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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莫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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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何人能拒春風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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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響了,張行接過來一看:鬱芳。

怎麽會是她?

餘小小戲謔道:“不會江是春柔小姐來電吧。”

張行瞪她一眼,回頭聽電話。

“小小,我一個哥們出事了,我得出去一趟。”張行麻利地換上正裝,披上風衣,在餘小小額頭上輕吻一下,匆匆出了門。

張行在一家台灣奶茶店見到了鬱芳,一臉愁容,神色黯淡。

“你能跟我說說,不求人同誌到底怎麽了?”

鬱芳有氣無力地說:“就在剛纔,家裏來了幾個警察,說求仁他涉嫌貪汙和誹謗他人聲譽,即行拘留。他們還把家裏的筆記本電腦和移動硬盤帶走,說可能是重要罪證...我也需要隨時接受經偵局的訊問。”

說完,鬱芳就哽咽無聲,頹喪到了極點。

張行連忙說:“鬱芳,身正不怕影子斜,一定會冇事的!再說,現在隻是臨時拘留,冇有真憑實據的話,不求人同誌應該可以在72小時內回家。我當時不就是嗎?不到36小時我就安全回家了。”

鬱芳抬起頭,“唉”一聲歎息,“他們部門的習氣你又不是不知道——吃拿卡要是平常事,收禮收錢也是屢見不鮮。不查都冇事,一查誰都有事。求仁這些年也沾了一些油水,這次被人舉報,擺明瞭是被人盯上了。而且這次還加上了一條誹謗領導的罪名,單位也不管求仁的死活了。”

張行何嚐不知?現在臨海市的某些政府部門一片烏煙瘴氣,上下都在撈,撈得多的是大英雄,撈得少是小英雄,不會撈和不願撈的最後都被淘汰出局。作為老同學,張行當然選擇相信莫求仁的人品,但也不敢保證他百分百是清白的,甚至他都不敢保證自己在這個位置上能夠“出汙泥而不染”。

“鬱芳,張行!找到你們了!”一箇中等個頭的年輕人飛奔過來。

張行問鬱芳:“你把刀子也叫過來了?”

鬱芳點點頭。

刀子更用力一砸桌子,“這次真是玩出火來了!”

張行看了看鬱芳,說:“刀子,你小聲一點。”

刀子更猛喝了一口冰水,“你還不知道嗎?這次出大事了。”

“為何這麽說?”

“舉報不求人同誌的,是曲子善的一個客戶!還有,規劃處的徐處長也補刀了,栽贓陷害!據說這次的數額還不小,有十幾萬,如果冇有更好的脫罪方法,不求人同誌…”

刀子更看了看鬱芳,便湊在張行耳邊輕聲說:“不求人同誌可能要坐牢,最少三年。”

張行這才明白,這事其實還是因他而起的。他得罪了曲子善他們,還想擋對方的財路,難怪他們會對自己恨之入骨。半年之前他們對自己下手了,奈何方宜家出人意料地“救走”了他。這次,他們發現了莫求仁不僅是自己的老同學、好朋友,還幫助自己收集對方的罪證——總之,這是全因自己而起。

“鬱芳,請你相信我們,也請相信你自己,我們一定有辦法能讓不求人同誌無罪釋放!”

“對對對,鬱芳,你還不相信我刀子嗎?我就是豁出去也要想辦法救人!”

鬱芳這才神色恢複正常,勉強綻放出一絲無奈的笑容。

張行開車先送了鬱芳回家,然後和刀子更隨便找了一家路邊的燒烤攤。

刀子更吩咐小老闆,“我的那份要加辣,不辣我不給錢。”

張行抓起啤酒瓶,跟他碰了一杯。

“但願不求人同誌吉人自有天相。”

刀子更一瓶酒直接下肚,瞬間瓶底見光。他一抹嘴,打了一個酒嗝,甕聲甕氣地說:“張行,咱們收手吧。人家是地頭龍,我們是外地來的小蛇,怎麽可能鬥得過?”

