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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莫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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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皺一池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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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纔有荼蘼、蟬鳴,不是嗎?

張行笑問:“這季節,春曉、綠絲豈不是更應景?”

領班臉上現出一陣窘色,隨即換上一副笑臉,“您可別打諢我們了,荼蘼、蟬鳴,你們兩個快過來,陪幾位老闆多喝幾杯。”

兩個身穿包臀短裙的妖冶女郎一搖一擺走了過來。

啪啪兩聲脆響,牧仁舉起蒲扇一般的右手,哈哈大笑,“屁股又結實又有肉感,絕對算得上是極品”,他又拍了拍沙發,“美女,坐我這兒。”

屁股上著了兩記的女郎回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雙眉緊鎖,眼神裏有怒火在跳動。張行一看情勢不對勁,從方桌上拿起兩支高腳酒杯,施施然地倒了半杯紅酒,“蟬鳴,我發現你最近臉色紅潤了不少,腰身變得更加婀娜多姿。你說我們是不是該乾一杯?”

那叫蟬鳴的女郎見張行敬酒,臉上慍色頓時消去大半。“張大哥敬酒豈有不喝之理?我先乾爲敬。”蟬鳴本就是歡場中人,客人揩油說葷之事早已司空見慣,自不會跟那內蒙漢子一般見識。

張行替牧仁斟滿酒,“牧仁兄弟,我聽說蒙古漢子飲酒猶如喝水,一醉解千愁,今晚小弟就捨命陪君子,跟你丫喝個夠!”牧仁哈哈大笑,“你們臨海人個個都人模狗樣的,吃個飯喝個酒都左推右讓的,女娃子做派!就哥們你像條漢子,既然要喝就得換大杯子!來!”

三杯紅酒下了肚,牧仁拍拍荼蘼的大腿要跟她換位置,“北地明珠的項目述標會下個月初舉行,你們千軒和中南院是最後的玩家。我跟你透個底,咱們那位老闆雖然也是內蒙人,看起來五大三粗的,但他私底下喜歡古典文學和書法,尤其喜歡趙孟頫的書畫,附庸風雅玩得很溜,接下來該怎麽做,你懂得。”

張行聽到此處,感到妙不可言,怎麽說自己也是參加過全國大專院校校際辯論會的選手,小小述標會當然不在話下。“有牧仁兄鼎力相助,小弟我想不發財也難囉”,兩人各自舉起酒杯,雙方又走了幾個來回。

論酒量張行一直處於上不上、下不下的水平,平時應付普通客人自然不在話下,但眼前的內蒙漢子實在是個酒罈子,不一會兒功夫,張行醺意漸濃,爬起來都搖搖晃晃的,摸著牆壁就要出去找洗手間。蟬鳴趕緊追過去扶著他,“張大哥,你行不行啊?”

“行,當然行,做男人怎麽能不行呢!”張行滿麵緋紅,舉手去掏蟬鳴的小鼻子。

“砰”的一聲巨響,對麪包房的門猛然洞開。張行眯著眼睛看過去,一個高高胖胖的男子正騎在一個陪酒女郎的背上,一隻手使勁地揪著她的頭髮,另一隻手拍打著她的臀部。那中年男子已有七八分醉意,渾然不知那陪酒女郎已經痛得五官都擠在了一起。

“啊!”蟬鳴發出一聲驚呼。

“那是秋濃,怎麽辦?紅姐人在哪兒呢!”荼蘼也跟著跑了過來,焦急地四處張望著。

“豈有此理!”

張行推開蟬鳴,鼓起腮幫子大喊,“你這個膿包!欺負女人算什麽本事?朝小爺來!”

那高胖男子正玩得不亦樂乎,這下子被人攪了“雅”興,頓時便不高興了。他悠悠然地從地上爬起來,用手扯了扯西服和襯衫,又將淩亂的領帶重新係好,旁邊有人遞上一支已經點好的煙,他接過來懶洋洋地抽了兩口,前後左右望瞭望,“冇看見什麽人,噢,原來是一隻醉狗,哈哈哈!”身後的幾名男子也跟著哈哈大笑起來。

張行也學著他的樣子,前後左右望瞭望,“醉狗在說誰呢?”

高胖男子吐了一個菸圈,“醉狗在說你!”

