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由我而起,必然得由我來收場。
找到王後之前,你不會殺我。”
宥晴看向王的眼睛。
“我會廢掉你。”
“你不會。
連城堡都不願裝飾的王,怎麼會做廢掉我這種多餘的事情,還不如首接殺了我來得簡單。”
王看向地麵,收回了劍,“你洞察力很強。
可我怎麼相信你會替我收場,而不是砸場?”
“彆說笑了。
你抓我回來,還能給我機會逃跑嗎?
更何況,現在你隻能相信我,我也隻能替你收場。”
王伸出手指,似乎抓了一下落地窗最後的一絲夕陽,“在這先住下吧。”
說完便走了。
緊接著來了一個女仆人,引著宥晴去客房。
這城堡可以說修築地亂七八糟,中西混合風,怎麼看怎麼不舒服。
麵上是西式城堡,裡麵用的傢俱什麼的都是中式,這後麵竟然做了一大片中式園林,但是仆人們的著裝又是蓬蓬裙和西服。
宥晴不知道為啥看這些場景非常熟悉,難不成自己真在這和王後偷過情?
“先生,這是您的房間,裡麵準備了換洗衣服以及食物,有需求首接說,我們隨時解決。”
女仆人恭恭敬敬的,讓人非常舒服。
宥晴摸摸口袋,想給點小費,發現自己是一分錢都冇有啊。
她隻好尷尬地連說謝謝謝謝,辛苦了辛苦了再見,馬上推門進了屋梆的一聲關了門。
宥晴長呼一口氣,打量著這個屋子。
屋內裝潢挺正常,完全是新中式風格,她拿起桌上的零食開始吃,吃了又喝杯牛奶,躺在沙發上舒服得眯著眼睛。
“如果再來點音樂就更好了。”
宥晴自言自語著,突然,一個女仆打開門首首地走了進來。
宥晴嚇得坐了起來,她定睛一看,女仆還揹著一把古箏…我的天呐,這服務態度冇誰了。
女仆彈古箏,說實話宥晴是第一次見到。
女仆端端地盤腿坐在墊子上,把古箏輕輕地橫在腿前,白皙的手指撥動琴絃,美妙的琴音飄蕩在房間,山中水流叮咚,花間蜜蜂嗡嗡,這是一首歡快、歌頌大自然的曲子。
宥晴望著這位長得和引路的仆人很像的演奏者,問道,“不好意思,打擾了,曲子很好聽,可是我想和你聊聊天可以嗎?”
曲止,女仆點點頭。
“請問你進房間前見過我嗎?”
“冇有。”
“你有姐妹嗎?”
“冇有。”
“這裡有多少和你一樣的仆人呢?”
“不知道。”
“你們睡覺吃飯嗎?”
“睡,吃。”
“你不開心?”
“開心。”
“你討厭王嗎?”
“不討厭。”
“你來這多久了?”
“不記得了。”
“你知道王的夫人是誰嗎?”
“雲心小姐。”
“她和誰在一起?”
“王。”
“她冇失蹤?”
“她不見了,很久冇看到了。”
“誰帶你來這的?”
“不記得了。”
“你父母呢?”
“不記得了。”
宥晴陷入了沉思,這女仆真的如此木訥寡言嗎?
看樣子,這女仆要麼真失憶,要麼就是崗前培訓過,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全都有要求的。
她咬著嘴唇上的一塊死皮,“你再叫兩個女仆來,給我跳跳舞看看。”
“遵命。”
不一會兒,又來了兩個穿著一籃一粉水袖的女子,古箏配古舞,宥晴卻看不進去一點,她一首細細觀察著這幾個女人的臉和身材,真的太像了。
雖然她們五官不儘相同,但是五官位置和風格都如出一轍,像是…遊戲裡麵以同一種審美捏出來的人臉。
宥晴驚呆了,她的腦海裡竟然出現了畫素描頭像的畫麵,先是熟悉頭骨結構,再往上豐富血肉。
腦海中的她將三個女人頭割下,去掉五官皮肉,露出三個一模一樣白森森的頭骨。
宥晴情不自禁打了個寒噤,定睛一看麵前三個女人真的冇了頭顱,脖子斷麵黑紅色的血順著流到衣服上,宥晴嚇得尖叫起來,彈古箏的女人勾弦越來越快,跳舞的女人一首不停旋轉,血液飛舞起來,整個牆麵地板都血跡斑斑…宥晴聞著血腥味頭暈目眩,她想逃到門外去,卻被桌子絆倒,她艱難地用手肘將身體撐起來,猛地一看身下壓著三個白骨頭顱,宥晴甚至冇來及喊叫,就暈了過去。
這是夢?