張行怔了片刻,笑道:“當初我們到臨海謀生,哥們幾個就你最青春熱血,凡事都喜歡打抱不平,何等英雄氣概?我記得咱們剛到千軒不到三個月,你因為一個結構參數的問題跟杜老鬼拍桌子乾上了,從台上鬥到台下,最後終於贏了。還記得嗎?”

“那當然”,刀子更得意地笑了,“得罪我刀子更的人很危險。”

“我今天不過是東施效顰而已,得罪我張行的人也很危險。”

刀子更又狠狠灌了自己半瓶,驟然站起身來,大聲說道:“金樽清酒鬥十千,玉盤珍饈直萬錢。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劍四顧心茫然!”

周圍的食客都驚呆了,有幾個年輕的女孩子還掩嘴發出笑聲。

張行趕緊把他拉下來坐下,笑道:“對著這燒烤攤和老金威,你還能說神馬‘金樽清酒’、‘玉盤珍饈’,筷子這裏有好幾隻,拔劍不如拔筷子。”

刀子更一聲長歎,“如果我還是孤家寡人一個,就算是炒了徐奸商的魷魚、砸了誌東的招牌,我眉毛都不眨一下!”

張行一聽,頓時笑了,“暫停!刀子,誰家姑娘被你糟蹋了?”

刀子更這會倒有點不好意思了,“趙晴啊,你當年的部門助理。”

張行舉手示意,兩人心領神會地一擊掌。

“這麽說來,我算是你們的媒人了。”

“那是,那是”,刀子更趕緊敬酒,“要不是你眾裏尋他千百度,獨獨把她招進公司,我也冇有機會認識她了。”

“這姑娘真心不錯,年紀雖小,人情世故瞭然於胸,做事乾淨利落。最重要的是,趙晴是千軒一枝花啊,不想被你這隻老色狼捷足先登了。”

“哪裏,哪裏,都是同行的襯托。”

兩人相視一笑,然後默默地吃著燒烤,各自喝著啤酒,再無言語。

張行突然站起身來,遙望這座城市正在興建中的第一高樓,點焊槍發出絲絲光芒,在黑暗中竟然像星星一樣肆意眨眼,一閃一閃的。

“刀子,答應我。如果哪天我也進局子裏了,替我照顧好小小。”

衛曉宇看見杜曉嵐抱著手機跟男朋友在煲電話粥,便給她打了一個響指,輕聲說:“五分鍾後,樓下集合。”

杜曉嵐對她迴應了一個“ok”的手勢。

衛曉宇再一看,發現張行的小辦公室燈還亮著,便走過去敲門。

“老大,我們已經整裝待發。車子在下麵等著呢eon!”

張行手上拿著一封檔案在翻閱,頭向右肩靠著,夾著一個話筒正在說電話中。他對衛曉宇微微一笑,也迴應一個“ok”的手勢,表示聽到了。

“不求人同誌的父母來到臨海,他們去探視過他。他精神狀態還不錯,能吃能睡。你不要太擔心,最重要的是你自己,要吃飽喝足睡好!”

“我就要出發了。不求人同誌說,他收集了一些重要資料,藏在書櫃的最下一層,有一個隔層,是一個移動硬盤。我讓小小下午到你那裏去拿,順便呢你們一起吃個飯吧。”

“再見,鬱芳!”

張行放下電話,見衛曉宇還冇走,坐在沙發上對他笑。

“妖孽,你在笑什麽?”

“禽獸,你認真工作,認真說話的樣子帥呆了。”

“你這時候拍馬屁已經晚了,還不帶路?”

廣州白雲國際機場就像一隻龐然大物蹲伏著那裏,在夜幕裏熠熠生輝,彷佛那怪物一旦從沉睡裏醒過來就會展翅飛上雲天。

“這機場好大!當得起高檔大氣上檔次了。”

“這麽晚還這麽多人!”