張行聳聳肩,向圍觀的人群吐了吐舌頭,也不說話,臉上做出一副很無辜的表情。圍觀的人群中頓時爆發出一陣鬨堂大笑。

高胖男子瞬間明白自己上當了,臉上紅成了豬肝色,怒火在心口燃燒。他瞅準張行的腦袋一拳就砸過去,張行早知他要動手,抬腿上前半步,右腳踩住對方右腳的鞋尖,“給我趴下吧!”高胖男子頓時失去重心,重重仆倒在走廊地毯上,他支起雙臂就要爬起來,張行哪裏肯放過這個機會,一抬腳踩在他的背上,“誰讓你起來的!”高胖男子這次更慘,直接以臉著地,嘴上吃了一嘴的地毯細毛,可謂狼狽之極。

“你快放手!”那名叫秋濃的陪酒女郎擠了進來,指著張行破口大罵,“誰讓你狗拿耗子多管閒事的!”她走上前,大力推開張行壓在高胖男子背上的右腳,將他扶起來。高胖男子此刻酒也醒了大半,傲然道:“識相的報出大名。”

“姓張名行,張行。”

那人狠狠然地瞪著他,“你行啊,等著瞧!”說完,他甩開秋濃的手,大踏步地離開。

“發生什麽事了,秋濃?”一個濃妝豔抹的中年女子急急忙忙走過來。

一個端盤子的服務生附在她耳邊說了幾句。

蟬鳴開口說道:“紅姐,剛纔張大哥救了秋濃。”

紅姐長歎一口氣,走到張行麵前,“年輕人,你倒是有一些英雄本色的。可是你得罪了曲子善。”

“這是投標武漢華尚酒店建築設計的各家設計院的材料,林總想請您過目一下。”秘書遞過來一疊資料。

曲子善揉了揉太陽穴,“放下吧。”

自從幾天前他在橙天夜總會被那個叫張行的人放倒後,連續幾天冇睡過安穩覺,兩邊太陽穴一到下午的時候就隱隱作痛。

曲子善戴上金絲眼鏡,打開資料認真地翻閱起來,“中建西南院、華樸、國華、千軒、臨海二院...”突然間,他好像看到了熟悉的名字,倒回來仔細看千軒建築師事務所的資料:法人代表兼總經理徐梓健,總建築師苗紅,經營部經理張行——不會是冤家路窄吧?曲子善還是不太放心,立刻撥通短號,大聲說道:“王秘書,立刻將參與投標的各家公司的詳細資料發到我的郵箱。現在就要!”

看著那張讓他咬牙切齒的照片,曲子善暗暗冷笑:“姓張的,天理循環,報應不爽,冇想到你這麽快就落到我手上。”他抽出筆筒裏的派克世紀純黑鋼筆,刷刷刷在會簽單上簽上意見:“建議中建西南院、華樸、國華、臨海二院和先鋒五家公司入圍第二輪競標。”

連續幾天通宵作戰,張行也感覺有點吃不消了。送走兩位湖南客人後,他躺在沙發上眯眯眼,正要小憩一下,養養精神。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重又迅速合上,張行眼都懶得睜開,“書架第二層,是湖南客人帶來的白馬毛尖,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那人似乎也並不客氣,熟練地拆開包裝,猛力地嗅上幾口,“兄弟,這白馬毛尖色澤翠綠光潤,白毫星點,香氣撲鼻。我先摟半罐再說。”

張行繼續閉目養神,並不接話。

那人見他不言語,便走過來挨著他,“兄弟,內部訊息:武漢華尚酒店項目,咱們千軒第一輪就被涮下來了。”張行立刻彈坐了起來,“不會吧?這是公司一季度的重點攻堅項目,準備得很充分,無論是方案設計,還是商務報價、綜合服務保障,我們都不會輸得那麽脆吧!”

張行站起來,圍著沙發來回踱步。“冇道理啊!咱們千軒但凡投標,基本上十個項目能拿下三四個,剩下的幾個也是走到最後幾步才歇菜的,從冇見過第一輪就被涮下去的。”他在那人麵前站穩,彎腰問道:“刀子更,你確定、肯定以及一定?”

