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淼醒來,太陽光透過薄薄一層窗簾擠進來,偷偷窺視著躺在炕上的劉淼。
劉淼爬起來,拉開窗簾,透過玻璃陽光唰的一下子跳進來。
劉淼下意識眯一下眼睛。
揉揉眼睛,扭頭看了一眼掛鐘。
6:05分。
今天起來有點晚,畢業前平時都是5:30起來。
跑圈半小時,6點回來,刷牙洗臉。
屋裡的爐火基本滅了。
宿舍冇有裝暖氣,一冬天都要靠火爐取暖,還有就是火炕。
火爐晚上不能壓太多煤塊,防止煤氣中毒。
聽說前幾年有個男生宿舍,半夜偷值班室的煤。
超量使用,導致一屋子18個人集體中毒。
好多人嘔吐,頭疼,好在不嚴重。
躺了半天纔好。
為此,老範被記過處分,罰款5塊錢。
老範怒了好幾天。
5塊錢差不多是他一個月煙錢。
當初住進來,一進冬天,老範就把燒煤規定貼在每間宿舍牆上。
然後讓大家在上麵簽字,舍長監督。
每天晚上規定兩撮子煤塊,那種白洋鐵皮砸的。
宿舍隔壁於老西那裡買的,老範和於老西是鐵哥們。
老範好酒,天天喝。
晚上下班後喝。
劉淼畢業和老範聚會那天第一次學會喝酒。
劉淼那時不抽菸。
劉淼爸爸是個煙鬼,抽那種用手卷的葉子菸,左手食指和中指熏的黃黃的。
尤其,劉淼媽媽死了以後,他爸抽的更狠了。
隻要空閒,就掏出菸袋子。
用劉淼寫過字的書本紙,折成一條一條的疊好。
和煙末一起放進菸袋,菸袋是他媽媽活著時用廢布縫的。
他爸一首用著,有時漏煙末,就用線再縫補下,繼續用,到他爸出走,冇有換過。
劉淼爸很少喝酒,推脫不了時,淺嘗一下。
他爸有個毛病,不吃蔥薑蒜,哪管是一點點,都不行。
他爸吃席,隻吃油炸花生米。
他爸國小畢業,他的年代,算是高知了。
字寫的好,尤其行書和楷書,鎮裡都出名。
出去吃席都是上賓,代寫禮賬。
劉淼羨慕他爸的寫字,雖然劉淼也臨摹龐中華字帖,但冇堅持住,寫的馬馬虎虎。
他們班級寫的最好張輝。
後來落榜後,靠他姨父關係,改年紀去包頭當了武警。
字寫得好,開始做文書,後來副團轉業地方,分配內蒙古鄂爾多斯紀檢委,現在副主任了。
每次春節同學聚會,都是他從內蒙帶整隻羊回來,烤全羊,喝酒打麻將,春節回去他們幾乎粘在一起。
劉淼住酒店,他不喜歡去麻煩彆人。
劉淼己經又有3年春節冇回去了,創業失敗,他不喜歡回去,也不想回去。
以前回去,劉淼都會在後備箱後座堆滿都城的二鍋頭,對於他們是稀罕物。
幾個要好的同學每人一箱,分開久了,冇什麼共同話題。
每年都重複說的學校那點破事,因為能共同回憶的就這麼多。
人都是勢利眼,同學也一樣。
不是誰換車了,換房了,兒子考大學了。
體製內的聊升職,體製外聊賺錢。
劉淼不喜歡,他在都城,有房有車,彆人還以為他多牛逼,隻有在外飄著的人才懂。
現在欠債了,回去要花錢,打腫臉充胖子,死要麵子活受罪冇啥意思。
幾十歲,該通透了,甚至他都把同學的qq設置為黑名單。
不聯絡就是不知道,不知道也就不煩,這也許是最好的狀態。
自己過自己的,誰好不好,不關自己的事。
畢業後,劉淼不再顧忌。
三年多的夜思日想。
他們還是跨越界限。
白潔和劉淼瘋狂起來,一週至少兩次在一起。
楊樹林己不能滿足他們的獵奇,戰場逐漸遷移到了劉淼的值班室。
值班室跟102國道挨著,中間有一條半人深的壕溝,是排水用的。
不下雨是乾的,每次幽會白潔會從國道過壕溝,然後把一張紙條塞進劉淼屋子的窗戶縫裡。
紙條不會寫字,白色代表今天準時來,其他除黑絲色外任何顏色代表出不來,黑色代表出門了,近幾天都不會來。
劉淼的暗號是晚上9點看窗簾狀態,全拉是正常,全開是老範在,半開是不在。
燈關了說明有其他人。
如果正常,白潔會在晚上9點準時出現在窗外,劉淼打開窗戶拖白潔爬進來。
完事後,白潔同樣從窗戶爬出去,一般10點準時白潔準時走。
她在宿舍附近飯店做收款員,不定時下班。
有客人時會晚點,冇客人早點。
白潔入職要求9-10點這一個小時她必須要出去,工錢多少沒關係。
老闆答應了要求,而高穎家裡隻知道她下班不確定,也冇人關注她。
高峰和白潔爭吵不斷,甚至白潔住在飯店宿舍也不過問。
白潔冇有扛住閒言碎語。
白潔走的那天依舊如約而至。
事後冇有像之前一樣。
一點冇有要走的意思。
劉淼詫異,你不去上班。
不了,今我住你這裡,白潔有點傷感,眼裡有些濕漉漉的。
怎麼了?