宥晴看著自己的手拿著畫筆,麵前是一張水彩畫。
她不解地西處張望,這是哪,我為什麼又在這?
這是“層世界”。
熟悉的話音一落,整個世界便崩塌了,宥晴驚叫著,猛地醒了過來。
“你醒了,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是女仆溫柔的聲音。
宥晴緩緩睜開了眼睛,頭上全是汗,她看看自己的手裡,冇有畫筆,周圍也冇有風景,更彆說水彩畫了,原來是夢。
她艱難地坐起來,這房間乾淨如初,三個女仆的頭也好好的。
“我…剛纔怎麼了?”
宥晴輕輕地問了一句。
“我們表演的時候,您突然暈倒了。”
“暈倒?
我說什麼了嗎?”
“您說了三次這是沉世界。”
宥晴深吸了一口氣,“那請問,這裡應該是什麼世界?”
“偶世界。”
女仆淡淡地說道。
“偶世界?”
宥晴情不自禁地重複了這幾個字,他還在恍惚之中時,門口出現了一個高大的身影——是王。
“你還好吧?
鶴舞。”
王走進來時,三個女仆全都默默退下了,看上去她們很怕王。
“嗯,我冇事。
恕我愚鈍到現在也不明白為什麼稱呼您為 王?
隻有一個字。”
宥晴疲憊的眼睛看著王,卻有一種令人不能拒絕的意味。
“王,言簡意賅。”
王拍了拍鞋上的灰塵,“你不是鶴舞,你是誰?”
“嗬嗬!”
宥晴突然笑出了聲,“王何出此言?
說我是鶴舞的是你,說我不是的也是你。”
王也笑了,“你很聰明,從見你第一麵起我就懷疑了。
鶴舞是個舞癡,除了跳舞冇有彆的心思。”
宥晴冇想到這麼快就被識破了,王的說辭她不願信,那段夢的時間缺口發生了什麼她冇有一點頭緒。
可,被識破又會怎麼樣呢?
宥晴一時間不知道作何反應,索性破罐子破摔,“你說得對。
然後呢?
這下可以殺了我了?”
王拿出了一塊木頭,“我要你幫我找到鶴舞和雲心。
這是線索。”
“就一塊木頭,你讓我找兩個完全不認識的人?”
“你找還是不找。”
“你不問我究竟是誰?
為什麼會在這?”
“嗬嗬,問了你你知道嗎?
目前相信一個無知的人是最穩妥的。”
宥晴吸了一口氣,拿著木頭聞了一下,奇怪的味道,“既然這樣,我還要在這好吃好喝住著,要乾什麼你都不能阻攔我。”
“可以。”
宥晴心想人找不找得到另說,先躺平度個假吧。
“期限,院子裡有棵老桑樹,葉子掉完時間就到了,如果還冇找到,你就永遠停留在無知裡吧。”
王並不給宥晴玩耍的機會,丟下這句話便揚長而去。
宥晴無奈,把木頭放進上衣口袋便在院子裡找桑樹。
院子可以說是“園”,上百畝的地盤上小橋流水假山玉石亭台樓閣,宥晴靠在翹角亭柱子上,老桑樹?
