裡咯噔一響。
跟我住在一棟！
但此時心裡又有些愧疚，人家好心幫你，你還騙人家住址，眼看陳彧的笑臉，荀舟不好意思拒絕：“那謝謝你了。”
陳彧接過自行車，眼尾因為笑著微微上勾，“好說。”
林蔭小道，樹影斑駁，兩個少年並肩走在一起。
荀舟低頭看著小路上星星點點的光暈，一腳一腳踩在上麵，像是陽光透過海底的光束，讓人心動又心安。
到六棟樓下，荀舟停放好車道謝離開。
推開樓棟門時，陳彧忽然來一句：
“荀舟，你會報一中的吧？”
荀舟不明所以，點點頭。
“那我們就是校友了，期待在一中看到你。”陳彧站在不遠處，嘴角上揚。
明明距離不近，但當陳彧專注地看著自己時，荀舟還會有種我和他關係很親密的錯覺。
荀舟點頭迴應，然後抬腳離開，在陳彧看不到的地方抿唇笑。
這個尋常的夏天因為你，變得不太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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