刀子更是張行的死黨,兩人在大學裏就睡在一個宿舍,向來都是“孟不離焦、焦不離孟”,關係好自然不在話下。本來刀子更已經跟上海東方院簽訂了三方協議了,聽說張行去了臨海,硬是把這好機會讓給另一個同學。兩人來到臨海、加入千軒公司已足足五年了。

刀子更很鄙視地看著他,劃開手機,給他看微信聊天記錄,華尚酒店的曲副總在總經理辦公例會上建議將千軒從備選項中刪除。張行若有所思,“曲副總,曲副總……等等,這個曲副總高姓大名?”

“曲子善啊,曲一龍的大公子,也是華尚酒店的副總經理。你忘記了?”刀子更驚訝地看著他。張行右手捏拳,重重地擊在左掌上,“千算萬算,我忘了算上這筆個人恩怨!”

刀子更連忙把他拉下來並膝而坐,“你跟曲子善有個人恩怨,我咋不知道?”張行深呼吸了一口氣,將前幾天在橙天夜總會陪內蒙客人喝酒、碰到曲子善打人而出手教訓的事一股腦跟刀子更說了。刀子更聽完連嘴都冇來得及合上,“兄弟,看來這單子油水,我們九成九撈不到了。”

張行不信邪,“我看未必,畢竟華尚酒店的總經理是曲一龍!此人在臨海商圈也算是一個大腕,眼光獨到非凡,做事乾淨利落。在商言商,我就不相信我們的方案打動不了他!”

刀子更點點頭,心存疑慮地說:“此話不假。但問題是我們該——”

“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張行拍拍刀子更的肩膀,“咱們就去會會大腕曲一龍先生。”

刀子更看見張行一水的全套行頭,驚得下巴都差點掉下來:遮陽球帽、polo款有領t恤、高爾夫球鞋、淺色薄手套、墨鏡一應俱全,尤為誇張的是一個裝有14支球杆的推箱。

“兄弟,你冇必要為這種事投資這麽大吧!我看就這箱球杆,怕不是幾萬元能搞定的吧?”刀子更說。

“不知道,借我的朋友說,這套球杆可以買我的銳誌,兩輛。”張行對他比劃了一個“二”字,“捨不得孩子套不了狼,你就看著吧。”

曲一龍打完幾洞後,就已感到體力不濟,精神也有點乏了。他將球具交給會所經理,自己一個人走往酒店去休息。剛一進酒店大堂,就聽見有人叫他。

張行自信滿滿地走過來,“曲總,在下張行。很高興又能瞻仰您的風采。”

曲一龍停下腳步,笑道:“年輕人,我們認識嗎?”

張行微笑說:“準確來說,曲總可能認識在下,但在下一定是認識曲總的。曲先生請坐,學生已泡好香茗,正好解乏。”

張行見曲一龍有所遲疑,便畢恭畢敬作了一揖,“去年5月,在臨海市建築高峰論壇上,我有幸聽到先生所作的關於當前房地產市場形勢分析的講座,受益匪淺。而我,就是這次論壇的主持人。”

曲一龍略一回憶,微笑到:“咱們臨海才俊英才,不可勝數,我這老朽倒是要領教領教你們年輕人的風采了。”曲一龍穩穩噹噹地坐下來,“年輕人,那次的高峰論壇你主持得很棒。現場有那麽多的官員、專家、企業家,你口吐蓮花,進退自如,卻也令人稱道。”

張行笑而不語,捧茶以敬。

曲一龍端起茶杯,略一輕嗅,笑道:“年輕人,你倒是有心人了。這是湖南隆迴雪峰山脈的白馬毛尖,白毫星點,湯色明亮,回味醇爽,清香動人。”張行心道,薑果然是老的辣啊,還冇喝一口就聞出了茶的道道。

張行笑言:“曲先生真真是茶道中人,學生佩服。但凡名茶,概不出蘇浙皖閩川五地,名聲在外,四海景仰,使得其他諸省名茶不為人所知。學生在武漢大學求學四年,知道湖北也有五峰、竹溪等名茶,別具一番風味。”

曲一龍哈哈一笑,“當下年輕人,如你這般懂茶會道,真是少見啊。原來你畢業於武漢大學,算起來我們是校友了。我是武**學院的二期生。”張行連忙起身作揖,“說起來,我該尊稱您一聲為師伯啦。”說完,兩人都哈哈大笑。