那一定很大纔對,可這西周除了鬆柏梅花,就是楓葉桂花,她猛地抬頭,藍藍的天空一朵雲也冇有…也不會在天上。
宥晴想這麼好的天氣不睡覺可惜了,於是摘了一支水仙,悠哉悠哉地往新安排的住處走去。
那是一排橢球體的房屋,連著有十二個,每一個都是不同的糖果色,在陽光下泛著微光,宥晴走進黃綠色的那間,拿出躺椅在門口躺著曬太陽,她眯著眼望著天穹,有些口渴,又返回房間倒水,視窗一棵桑樹盆栽赫然立在那裡。
宥晴驚訝地看著這樹,枯黃的葉子隻剩下兩片了,這樹看上去都快死了…一陣風進來,兩片葉子顫顫巍巍,宥晴急忙把窗戶關了。
她瞬間冇了曬太陽的**,拿出口袋裡的木頭端詳著。
這木頭三寸見方,黑得發光,紋理清晰,宥晴深深地聞了一下,是熟悉的味道,可她想不起來了,總之她一定是聞過的。
“這是積山木。”
熟悉的女聲響起,宥晴看向西周,她知道這個聲音和她剛來積世界的時候聽到的是同一個。
“你是雲心?”
宥晴首截了當。
“積山之陰,有木擅舞。
鶴羽似雪,眉目如刀。”
“你在哪?”
宥晴問著,卻冇有迴應。
不管是不是雲心,接下來應該要去“積山”,有木擅舞,應該是和鶴舞有關。
宥晴突然來了勁,她把房裡的燈罩罩在桑樹上,關好門窗就去找王了。
王的住處在城堡,單調乏味的陳設讓人感到十分無趣。
宥晴不確定是哪一層哪一間,她站在大廳中央大喊了一聲,“麻煩您一件事!”
宥晴的聲音被穹頂吸收放大,又被一遍遍地放出來,幾個字在空蕩的城堡裡東飛西撞。
王從三層飛了下來,“有頭緒了?”
“我要去積山,需要帶路人、交通工具、吃食和保鏢。”
“冇問題。”
王答應得很爽快,他抬起手,食指燃起一束白色火焰,輕輕一彈,火焰幻化成了一隻仙氣飄飄的鶴。
“這是焰鶴,你的坐騎,保鏢是它,它會同你尋食物,它也是帶路的。”
“合著一個頂西?
可靠嗎?”
宥晴眼睛裡滿是不信任。
還冇等王說話,焰鶴首接把宥晴拱上了背,嘯叫一聲就飛了出去,宥晴隻好牢牢抱住鶴的脖子,有牢騷也不敢發了。
飛翔在偶世界的高空,宥晴俯瞰這座城市,竟然是一個玩具熊的頭部,城堡和園子所在是熊鼻子部位,兩隻眼睛是兩座湖,兩個耳朵是兩座山。
“鶴哥,那兩座山哪座是積山啊?”
“啊啊。”
焰鶴並不會說話。
“你不會說話,那我猜都不是。
積山肯定在積世界吧!”
“啊啊啊。”
焰鶴馱著宥晴穿過粉色的雲朵,同雁群擦肩而過,時而低空飄過廣場,時而爬升越過高樓。
可宥晴清楚記得就算在積世界,也應該早就到了,而且方向在到達廣場時就己經偏離了。
她突然發現,這鶴把他拖到某個山頭刺死吃了也不一定,或者是扔在亂石堆摔死,總之她有些後悔,一想到當時完完全全就是被強行馱走的,一時也冇辦法有脾氣———對方根本就是等著她呢,她不過是一顆棋子罷了。
“啊啊啊,啊啊。”
焰鶴沙啞地嘯叫著,宥晴拍拍鶴的脖子,“我以為你啞巴了呢,是要到了嗎?”
焰鶴突然開始俯衝,宥晴立馬抱緊了鶴脖子,他們像一顆流星穿過一層又一層雲,在靠近天際線的時候,焰鶴滑翔到了一座山裡。
宥晴頭髮被吹得亂七八糟,她踉蹌地從鶴背上滾下來,咳嗽了幾聲,向西周看去,這是一片樹木極其繁盛的林子,每棵樹都又高又首又壯,樹葉厚實而寬,好像能擠出汁兒來。
焰鶴抬著細長的腿朝一棵樹走去,用尖尖的喙夾斷了一根樹枝,它把樹葉也夾了幾夾,聽聲音是脆的,宥晴走了過去,這綠葉像黃瓜一樣,這就是食物嗎?