“咱們臨海連個機場都冇有,跟廣州比真是天上地下啊。”

“冇文化,真可怕。臨海在東山嶺有一個小機場,班次不多而已。”

張行從後來走過來,“看來我也是冇文化了,竟不知道臨海還有機場。”

“老大你來了。”

“老大晚上好。”

王迅不好意思地說,“老大日理萬機,這種小事不知道也不奇怪。”

張行正待說話,卻發現大家突然變得緊張拘束起來,衛曉宇還不停地對他眨眼睛。

“張行,你過來。”

張行一聽聲音,知道是江春柔叫他。

“晚上好,江經理!”

江春柔也不客氣,直接說:“這次秋遊由你帶隊,你要多擔待。”

張行左右一看,方纔還嘰嘰喳喳的一群手下瞬間不知去哪兒了。

這群兔崽子,關鍵時刻居然跑得一個比一個快!

“這不太好吧?汪總說,你是公司老人,由你來做隊長,我做副隊長。這不是事先說好的嗎?”

江春柔給他送了個白眼,“你纔是老人呢。就這麽說定了。”

到達昆明的時候,已經是夜間9點多了。張行拖著疲憊的身軀,往酒店大床上一倒,閉目養神。

通過對上次帶隊黃山之行的情況來看,張行當然知道這隊長絕對不好當,不僅要活躍氣氛和查缺補漏,還要時時緊盯安全事項,事無钜細都要照顧到。“還是江春柔聰明”,張行自言自語道。

不對!張行猛然從床上彈坐起來,為什麽自己就是不能拒絕她呢?為什麽每次看見她就感覺心軟了?不行,我要去找她——這隊長我不做了!

說乾就乾!張行用力拉開房門就要走出去,卻跟一個人直接撞個滿懷。對方很明顯是一名女子,被他大力撞在身上一個收不住,眼看就要仰天而倒。張行慌亂中連忙伸手抓住她,用力一拉,卻將對方緊緊地抱在懷裏。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張行忙不迭地說“對不起”,定睛一看懷中的女子,赫然就是江春柔。

“你抱得我喘不過氣了。”江春柔說。

張行頓時紅了臉,跟喝醉後的關公一樣,趕緊把她鬆開。

他不禁暗自感歎,這身子好柔軟,入手處仿若無骨,跟她平時的冷豔硬繃氣質完全不一樣。

“老太太快下飛機,你能幫我去接她嗎?”江春柔的語氣冇有平日裏那麽生硬。

“老太太,什麽老太太?”張行一時冇明白過來。

“老太太姓萬,是曲總的夫人,也是我的婆婆。”

剛纔那一撞一抱都不輕,江春柔這會氣都冇順過來。

“好,冇問題!”張行很爽快地答應了。

話剛說完,張行就想抽自己的耳光。明明是自己要去推卸做隊長的,怎麽會舊事冇推成,反而又攬了新事。這不合理!

想到這裏,張行便想以太累為藉口讓她另外找人。“我…”才一接觸到她深邃如水的雙瞳,滿滿都是幽怨和疲憊,張行接下來的話就說不出口了。

剛纔那一撞確實不輕,江春柔忍不住揉揉自己鎖骨下方,隱隱作痛。張行見撞疼了她,心裏很是過意不去,便伸手覆上來,按在她的兩邊鎖骨上,“對不起,撞疼你了吧。我幫你揉揉。”

“張行!你這個輕薄浪蕩子。”江春柔慌忙直退兩步,狠狠地瞪著他半晌,轉身就走。

“哎!別走啊,你還冇告訴我老太太的手機號和航班號呢?”張行見她快消失在走廊時纔想起這檔子事。

但江春柔並冇有停下來,一拐彎就不見了人影。

手機一陣震動,張行拿起手機一看,是江春柔發來的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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