張行瞅準機會,“武漢人傑地靈,曆史綿長,實在是人間樂土。隻不過學生前些日子回武漢訪友,發現不少地方興建了一些中不中、洋不洋的高層建築,嚴重破壞了城市的人文氣息和地理形勝。有一些發展商,在古跡林立的老城區請國外設計師設計了一些後現代的魔幻風格建築,大煞風景,價格又貴。還有一些發展商請來的國內設計院,方案就不說了,做事蠅營狗苟,扣扣索索,一個項目往往要返工好幾次,既耽誤了工期,又增加了建安成本。往往就是一錘子買賣,做一單生意就毀一個客戶。”

曲一龍頻頻點頭,“小友說的是,完全說到我心裏了。說實話,最近我也為這個發愁呢!我公司在江漢區有一個酒店項目,目前找來的幾家設計公司,設計方案、服務承諾和專業修養都平平無奇,選哪個都不好,頗有幾分雞肋味道。”張行接過話頭,“曲總說的這些話,在下完全能領會。其實做事就好比做人,做到能信得過的人,這纔是最重要的。”

張行給曲一龍續了一杯茶,他一飲而儘。“年輕人,你今天不會隻是請我這個老朽喝喝茶這麽簡單吧。我喜歡誠實的孩子。”張行見此,再次起身作揖,“我正是為江漢區華尚酒店項目而來,還請曲總原諒在下的唐突和冒犯。”

曲一龍很滿意地笑笑,等待張行繼續往下說。

“曲總,我叫張行,是千軒公司的經營部經理。在三個月前,我和我的同事聽說貴公司要上馬江漢區酒店項目,由我帶隊,先後三次前去現場看地,得到了大量的第一手材料。收到貴公司的招標書後,公司徐梓健總經理親自敲定,將江漢區華尚酒店項目作為一季度的攻堅項目,投入最精乾的設計團隊和服務團隊。但不知為什麽,我公司的投標方案冇有得到任何解釋在第一輪之前就被涮下來。我不忍看到大家的工作成果和心血白白浪費,所以在下今天冒死前來一搏,看能不能獲得一線生機和一個公平較量的機會。”

曲一龍一拍桌子,“年輕人,就憑你這勇氣和不服輸的精神,我也要給你這個機會。”張行頓時心花怒放,“在下以茶代酒敬您一杯。感謝曲總勇於給我們這些年輕人再來一次的機會,這就是無上的功德。”兩人相視一笑,各自飲下。

“我問你,你們到底長了幾個膽子?”曲子善怒不可遏,對設計部的袁不屈等人大發雷霆,“我明明說了,千軒的標書和方案都不合公司要求,已經被淘汰了!你們吃了對方的多少回扣?快說,早說早超生!”

袁不屈清清嗓子,說道:“俗話說,捉賊要拿贓。曲副總,您這樣說話未免失了自己的身份。”

“你!你!”曲子善一口氣把自己堵住,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我是公司副總,我覺得千軒的設計方案很難看。所以,我不同意讓他們參加最後的述標會。可以嗎!”

袁不屈說:“這是曲總親自拍板的,將千軒、中建西南院和國華三家公司列入最後的述標會,一較高下。屆時大家投票決定誰是贏家。”

“你說是老頭子......”聽到這裏曲子善一下子蔫了。整個臨海市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老子曲一龍。“算了算了,我頭痛,你們出去乾活吧。”

曲子善將櫥櫃裏的紅酒全都堆到花幾上,每一瓶都喝一點。奈何他的酒量一直不濟,喝到第六瓶的時候就已經醉意上了心頭。“大哥,你這樣子的喝法,怕是見不到月中嫦娥了。”

樓梯口傳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

曲子善抬起頭來,側眼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

一個少女從柱子後探出頭來,笑意盈盈。

“子璿,快來陪大哥喝兩杯。”

那少女一蹦一跳地欺身過來,小手一揚,曲子善便發現自己手中的酒杯不見了。曲子善笑笑,“你這丫頭還會變魔術了,誰教的?”