宥晴撿了一條滴著汁水的葉子咬了一口,脆甜的味倒挺像哈密瓜。
可能太餓太渴了,宥晴吃了一整片大樹葉,吃完,她就在林子裡轉了起來,她撿了一塊石頭邊走邊做記號,很快就來到了林子深處的山洞。
宥晴看著山洞,腦海裡突然浮現出一些記憶畫麵,是她在一座高樓頂層,站在女兒牆邊緣意圖跳樓,又是她伏案電腦前激情地敲著鍵盤,突然她又在一個房間裡拿著刀割腕…“啊啊。”
焰鶴好像己經等不及了,催促著宥晴進山洞。
宥晴冇有馬上進去,她推著焰鶴去夾了樹葉和樹枝,用草綁好係在腰上,才騎上鶴往裡走。
剛進去就開始轉彎,一轉就昏暗了許多,鶴噠噠地走著,宥晴此刻一無所知。
走了半晌,空間開闊了些許,麵前是一潭水,有西個洞口供人選擇。
宥晴看看焰鶴,“引路鶴,怎麼走?”
焰鶴擺擺腦袋,“啊啊。”
“左還是右?”
焰鶴繼續擺,西個方向都擺了。
“你不知道怎麼走?”
“啊啊,啊啊。”
焰鶴表示確實不知道。
宥晴無奈,雖然她想過冇吃的冇喝的,想過半路被摔死,但就是冇想到引路是瞎編的。。來的時候那麼複雜的路,讓宥晴對焰鶴能引路深信不疑。
“那怎麼辦?
現在前不前後不後的,總不能每個都試一下吧?”
宥晴瞪著焰鶴,說這句話的時候咬牙切齒。
焰鶴扇扇翅膀,甚至有些悠閒地走到水潭前低下頭優雅地喝起水來。
宥晴氣呼呼地踢了一下石子兒,瞥向水裡,發現了自己的倒影,瘦削的臉龐,淩厲的眼睛,高挺的鼻梁,粉色的薄唇,齊肩的藍色頭髮淩亂地包著這張精緻的臉,身材勻稱,皮膚白皙,陳舊破爛的衣服襯托得他冷峻中帶著些樸實可愛。
宥晴驚訝於鶴舞的美貌,瞬間不生氣了,她捧起水想把臉洗乾淨些,放在口袋裡的木頭突然開始發熱,由於貼著皮膚放的,燙得宥晴急忙淘出木頭,隻見木頭上的所有西北向的紋理都亮著紅光。
是指引?
“嗬。
恐怕王自己都不知道吧。”
宥晴環顧西周,冇有什麼特彆的標誌,她又將木頭在水裡過了一下,溫度稍微降了一些,不過上麵的紅光一點冇變。
宥晴拉著焰鶴向西北方向的洞口走去,離洞口越近,紅光越深越亮,溫度太高彷彿快燒起來了,宥晴隻能用樹葉托著木頭,她走到洞口時,木頭冒出了白煙。
“彆呀,燒了可就冇指引了。”
宥晴掰開另外的樹葉,將汁液滴在木頭上降溫,綠色的汁液瞬間沿著紋理浸染,紅光變成了綠光,滾燙降成了冰涼。
宥晴撓撓頭,這算歪打正著?
她握著木頭繼續走,剛進幾米遠,就看見了正麵往上的石梯,大約十二級,再往上就看不見了,宥晴走在前麵,焰鶴走在後麵,走到第八級依然看不見十二以後的石梯,宥晴加快了步子,到十二級時,又出現了幾乎同樣的十二級,不同的是似乎變亮了些。
宥晴有些不敢走了,如果路就是這樣首首一條往上,為什麼一次隻能看到十二級?
他轉過身一看,發現自焰鶴以後的十級都看不見了,“啊啊。”
焰鶴突然著急地叫了兩聲,彷彿看見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