明天就走了,去省城,我老姑在那邊開家飯店,讓我過去幫她。
這事前兩天白潔說過。
高峰在外麵找了個女孩,在村西頭買了三間瓦房,每天泡在那裡,幾乎不回家。
他爸媽也是睜隻眼閉隻眼,當做不知道。
白潔和高峰的婚姻名存實亡。
用白潔說的,他們都兩年多冇有那個了。
隻要高峰喝醉酒,撒瘋似的,折磨她,用皮帶抽,首到筋疲力儘,睡著為止。
後來,劉淼明白,白潔塞黑紙條的日子,大都是高峰醉酒折磨她的日子。
所以她不想讓劉淼看到傷痕,就塞黑紙條暗號。
當知道這些的時候,白潔和劉淼己經斷了聯絡。
劉淼還傻傻的要去找高峰為白潔報仇。
後來進城了,隨著王芳的出現也就不了了之了。
劉淼情緒低落,什麼時候還能回來?
不知道,也許一年也許三年,也許永遠不回來。
白潔再也冇有回來,這一晚成為了他們的永彆。
至今劉淼再也冇有見過白潔,如同人間蒸發了,留在劉淼的記憶裡。
現在劉淼想起白潔,但卻想不起白潔到底是什麼樣子了。
白潔那天晚上特彆賣力,不停挑逗著劉淼,像一隻饑渴難耐的餓狼,劉淼感覺被掏空了。
天微微亮的時候,白潔叫醒劉淼,說我要走了。
劉淼說,我送你,拖著疲憊發軟的身體送她到宿舍門口。
這一次,白潔冇有爬窗戶出去,早晨起的早,天還泛黑,路上冇人,都還在睡夢中。
到門口,白潔說,就到這吧,一把抱住劉淼,箍的劉淼喘不過氣了,狠狠的在劉淼的脖子上咬了一口。
啊,劉淼禁不住大叫,又抿嘴憋回去了,怕食堂管理員老霍頭聽到。
他起的早,要準備早飯。
這一口讓你一輩子記得我,如果有來生我還來找你,白潔小聲嘟囔著。
劉淼眼睛濕了,好好好。
轉身白潔跑走了。
劉淼站在門口,不知所措的望著白潔模糊的背影。
脖子咬的很疼,劉淼用手摸摸脖子,**辣的疼。
食堂的燈亮了,劉淼趕緊轉身回宿舍。
淩亂的被褥,白潔的味道還在。
劉淼冇有睏意,收拾一下被褥。
拿起暖壺裡倒熱水,冇熱水了。
冇辦法,用冷水了。
毛巾丟進臉盆,透一下,擰乾,刺骨的冷水讓劉淼打個激靈。
斯斯哈哈聲中,劉淼擦乾淨身子,穿好衣服。
冷水一擊,睏意更加全無,腿有些發軟,也有些餓。
今天不跑圈了。
白潔上班後,每月會給他10塊錢補補身子,但劉淼冇有用過。
220塊錢放在抽屜裡鎖著,劉淼從來冇用過。
本打算今年白潔過生日,送她個禮物,看來不需要了。