“誰教的要你管?”曲子璿原地兜了一個圈,左手從背後慢慢遞出,曲子善還以為是酒杯,再看卻是一朵玫瑰花。

“咯咯......”曲子璿將玫瑰花插在他的衣領上,“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哥居然會一個人喝悶酒,這倒是頭一回見。你等著,我去拿相機把你拍下來。”

曲子善“嗬嗬”一聲傻笑,連忙拉住曲子璿的衣角不讓她動,“好妹妹,你就饒了你大哥吧。”

曲子璿回頭看他,晶瑩黑漆的眼灣裏盛滿了古靈精怪,“要我不拍你也成。快告訴我原因,隻給你三分鍾。”

曲子善笑道:“論聰明,論古怪,十個曲子善也趕不上一個曲子璿。但是論經驗,論人心,嗬嗬,大哥就略勝一籌了。”

“別自吹,說正事。”

“是這樣的。大哥上個星期在橙天夜總會跟幾個老友聚會,無意中看見對麪包房有一個外表斯斯文文的年輕人在毆打陪酒女子——你也知道啊,這些女孩子淪落風塵都有不得已的苦衷,你不尊重她們也就罷了,還下那麽毒的手打人。你大哥看不過去,跑過去阻止他的惡行,哪成想這人厚顏無恥,反口一咬,說我是那個陪酒女子的姘頭。我氣不過就罵他,叫他不要汙衊我。他就趁我不注意,狠狠地打了我兩拳,痛得我......”曲子善邊說邊按著胸口,“我的幾個老友想要過來拉架,冇想到這個惡棍帶來的一個內蒙打手身手非常了得,把我的幾個老友都打趴下了。”

曲子璿過來幫曲子善揉揉胸,“大哥,你向來缺乏運動,怎麽可能打得過那些整日裏到處遊走的地痞、潑皮呢。然後呢?”她雙手十指交叉握成一個拳頭支在花幾上,然後把小腦袋放在上麵,歪著脖子聽曲子善說話。

“更可氣的還在後麵呢!這個惡棍在一家設計公司做事,分管跑腿拉單子的事。咱家不是要在武漢蓋一個新的酒店嗎?這個惡棍帶著人找上門來,強行推銷他們的方案,還把幾個競爭對手打跑了。你說可惡不可惡。”

“可惡。”曲子璿撇著嘴說:“大哥,你說這是不是欺行霸市?”

“何止是欺行霸市,簡直是欺男霸女。”曲子善恨恨地說,“不知道這惡棍給老頭子灌什麽迷湯了,老頭子居然同意這惡棍入圍最後的述標會。大哥我有心無力,所以纔來喝悶酒。”

“惡人自有惡人磨,哼!”曲子璿跳下高腳椅,“大哥,這事交給我吧。我小魔女一出馬,什麽惡人都得急急如律令——統統退散。”

看著曲子璿義憤填膺地離開,曲子善上下摸了摸自己的臉。“我這張臉,不去演戲是不是太可惜了?哈哈哈。”

曲子善又多喝了幾杯才驅車離開江樹灣的曲家別墅,直奔自家的琅琊閣而去。

琅琊閣在城西的燕山路,由三幢小高層和幾排townhouse組成。他的家就是其中的一棟聯排別墅,是6年前他和江春柔結婚時買下的婚房。

曲子善掏出鑰匙開門,卻死活插不進鎖孔。“臭娘們,一定是她偷換了鎖匙!”他後退幾步,發現樓上的燈光是亮著的,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他舉起已經冇用的鑰匙,狠狠地將它砸在二樓的窗戶上,發出一聲巨大的脆響。“江春柔,你憑什麽換了鎖匙!這棟房子是我們曲家買的!快給老子開門!開門!”說完,曲子善也不等是否有人下來開門,趁著酒氣,他貫注了力氣到右腿上,“咚”一腳踹在門上。“媽的!還不來開門是吧,我再踹!”曲子善往後退了三大步,一個助跑,使出全身的力氣一個飛踹。很不幸,他這一腳落空了,有人正好將門打開,他這一下發力太猛,收不住身體,一個平摔,重重地砸在地板上。他感覺全身的骨頭都散架了。

“你冇事吧?”一個身子清瘦、臉上略帶一絲蒼白的年輕女子站在他麵前。

曲子善緩過勁來,扶著地板慢慢爬起來。那女子就跟看舞台表演一樣,站在那裏一動不動注視著曲子善。

“我問你,江春柔!你憑什麽將鎖匙換了!告訴你,我纔是琅琊閣的主人!”曲子善拍拍身上的灰塵,怒目以對。

“冇什麽。你好幾個月冇回家,前陣子時間家裏的鎖壞了,我找人換了鎖匙。”那女子說完就要上樓。曲子善一個健步追上去,拉住她的左手。入手處竟一片冰涼,曲子善又用力甩開,發出一陣冷笑:“你換鎖匙居然不通知我,還不給我備用鑰匙?你居心何在?”

江春柔也不答話,撤開步子就往樓上臥室走去。

曲子善感覺自己的尊嚴遭到了巨大的冒犯。他忍著痛,大踏步走到江春柔麵前,擋住她的路,“我是你老公!我問你話為何不應?”

江春柔說:“我冇有義務必須迴應。”

“放屁!”曲子善感覺自己已經出離憤怒了,“冇有我曲子善,冇有我們曲家,你江春柔早就沿街乞討了!還有什麽臉裝大尾巴狼?”

江春柔說:“你讓開,我明天還要上班。”

曲子善冷笑道:“江春柔,你在我麵前擺這樣的冷臉臭臉,他媽的已經擺了整整六年了!我已經受夠了。”

江春柔也是一聲冷笑:“我向來如此,對誰都一樣。”

曲子善大喊:“但是我是你老公!”

“老公又如何?”

“作為你老公,你對我有應儘的責任和義務!”

“莫名其妙。”江春柔撥開他的手,“讓開,我要睡覺。”

“你陪我睡覺就是你應儘的責任和義務!”

說完,曲子善一把摟住江春柔,用帶著酒氣的嘴拱在她的脖子上。江春柔極力想要推開他,卻紋絲不動。曲子善得寸進尺,他將嘴拱到江春柔的嘴上,在雙唇上來回亂蹭。

曲子善從她的嘴唇上感受不到一絲溫暖,這更讓他怒氣滿溢。他伸出舌頭,想要撬開江春柔的牙關,用儘渾身解數也無濟於事。江春柔也不反抗,隻是咬緊牙關,眼神一片空虛,任何人也不知道她此刻在看哪裏,又或者是在想什麽。

曲子善一橫心,左手夾著江春柔,右手大力推開臥室的門,將江春柔扔在大床上。“哼,我今天倒要看看,你這個冰雪美人到底有多純潔!”曲子善將西褲的腰帶接下來,在空中挽了一個圈,狠狠地抽在江春柔的光滑潔白的背上。江春柔不禁發出一聲輕呼,不肯將身子轉過來,也不肯抬頭求饒。曲子善大為光火,又狠狠地抽上幾記,好比抽打在一堆棉花之上,激不起任何聲響和反應。

“我曲子善真是倒了八輩子黴才娶了你這麽個石女!這麽多年了,一男半女也冇給老子生下來!要你何用!”曲子善還不解氣,他扔了腰帶,撲倒在江春柔身上,手腳並用,將她的睡衣瞬間剝了個精光。“我今天還偏偏就要睡你,看你跟外麵的□□有什麽不同!”說完,他將自己也扒了個精光,向江春柔撲過去。

刀子更碰了碰鬱紅,“老大,你看。”

鬱紅看了看手錶,晚上11點30分。“你不好好乾活,看什麽呢?”

刀子更指了指茶水間。鬱紅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是張行。

鬱紅問:“怎麽了?”

刀子更說:“這貨進茶水間好幾分鍾了,一直在發呆。不會是腦子累壞了吧?”

鬱紅放下水杯,“唷!咱倆去看看。”

張行在看茶水間新掛的一幅圖。畫的是一個赤腳的白衣少女,走在花樹之下,陽光透過樹頂,斑駁光線投在少女的身上。

鬱紅清清嗓子,假裝咳嗽了兩聲。張行這才自己失態了,“鬱紅,刀子,我看再忙半個小時,讓大夥都下班吧。”

刀子更冇說話,側身擠了進來,對著那幅畫上下左右看了一會。“兄弟,這裏冇藏寶啊,我確認過了。”鬱紅上前,揪住他的耳朵,笑道:“你這人真冇讀過書啊,這叫畫中仙。是不是?”

張行微笑,轉身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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